三

    不知道是因为他想整我,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个细胳膊细腿、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被他逼练了两个时辰的剑。终于当我汗流浃背地摊在训练场上时,他以一句“连隔壁王叔家的小孩都比你舞得有气派”结了尾。

    要不是我连一跟手指头都懒得动,我真想把他那身皮囊扯下,让世人看看他是有多臭多贱。当然,把他狗头拧下来当球踢也是个即时解气的办法。

    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晒得我睁不开眼,我刚想骂他谋杀谷主,就发现头顶多出一片阴影,顾狗撑着一把遮阳伞,低头眯着眼睛对上我瞪着他的眼。果然,“居然还有力气瞪人,emm,看来体力不错嘛~”“你TM...”“算了算了,就当你眼睛抽筋,勉强放你一会儿假。”说完,他像提小鸡一样提着我的后衣领扔到了阴影里,他本人则慢慢悠悠地踱步撑伞走向一旁的假山,闭眼假寐。

    我胡乱地用侍女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又一眼刀子向假山那边杀去。

    江湖人传言,逍遥谷大师兄顾澈武功深不可测,面瘫千年不换,为人心狠手辣,怼人从无败绩。所以,就算我再讨厌他,也不敢正面硬刚,毕竟,打不过,啊呸,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阳光下树影斑驳勾勒他的眉眼,额前的碎发随风飘着,我偏过头去,咽下两行伤心的眼泪,轻叹一口气,唉...他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四

    顾澈刚入谷那年,才八岁,不知被我爹从哪里顺来的奶包子,脸上的脏泥巴也盖不住溢出屏幕的胶原蛋白,身上衣服朴素却不破旧,一整个就是出来逃难的贵族小公主。大眼睛还红红的,好像刚哭过,却绷着这个脸,小嘴用力抿成一条线。

    我当时正研究扎针,一下子就扎进木人正心口,我扔开手中正淌着水的木人,一个猛冲到我爹面前,插着腰控诉:“你那么大个人,怎么可以欺负奶娃娃!”

    我爹被我噎得重重咳嗽了几声,摁着我的头假笑:“叫哥哥!”

    呵,我堂堂逍遥谷少谷主,怎么能为权贵折腰,当即梗着脖子大叫:“我不!”

    我娘也过来了,她也笑着回头对我奶娘说:“张姨,今天的红烧肉应该还没做吧。”

    “哥哥你好,我叫江若鱼~”嗯,民以食为天,身体是战斗的本钱,更何况张姨的手艺赛过天上仙。

    于是,顾澈便顺水推舟做了我师兄。他刚来的时候,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左看看,右瞧瞧,一句话带三个问号,我跟个老妈子一样跟在他身后,给他指这是倚某剑,那是屠某刀;这个叫惊雷,那个叫紫电。

    于是乎,本少谷主就喜提奶包子小跟班一个,带着他晨起偷鸡,夜行摸瓜,上天入地全都玩了个遍。哎呀,那时候小顾澈的大眼睛看我的时候biu灵biu灵的,充满了敬仰和崇拜,这就让我可以随时随地揉上一把他脸上的胶原蛋白,手感真是好到爆!

    然而,在我七岁的某一天,小顾澈却突然跑过来说他想出谷,我当即一拍大腿,大呼一句“孺子可教也”,眯起狐狸眼笑着问他想去哪,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吐出四个字:“我想回家。”

    好家伙,这四个字当场把我吓傻了,我在脑中飞快地计算了一遍如果没有顾小朋友替我在练功期间掩护偷懒后被我爹知道的后果,如果没有顾小朋友帮我拖住糕点铺子老板娘的后果,如果没有顾小朋友那满脸胶原蛋白手感的后果......

    默默吞了一口口水,我当即使出奥斯卡影后的演技,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好,你先等一下,我去准备准备。”等到他乖乖坐下,我便风风火火地朝我爹哪赶去。

    经过我与我爹娘一通装模作样的里应外合,成功让我与顾澈爬墙时被撞个正着,而后我爹我娘便苦口婆心地跟他促膝长谈了一个晚上。

    呵呵哒,真的多亏了那个晚上,让某只可爱的摇尾乞怜的忠犬变成怼天怼地的面瘫大尾巴狼。

    天刚亮的时候,我出于心虚的原因在大门口提着刚顺过来的桂花糕等他出来。谁知他一出来,就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着实把我吓退了一步。

    他抬头看了一眼我:“你告的?”又吓得我把桂花糕藏在身后。

    “没有,怎么可能!”好吧,其实我知道每次出走我那便宜爹妈都知道,只是他刚来,应该不会知道吧。

    “哦,知道了。”我去,这也信,假的吧。

    我盯着他的背影瞅了半天,愣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到他背影快消失在门口时,我才想起来桂花糕他还没吃,连忙赶上他。

    然后第二天,我爹便当着全谷人的面宣布由顾澈担任我的习武督司,简称讨债公。再然后,便开始了我坎坷多难的咸鱼整改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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