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陶南溪看着赵西泽一脸好奇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胡诌,“今天,我们班有一个学生。”

    时间、人物,外加隐含地点。

    好吧,这是个十分烂俗的开头。

    陶南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继续编:“不知道什么情况,居然穿着他的冬季校服就来了。然后,早上升国旗的时候,操场上放眼望去,一大片深蓝色中只有他一个人是一抹鲜艳的橙。哦,我们学校的秋季校服是深蓝色的,冬季校服是橙色的。”

    赵西泽点点头,表示了解。

    “最后……”陶南溪想了想说,“那个男生还被热的满头大汗,跟在操场上蒸了桑拿似的。”

    “后面呢?”赵西泽歪歪头,眼神有些期待地看着陶南溪,他觉得后面应该会有比较好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可是,陶南溪却疑惑地、微带试探地眨了眨眼睛:“没、没有了啊。”

    陶南溪感觉她自己挺有编故事的能力的,至少大脑组织语言的速度很快,但是编的故事嘛……实在,不怎么好笑。

    所以,她自己都没好意思问赵西泽,难道不好笑吗?

    然而,下一瞬,赵西泽反应了半响,便十分给陶南溪面子地笑了起来。

    而且,不是那种一看就是硬拉着嘴角、敷衍的笑容,是捂着眼睛、嘴角自然上扬,发自内心的笑。

    陶南溪抿抿嘴唇,一言难尽地看着赵西泽:“……”

    真是难为他了。

    陶南溪想,这个小插曲告诉她——

    纵使心里波涛汹涌、大浪翻滚,表面也要保持波澜不惊的重要性。

    这是,真的、真的很重要,非常重要!!

    月淡星稀,今天晚上悬挂在夜幕中的是峨眉月,弯弯的,如同佳人眼睛上方一道精心描画的细眉,不知不觉,这个月都快要过完了。

    四周各种灯光或明亮、或昏暗地闪耀着,梧桐街上吃饭的人很多,热闹非凡、熙熙攘攘。凉爽的秋风一阵阵袭来,将孜然味、花椒味、辣椒味等众多刺/激味蕾的味道,杂糅在一起送入人们的鼻腔。

    眼下的一切,很有小说中描写的那种烟火气息的感觉。

    吃完烤鱼后,陶南溪和赵西泽慢悠悠地走回去时,路过一家奶茶店。

    陶南溪停住脚步,问身旁的人:“赵西泽,你要喝奶茶吗?”

    “不了,”赵西泽如实拒绝道,“我喝不下了。”

    大抵是吃了两顿晚饭的人,他的胃,现在真的没有一杯奶茶的位置了。

    “好吧,那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陶南溪往奶茶店里瞅了一眼,人不是特别多,她说:“我很快就回来。”

    赵西泽点点头:“好。”

    他本来想跟陶南溪说,我和你一起去吧,但他往奶茶店里看了看,里面排队的女生还挺多的,便打消了念头。

    陌生人直白或遮掩打量他的视线,会让他不太舒服,纵使这视线里夹杂着欣赏。

    而且,和他同行的陶南溪很大概率也要被迫接受这些不算恶意,但似有若无、莫名萦绕的视线。

    十几分钟后,陶南溪买完奶茶出来,看到赵西泽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等她,不过为了不阻挡过路的行人,他往那棵茂盛的梧桐树旁稍微站了站。

    赵西泽很高,目测大概一八五以上。他今天,从外套到裤子、乃至鞋子都是黑色系的,整个人看起来冷漠又疏离。

    他的背挺的不是很直,略微散漫地站着,在人群中很显眼。

    陶南溪想,赵西泽是可以让人一眼就在人群当中注意到的存在。

    不仅仅是因为他自身优越的身高和相貌,还有他身上那股冷淡劲儿,特别能吸引人。

    他没有玩手机,微仰着头,眼睛平静地注视着梧桐树的叶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然,赵西泽面上的表情淡淡的,但看起来也没有因为十几分钟的等待而不耐烦。

    然后,在偏头看到陶南溪的瞬间,他好看的眼睛亮了亮,像有调皮的萤火虫闯了进去,原本平直的嘴角也向上翘起了弧度。

    陶南溪走过去,她心脏跳动的厉害,失了衡,里面像是忽然钻进了一只小兔子,“走吧。”

    “好。”赵西泽说。

    走了没几步,陶南溪看到路边停放的黄色共享电动车,她伸手指了指,对赵西泽说:“要不,我们骑这个回去吧。”

    她正好有点累了,不是太想走路回去。

    赵西泽却面露难色,他艰难地开口道:“我,不会骑……”

    陶南溪愣住了,“?”

    赵西泽确实不会骑电动车,并且,就连自行车他也不会。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机会需要去学自行车或者电动车。

    在傅家的时候,上下学都有司机接送,他妈赵芷蕙再婚后,在闻家,他和闻遇晴上下学也是家里的司机接送的。

    而且,他和闻遇晴的矛盾也是在高考之后才爆发的,之前他们一直相处的挺和谐的,好似……真的是一对、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一样。

    陶南溪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手里的冰奶茶,颇有些遗憾地说:“可惜了,共享单车不能带人。要不然,我可以带你感受一下晚上骑电动车的快乐。”

    赵西泽从回忆中抽离,他笑了,“那希望以后能有机会。”

    “会有的。其实电动车也挺好骑的,比自行车容易上手,”陶南溪大义凛然地,热心表示,“如果你想学的话,等有时间我可以教你。”

    “好啊。”赵西泽答应道,他眼错不眨地看着陶南溪,眼波温柔,“那就请陶老师多指教了。”

    啧,陶老师。

    陶南溪脸一红,心里有点爽的同时,又有点说不上来,怪怪的感觉。

    .

    翌日,下班后陶南溪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粥店吃了晚饭才回家,《我与你的七天七夜》她昨天晚上已经熬夜看完了,说实话结局挺让她意外的。

    在看到书的三分之二时,她大概就猜到了凶手是谁,但是,实在没有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悲凄、令人动容的故事。

    小说最后一章的那句话,她还记得——

    他孤苦了二十四年,一直被人抛弃、遗忘,好不容易在濒死之际,遇到了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却被硬生生摧毁了。

    所以,他拿起刀,成为了她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看到这里的时候,陶南溪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

    明明知道故事是虚构的,明明知道蒋浩和方净不存在,她还是无法抑制地难受。

    后面,陶南溪把这本书放在了她房间书架的最上面,她感觉自己应该再也不会打开这本小说了。

    虽然作者写的很好,可她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心脏痛第二遍了。

    .

    回到家,才六点半,闲来无事,陶南溪突发奇想,换上运动鞋,给嘟嘟穿上背式牵引绳,拿了个猫条,带它出了门。

    陶南溪感觉遛猫和遛狗的性质其实应该差不多,都是为了让自家宝贝运动、消耗精力的同时,自己也能稍微运动一下,活动活动身体。

    除了狗狗的精力比较充沛,更喜欢运动,跑得更快一些罢了。

    何况,她家嘟嘟跑的也不慢。

    他们小区附近的这个银杏树公园,陶南溪一年四季都来不了几回,今天难得出来一次。然而,牵着嘟嘟在公园走了一圈之后,她就累的不想再走了。

    陶南溪感觉,主要还是由于上了一天班,身心疲惫,导致她精神不佳的缘故,和她本身需要锻炼无关。

    她坐在人工湖旁边的公共座椅上,生无可恋地在心里痛骂自己——

    真的造孽啊,在家里呆着它不香吗?

    非要发神经地出来,这不纯纯折腾自己吗?!

    “阿姨,我可以摸摸它吗?”

    一道稚嫩的声音将陶南溪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坐直身体,视线下移,一个大概八/九岁模样的小男孩,正用右手食指指着嘟嘟,一脸天真的询问她。

    陶南溪摇了摇头说:“不可以,除非你叫我姐姐。”

    小男孩扶着额头,老气横秋地“唉”了一声,他有些无奈地改口,但语气依旧真诚可爱,不讨人厌,“姐姐,我可以摸一下你家猫猫吗?”

    “可以。”陶南溪语气温柔地叮嘱道,“不要摸它的胡须哦,它会不开心。”

    “好的。”

    小男孩蹲下/身,边用小手摸着嘟嘟的背,边说:“姐姐,你和那边一个遛狗的叔叔很像。他也是,必须要我喊他哥哥,才给我摸他的狗狗。”

    “是吗?”陶南溪偏头,借着旁边地灯的光看他,淡淡地问了一句:“那你喊了吗?”

    小男孩说:“喊了呀,因为他的狗狗很可爱,我想摸一下。”

    陶南溪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能屈能伸,不错,你很棒嘛。”

    “谢谢姐姐。”小男孩乖巧地笑了笑,他抬起头,好奇地问陶南溪:“姐姐,你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喊你阿姨啊?”

    “那你喜欢别人喊你叔叔吗?”陶南溪反问道。

    小男孩拨浪鼓似地摇了摇自己的头,“不喜欢,我还没有到叔叔的年纪呢。”

    “是的啊,已所不欲,勿施于人。”陶南溪一本正经地说,“我也还没有到阿姨的年纪,我才十八岁。”

    “十八岁啊……”小男孩沉默了一会儿,没有什么恶意,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很不喜欢,“那很老了,我才九岁。”

    陶南溪:“……”

    真的,很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小朋友!

    听完小男孩的话,陶南溪脸色立马冷了下来,她从公共座椅上站起来,弯腰抱起嘟嘟,气冲冲地说,“走,嘟嘟,我们回家了!”

    大步走了两步出去,陶南溪停住脚步,闭上眼睛,做完吸气又呼气的一整套动作后,她咬咬牙,抱着嘟嘟又拐了回来。

    陶南溪站在那小孩的面前,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低垂着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他,“你家里人呢?这么晚了,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小男孩摊手,语气平静地说:“我妈妈走丢了。”

    陶南溪:“??”

    那你还这么淡定?不在原地等你妈妈回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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