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鸳踩着马镫,不甚熟练地抓着马鞍往上爬,沈浮白看不过眼,侧身抓住她手腕,轻轻用力,便助她攀上马背。

    “坐稳了,我先带你熟悉熟悉。”

    他踢了踢马肚,马儿嘶鸣后扬蹄飞奔,朔风凛冽,肆意刮在谢鸳脸颊,她低下头紧紧抓住沈浮白的衣衫。

    苍茫大地,冰雾纵横,一路风驰电掣,骏马之上,一黑一红两道依偎的残影掠过无数枯黄光秃的老树。

    来时一匹马,回时也是一匹马,谢鸳天赋极高,短短半日便学会了骑术。回程时,她坐在前方扣着缰绳,马儿托着两个人慢悠悠地走着。

    “沈浮白 ,跟我去京城吧。”谢鸳突然转头,清透的眼眸泛着光。

    沈浮白没说话,清冷的天光映进他的眼底,冷峭而疏淡。

    又是沉默,谢鸳微微恼怒,双腿狠狠夹了一下马腹,只听一声高亢马嘶,骏马迅速朝前冲去,沈浮白始料未及,撞在谢鸳背上,双手被迫揽住她的腰身,两人紧密贴合,满怀柔软馨香,他心重重一跳。

    呼啸狂风中,谢鸳放肆道:“沈浮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跟我走。”

    .

    翌日清晨,惠风和畅,谢鸳与顾青山辞别,“舅舅,我在赵伯伯那儿给你留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为何不能直接交予我。”顾青山疑惑,谢鸳只是笑笑,“等我走了你就知道啦。”

    提起离开,顾青山攥紧了双拳,此一别,深宫高墙,他们再难有相见的机会,失落和酸涩紧紧裹住他的心,顾青山笨拙地将谢鸳抱进怀中。

    “你和阿姐在京城要好好的,谁要是欺负你们就用舅舅教你的功夫狠狠揍他。”

    说话间,一身书生气的高大身影从旁走过,顾青山憋回眼泪,恶狠狠地冲沈浮白龇牙。

    “舅舅,你和你的奕名兄有仇?”谢鸳轻快眨眼。

    她分明记得她舅舅对沈浮白很是敬佩,怎么短短几日,这态度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事说来话长。”顾青山愤愤不平。

    他没想过沈浮白会摆他一道,趁他喝醉告诉他答案,酒醒后他再问沈浮白却闭口不言,想想他都气得牙痒痒,于是便弯腰在谢鸳耳边轻声叮嘱道,“我看这小子满肚子坏水,对你定是包藏祸心,往后对他定要小心些。”

    “公主,行李都已装好,可以启程了。”远处,秦肇驾马车缓缓而来。

    顾青山捏了捏谢鸳瘦白的脸,喉咙苦涩,“回去路上多吃些好的,瘦成这样回头阿姐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谢鸳眼眶红了,“舅舅,你一个人要好好的,以后别再冲动行事。”

    “知道,你说话越来越像老头了,快走吧,我就不留你啦。”顾青山送她到马车上,手指缓慢放下车帘,最后时刻,他不舍地望着谢鸳熟悉而俏丽的脸,“外甥女,别回头。”

    马蹄声哒哒,谢鸳掀开帘子回头望。

    一缕斜映的夕阳里,门庭萧寒,丧幡飘飘,檐下二人影子如崖边枯死的树,被她目光所及才悄然生出嫩绿的新芽。

    谢鸳对他们大喊道:“舅舅,山水相逢虽有离别,但谁说他们不会重逢呢?”

    顾青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后心中掀起万千波澜,“赵伯伯,你说我外甥女是什么意思?”

    “山水相逢终有时,有缘相聚皆可期。”赵管家抬手擦掉眼角的湿润,“少爷,小小姐的意思就是您心中的意思,将军他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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