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莱也是没想到,回家又游了一次街。从城门到县衙短短的一段路,愣是走了一个时辰。把赵若莺送到县衙,江莱没有停留,转身往六里庄走。江家人坐上马车,跟在后面。

    锣鼓队要把状元郎送到六里庄才算完成任务,城中的百姓热情不减,江莱都出城了还有人跟在后面撒花。

    城门口卖包子的大娘,还包了两个包子塞给马上的江莱,“状元郎以前就爱吃我的包子,今后想吃就来,免费。”

    有人道:“你可想得美,状元郎要进京做官,哪里还会吃你的包子。”

    其实江莱总共没买过几次,但不好落人面子,他接过包子道谢:“谢谢婆婆!以后有机会还吃您的包子。”

    “哎、哎。”老人家一叠声地应着,状元郎喜欢吃她做的包子,这下可有的吹了。

    到六里庄这一路,虽然没有鲜花漫天落下,但也有不少人站在路边,有过路的、也有在田里忙活的。

    听说状元郎回乡,扔下锄头跑过来看状元郎长啥样。有认识江家人的都大老远打招呼,不认识的,见别人招呼,他们也招呼。江父也不清楚认识还是不认识。

    江莱笑得脸都僵了,以为回村就该消停了吧。在离村子百余米时,村中呼啦啦奔过来一群人。若不是齐正泽牵着马,马都得让这些人给惊着了。

    看数量估计全村男女老少全在这了。里正和江云恒领头,村民个个喜笑颜开。

    江莱要下马。江富贵赶紧出声:“别下马,你得骑着马到家,大吉大利!都让开路,别当着咱们村的状元郎回家。”

    江莱只好骑马继续走,边走边对两侧拱手、笑。江家人走在后面抬头挺胸、满面红光。村里人见了没有不羡慕的。

    “状元啊,在皇帝跟前做官,那得多荣耀。这小子有出息,光宗耀祖,江全真有福气,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做梦都能笑醒。”

    “可不是,江家也和气,瞧这几年日子过得比城里的富豪也不差了。如今江莱要在京城做官,这日子可是越来越红火,江家有后福。”

    有些人不禁想起江莱没开窍、江家破落的那些年。江家没有放弃江莱,如今得到回报。江家这才多久就翻身了。人们羡慕的同时,心里忍不住犯酸。这等好事咋就落不到自家呢。最后不得不说一句这都是命来自我安慰。

    齐正泽和锣鼓队把江莱送到家门口,便要回去。

    江莱拱手致谢,“齐叔,改日家中摆宴,您一定要来。还有几位大哥,若是不当值,都过来喝几杯酒。”

    齐正泽还礼,“就这么定了,到时带着我儿子来沾沾您的喜气。”

    几个捕快也道:“一定一定。”

    县衙的人走了,村里人都觉得意犹未尽,有人还想进江家坐坐和状元郎唠唠,让他讲讲京城啥样?有些人连府城都没去过,京城对他们来说太陌生,想都想象不出来是个什么样子。

    “都回吧,江莱赶了这么些天路哪能不累,都回家。”里正把人全赶走。

    进了家门江莱捏了捏脸颊,放松一下面部肌肉。

    江全屋里屋外转悠一圈犯了难,“状元匾该放哪儿啊?”

    这块状元匾从县城开始便一直被人举着,现在总算完成了使命,按理说该放进祠堂,可江家就一普通农户,没有宗族更没有祠堂,甚至祖宗牌位都没供。

    状元匾对江莱来说是身份的象征,但对江家却是光宗耀祖的证明。

    “爹,放我房间吧。”江莱道,“改日做个架子摆上去,这次我带回来一些书也放我那屋,今后那屋就做书房。”

    以前江莱从康承安那抄了不少书回来,这次又从京城带回来很多,有些还是傅家的藏书,当然这都是经过主人同意后,江莱才敢抄录带回家。

    书籍惠及子孙后代,这些书和这块匾,将成为江家的传世宝,必须妥善安置。

    几个侄媳妇都出来见礼。以前他们跟江莱相处没什么礼节,见面叫声二叔就算是招呼了。乡下人哪里有那么多穷讲究。

    但今非昔比,江全提前交代了不能给江莱丢人,所以她们几个也学着大户人家的模样,给江莱行礼。

    江莱无奈:“自己家里都自在些,你们这般我浑身难受。”

    袁华茵笑道:“我就说二叔不会计较这个,恭喜二叔中状元。”

    一家人和和乐乐,江父觉得做梦一样。做梦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以前压根没指望儿子有出息,只想着他能懂事,读点书谋个差事养活自己。听说儿子中了状元,江父特意去了江家坟地坐了一个下午。

    祖宗保佑!

    “明日修祖坟。”儿子有出息,他家祖坟可不能就几个土包了,起码得给祖宗盖个“砖瓦房”、加个墓碑。

    乡下的坟头大多没有碑,都是简单的一个土包。谁家祖坟埋在哪里都是有数的,一般不会弄错。现在江莱出息了,首先得修门面,就从祖坟开始。

    江莱把给家人买的礼物拿出来,几个侄媳妇和江梅是首饰和一套衣服,都是赵若莺给选的。

    江梅是一套玉首饰,几件女孩子都喜欢的漂亮裙子。小姑娘喜欢的不得了。要说江梅也算是有见识的姑娘,好早就去府城做买卖,漂亮衣服她见过不少,但府城哪里比得上京城。二叔带回来的衣服质地和刺绣都是顶顶好的,比县城大家小姐穿出来的都好。“谢谢二叔!”

    江莱笑道:“以前答应过你,给你买好看的衣服,如今才兑现,不要怪二叔。”

    江梅笑呵呵道:“不晚呢。”小姑娘今年十四了,比以前稳重成熟了很多,再不像江莱刚见时的咋咋呼呼、满身带刺。

    江母除了衣服,格外还有金镯子和一支金簪,相比玉,老人更喜欢金饰。

    “娘这把年纪了不带这个,银子你自己留着用。”江母眼泪汪汪。

    江父:“大喜的日子,总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江母瞪了老伴儿一眼,擦干眼泪。

    “娘,给你们买东西的银子是朝廷给我的奖赏,您就收着吧。”江莱把金簪给江母插头上,又把镯子给她套上。

    朝廷是给了他一些奖赏,但不多,他要不这么说,江母心里怕又该心疼他乱花银子。一辈子省吃俭用的老人很难改掉节俭的习惯,哪怕是富了。

    江大嫂羡慕道:“娘可真气派。您出门在村里走一圈,指不定多少人眼红呢。”

    “这是我儿给我挣的,别人可羡慕不来。”江母摸摸镯子,又碰碰发簪,一脸地骄傲。

    四个小的包括墩墩一人一把银锁,仨男娃各一套文房四宝,书写用具是江莱收到的贺礼,他挑拣了三套拿回来给家中小辈用。

    大宝家添了个丫头,江家第四代总算有了女儿,全家宠得紧。

    “京城好不好玩?”墩墩坐在他娘身边,玩着妹妹的小肉手。从县城那时开始二爷爷就不停地与旁人说话,都没空理他。这会回了家墩墩总算找到插话的机会了。

    “好玩,二爷爷还给你带了玩具,等会儿给你找。”江莱把小孩儿拉过来。

    相比其他几个还不会走路的小不点,江莱和墩墩的感情更深。“二爷爷不在这段日子,墩墩有没有用功读书?”

    “有,我有好好念书。”墩墩一脸严肃地看着二爷爷,“我都读到论语了,先生都有夸我。”小孩儿期待地看着他,满眼都是快夸我、快夸我。

    江莱忍笑,“墩墩可真厉害,比二爷爷强,二爷爷在你这个年纪连字都不认得。”这话倒也不假,他像墩墩这么大正玩泥巴呢,而墩墩都开始读《论语》了。

    墩墩得了夸奖,两眼亮晶晶。抱着二爷爷就是一顿腻味,这个家里除了爹娘,他还是最喜欢二爷爷。

    男人们的礼物就简单了,均是一套做工精良的衣服。江父摸索着从来没见过的料子,问儿子,“这得花不少银子吧?”

    “没多少,儿子好不容易风光一回,合该给您买件好衣服。”江莱今后回来的机会不多,这次他很舍得花,每个人的礼物都花费不少。

    江家人都心中感激,江莱出息了没有轻视他们,这才是让人高兴的地方。这一日江家都处在兴奋中,直到日落江莱才得以休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江莱躺在自己的床上,没多久就睡沉了。

    次日,江家便着手修缮祖坟,里正忙着修建村口的石碑。二宝请了三个泥瓦匠。附近村子的泥瓦匠都让六里庄给雇来了。

    等齐墨瑜和他爹娘来六里庄时,村口刻着“状元村”的石碑已经立起来了。

    齐母笑道:“看把六里庄忙的,这才多长时间,村名都改了。”

    改名这事,里正找过县令,村子名字叫的都随意,改了也就改了,算不得大事,赵鸿远就随他们去了。

    齐父齐母带了一马车的东西,齐父说两个孩子有缘,日后他们在京城做官,他们两家就当亲戚多走动。

    有些话虽然未宣之于口,但彼此都懂。

    江莱:“那敢情好,如此,我与齐墨瑜也放心家里。”

    祖坟修好后,江家便开始祭祖。江父杀了自家养的一头大肥猪,鸡鸭鱼肉样样俱全,还有干果肉脯等,坟前摆得满满当当。江家祖宗估计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多好东西,也不知他们在地下是否也一样挺起胸膛。

    江家人拜祖宗,村里人看热闹。还有人想把自家祖坟迁到江家坟地旁边,问江全行不行。

    这江全哪能干,把他家运气分去了咋办。“别光盯着祖坟,回家多管管孩子。好苗放在地里不侍弄,他能结穗儿?”儿子给他的底气,现在江父与人说话都硬气。

    那人撇撇嘴,心想不看祖坟你修这么好作啥?你家苗没管他自己也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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