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墨炎飞身上一棵高耸的大树之后又在几棵大树间跃了几个翻身,最后停在一棵枝叶异常茂密的大树上。他打量了下四周确定无人后又环顾了一下自己——金丝缝制成的黑色长衫,银线绣成的白色套褂,实在是显眼了一些。他将银白色的套褂取下,又脱了金丝长衫,将衣衫翻了个儿之后又穿回了身上。就这样,方才还金丝银线贵气逼人的装扮转眼就成了毫不起眼的白褂长衫。接着将自己头上的银冠取下,红色的长发就披泻了下来,他打量了一下斗笠,由于需要遮住朱旖文显眼的发色,因此斗笠密封,顶尖无法插钗。于是墨炎学着朱旖文的样子把红色的长发盘起,藏在斗笠之内。

    虽然现在是初春,天气寒冷,但是斗笠旁厚重的黑纱将自己围得密不透风,这让墨炎觉得实在是闷热得很。再者黑纱遮掩下外人是看不清自己,但自己认起路来也十分吃力——朱旖文有亓修然牵着自然是无此烦忧,自己这一路走来可没少磕着碰着。

    无法,墨炎便将斗笠撩起一半,一阵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墨炎深吸一口气——就算被发现也不过是大干一架,总好过被斗笠闷死吧?墨炎心里暗暗自嘲了一番。

    撩起的黑纱遮住了墨炎的脸却不妨碍他观察附近的情况,他对此相当地满意。

    有人!不知是谁,若是童北毅的人看到自己一人在七里林中必会盘问,到时可就麻烦了。未及深思,墨炎飞身上了一棵大树,从树叉间观察下面。

    突然一件熟悉的东西经过他的眼前——青焰剑。莫非是城中青护法也来了试剑阁?墨炎悄悄打量了一下,看身形那人应该是三十左右的中年人,但是青护法明明已经年过半百了。莫非是自己认错了?那并不是青焰剑?

    看到树上的鸟巢,墨炎灵机一动,他拿起一个鸟蛋,看准时机砸了下去。

    “谁?”那人拔剑劈下,却不防溅到一身的蛋清、蛋黄。

    “他妈的老子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他妈的鸟蛋!真他娘的倒霉!”那人看了看自己身上一点一点的污渍,骂了两句也只能自认倒霉,找条小河先把这些擦净。

    当初父亲年少之时,曾亲自从练剑山主人那里求得七把名剑,分别为“赤焰剑”、“橙焰剑”、“金焰剑”、“绿焰剑”、“青焰剑”、“蓝焰剑”、“紫焰剑”,后来送给城中七位护法,七位护法感激他赠剑之谊对他更是拥护有加。听闻这七把名剑各自在斩裂物体之时会发出不同的色光,如火焰一般。墨炎明显看到方才那人挥剑的一瞬间那把剑隐隐发出青色火焰似的光芒,看来绝对是青焰剑无疑。

    青护法之位竟然换了人?楚若衫啊楚若衫,看来你已经开始在城中排除异己了!报仇之事果然刻不容缓,越拖下去局势对自己将越是不利。

    “我倒要看看你派他来是要干什么勾当的。”墨炎暗自咬牙。

    趁那人清洗污渍之时,墨炎迅速飞出七里林,在出口处暗中等待那人出来。

    “他娘的总算是被老子走出来了。”那人到了出口处还不忘再骂上一句。

    却不曾想到墨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了他的后面。才走了没几步,突然飞来一只白鸽,落在了那人肩膀上。那人在白鸽的头上拍了三下,白鸽便从口中吐出了一个蜡丸。那人将蜡丸握在手心里,便将鸽子放走了。墨炎仔细看了一下白鸽,鸽子头顶有一撮蓝色,正是火云城专用的信鸽种类,名“白田蓝玉”。

    “他娘的,自己逍遥自在,偏让老子去杀人。催催催、催命啊催!”那人将蜡丸摁碎,看了看字条上的内容后咒骂了一句,便将字条吞下。

    杀人?他们又要杀谁?墨炎尾随在那人身后,见他到了一处围墙边,打量了一会儿似乎在确定什么,然后飞身跳上围墙旁的一棵大树上,躲藏了起来。

    墨炎也偷偷猫在一边,等了好一会儿似乎听到围墙那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却没见那人动手。

    “哎……累死了。”墨炎暗自抱怨一声,准备要走了。他可没有等人的耐性,更何况谁生谁死跟他毫不相干。

    “子殊,是不是小炎杀了剑痴前辈?他真的将罪名推给了少爷?那少爷有没有事?少爷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你说啊你说啊!” 揉了揉肩膀正想要离去猛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楠?!隐隐约约的虽然听不太清但他确定这就是玉笙的声音。

    “小楠你冷静点!你觉得离离是那么容易就出事的人么?”他和木子殊在一起么?

    小楠……木子殊……有火云城标记的马车……青焰剑……杀人……莫非楚若衫想杀了小楠?!

    “定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想到那日楚若衫离去前怨毒的眼神,墨炎猛地一个激灵——绝对不能让他的毒计得逞。

    墨炎绕过那棵大树偷偷摸上了试剑阁东面的围墙,由于担心斗笠的顶尖太过显眼而被那人发现,他只能将斗笠取下背在身上,却忘了长发半簪全然流下,无法只能粗粗将红发扣在斗笠之中。

    快速做好这些事后他看到木子殊的双手搭在了玉笙的肩膀,而玉笙不仅没有挣脱反而呆呆地盯着子殊看。

    木、子、殊!墨炎暗地咬牙。啻炎你要淡定,现在是小楠的生死关头,不是吃醋的时候。他自我安慰了一下,便专心盯着那颗藏人的大树看。

    就在他目光转向大树的时候,树杈那儿飞出一道银光,直击向木、笙二人,墨炎几乎来不及出手相救,说那时迟那时快子殊快速上前一把抱住玉笙,转了几个圈之后几乎是压着玉笙靠在了一边的围墙上。

    青护法见杀人未遂,立刻离开了,墨炎本可以迅速追上,却见到子殊紧抱着玉笙,未曾放开,心中万分不爽呆了半晌才离开。

    居然派护法级别的人物来做杀手?火云城何时变得如此阔绰了?绝不可能是为了木子殊而来的。先不说凤宿山庄与火云城井水不犯河水,再者如今火云城内乱实力大不如前,以楚若衫现在的情况来看,定是野心膨胀想以火云城为跳板执掌武林,不会笨到多去招惹一个仇家。

    墨炎握紧了双拳,恨意如潮——难道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能放过么?

    他一路尾随着那人,本想趁机杀他,又怕打草惊蛇,却见他转进了一个雅致清幽的院中,而后推门进了一个厢房,墨炎不敢跟地太近,便在一面泥墙之后藏避起来,从微小的缝隙中窥视动静。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仍未见有人出来,就当他意欲离开之际却听到有脚步声走近,未曾停留地经过自己身边。那人直奔院落敲了敲那间厢房的门,敬声说:“弟子柳明业,奉师尊龙一笑之命恭迎楚前辈去会场。”

    “好,老夫这就来,有劳贤侄稍候片刻。”

    午夜梦魇中常常出现的正是这个声音!墨炎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不敢叨扰前辈休息,明业就在外面候着,楚前辈不必在意。”

    “一笑昨日才约了我今早喝茶,怎么这时才派你来催?莫不是与我一样,一把老骨头也贪睡起来?” 屋内传来爽朗的笑声。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听到房门打开又随即被关上的声音。

    墨炎靠在墙上,闭上双眼屏气凝神,极力忍住自己想要杀人的欲望——他知道此刻若是冲出去,死无葬身之地的必是自己!

    “前辈说笑了,今早阁中发生了大事,因此师父不得不失约于前辈。”柳明业边走边说。

    “出大事?”楚若衫一脸疑惑。

    “剑痴前辈……昨夜被人暗杀。”明业不无悲愤地说。

    “什么?!伯叟死了!”楚若衫大惊失色,倒退了几步,几乎说不出话来:“可……可知道是哪个贼子所为?为何不报告于我?莫非是嫌弃我年老无用帮不上忙?”

    “楚前辈息怒,前辈昨夜才到临安,事出突然,师父他们沉于悲痛,一时疏忽还望前辈不要责怪。”

    “是谁?可知是谁害了伯叟?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抓他回来血祭!”楚若衫神情大恸。

    “前辈请节哀,童北毅前辈已有怀疑人选,只是师父与几位少侠反对因此还不能下定论,此事还在调查中。”

    “童老弟为人耿直不会随意冤枉人,倒是一笑太过善良,容易误信他人,其他黄口小儿岂知人心险恶?到底是谁害了伯叟?”

    “童前辈认定是‘火玉’墨炎,来历却不清楚。说是因昨日擂台比武伤人不成,与剑痴前辈结了梁子,因此深夜趁人不备下了杀手。”

    “如此心肠,吾辈定诛之而后快!”楚若衫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说道。

    “此事刻不容缓,贤侄前面带路,我要立刻与北毅他们汇合再作商量。”想是前戏都演足了,楚若衫才开口叫柳明业带路。

    “是,前辈这边请。”

    楚若衫……楚若衫……楚、若、衫!新仇旧恨在脑海中快速地闪逝,他知道此时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报仇,但是必有一天他将手刃仇人!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几不可闻,许久,墨炎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微有些浑浑噩噩地迈开步子。方才他只顾着尾随不被青护法发现,并未分心于旁路,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出口,盲顾了一下四周的花花草草,将心中的杂念一概抛除,又重新绾好了发髻,整理好斗笠才疾步上路。

    倒也真不知是走了有多久,慢慢地他发现周围的庭院走廊开始有些眼熟,再走一会儿,他隐隐听到有人声,脚步一顿又循声而去,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群萃会的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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