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炎离开试剑阁后那天晚上,试剑阁里又发生了一件怪事——宾翠馆着火了,烈火熊熊势不可挡,和春归楼那晚一样。

    龙一笑发现了火情,立刻召集了所有弟子都去救火,青楚和柳明业当即负责带着人抬水、泼水。

    可惜火势太大了,烧的整座宾翠馆摇摇欲坠,一桶桶水泼上去也只是杯水车薪毫无用处。

    这时候青楚满身狼狈地走过去禀报给龙一笑和在场众人:“阁主、前辈们,宾翠馆里毕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他咬咬牙:“不过就是尸体,死后万事空。青楚觉得不必要阁中弟子们再去营救了,刚刚已经烧伤好几人了,弟子实在于心不忍,如果各位前辈实在要责罚,青楚愿意一力承担。”

    童北毅本想说什么,但是确实看到这些年轻人有好几个都烧伤烫伤了,也实在于心不忍,叹了口气说:“是啊,老疯子泉下有知,也不愿意好好的年轻人为了他一副皮囊拼命的,罢了罢了,尘归尘、土归土吧……”

    “谁说的!”曾离听说宾翠馆起火,知道事情不好,一定是有人想毁尸灭迹,便飞奔而来。

    他怎么忍心剑痴含冤而死,还不能入土为安?!

    可是他赶过来又看到了什么?除了个别几个弟子,又有几个人在认真救火?就看到火势越少越大,大家已经要放弃了。

    曾离把一桶水往自己身上倒:“你们都不去,我去救剑痴!”

    “你疯了!!只是一具尸体!”轩辕羽(曾芷惜)一把拉住曾离。

    “放开!”曾离此刻满眼通红,也不知道是急的、气的还是被烟火熏的。

    “哥——”轩辕羽满眼含泪,咬着牙拼命摇头,他知道要拼武功,他绝对拼不过曾离,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松手!

    “离离,别去!你不能去,楼要塌了!你去了也于事无补,只能给火里再添一具新尸!”木子殊也来拉住曾离。

    木子宪看到曾离这个样子,知道一定劝不了,于是对边上的轩辕不弃交代了一句:“拖住他。”就闪身消失了。

    轩辕不弃伸开双臂挡在曾离面前:“不要冲动,前辈能感受你的心意,也一定不愿意你陪他去送死。”

    片刻,木子宪带着绛蔻来了,绛蔻看到曾离浑身湿透想往火里冲,惊得花容失色,冲过去一把拉住他:“离,你在干什么!”

    曾离没想到绛蔻会过来,一般这样过于危险的情况,男侠们都冲在前面,不会让女侠出来帮忙。

    曾离此刻一股热血冲在脑门,并没有想那么多:“蔻儿你让开,前辈在里面,我不能让他死后尸骨无存,我必须进去!”

    “不可能,除非你踩着我的尸体过去。”绛蔻挡在前面,倔强地望着他。

    曾离举起手刚要对她动手,“轰隆”宾翠馆瞬间倾塌,曾离退后两步,不可置信地摇头,喃喃道:“前辈……对不起……”

    “曾大哥!你看!我把剑痴前辈的佩剑给你取来了!”一边传来吕意辰欢快的声音,只见她披着一条毯子,蹦蹦跳跳着朝他跑来。

    “你……”曾离听到有人喊剑痴的声音,目光空空地转过去,看到剑痴的佩剑,突然鼻头一酸,几乎落下泪来:“你怎么取来的?”

    “我有我爹给的‘避火毯’呀,这毯子神奇的很,火烧不着,可凉快了。”她献宝似地说:“我本来想盖在剑痴身上的,但是房梁掉落仍然会压到他。与其面目全非,不如就这么化成一股青烟得个自在……”吕意辰说着偷偷地看了曾离一眼。

    曾离看到她脸上都是被火熏黑的烟印子,感动道:“谢谢你。”

    等他回头,绛蔻已经不在跟前了,他看着熊熊烈火怔怔出神,想着剑痴三年前那句“宝剑配英雄,红粉赠佳人”,到头来是宝剑失了老英雄,红粉走了俏佳人。

    在暗处,木子宪跟上叫住绛蔻:“为什么不给他看你的手?”

    绛蔻听闻此言,一把握紧自己的手,那上面全是燎泡痕——刚刚木子宪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试着用四根连着四爪八棱铁锚的铁链勾住“宾翠馆”的四角和主梁。有三根已经勾好绑在树上,主梁上那一根因为无处用力一直勾不上,绛蔻显然失了多次。奈何火焰太旺了,烧的铁链温度也烫的吓人,哪里是赤手空拳能承受的?

    “我做这些本不是为了让他看到的。”绛蔻说完就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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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以后吕意辰在曾离面前钻的日益勤快了,曾离因着她冒死冲进火场救出剑痴佩剑的恩情,也不好意思冷着脸装作看不见她。

    绛蔻却总是避着自己,哪怕是曾离往她那边望去,她也定要转开脸的。

    倒是许啸清出现的时间开始有些减少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到底他母家就在洛阳,人家难得回外祖家,要去敬孝堂前也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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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曾离早上刚起床,突然有一阵敲门声,曾离前去开门,只见一个打扮规整的中年人恭恭敬敬说:“参见少庄主,小的谢安,是曾氏当铺洛阳分店的掌柜,有急事禀报少庄主。”

    曾离边听边把人让了进来,请他坐下细说,原来是当铺遇到了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

    “半个月前有一位大姐前来典当,当的是自家的传家宝。本来想要死当,纠结了半天还是活当,我看她可怜,还多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前天她来我们店里说要赎回,朝奉去仓库取,发现东西不见了。那个大姐在店里闹的不休不止,还去店外喊我们是黑店,让我们赔银子,不然就要去告官。”谢安苦着脸。

    “传家宝?是个什么?”曾离问。

    “是一尊玉佛,成色确实不错,小的给了她二百二十两银子做的活当。”

    “仓库可有被盗的痕迹?”

    “小人检查过了,仓库的门锁都没有坏,窗户也是里面锁死的,实在不知道是怎么丢的。”

    “那妇人要赔多少银子?”曾离皱着眉头问。

    “她开口就要五千两,说少一文也不行。因着数目巨大,我此前收到庄主消息您正好在洛阳,事情要报给您定夺,您看是赔钱还是报官?”

    曾离想了想说:“先赔给她,稳住对方的心,接着派人查一下这个妇人是何来历?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做什么营生?是受人指使还是监守自盗?”

    “是,小的这就联系人去查。”

    “恩,你先回去,我下午会去一趟店里。”曾离摆摆手,谢安领命退下。

    曾离刚刚用完早膳从“尚座堂”回来,看到试剑阁的弟子带着一个高高瘦瘦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向他走了过来。

    试剑阁的弟子看到曾离以后作揖退下了,留着山羊胡须的男人对他拱手说:“少庄主,老奴郑草木曾氏茶楼洛阳分布的掌柜,有急事要少庄主定夺啊。”

    曾离一听,觉得事情有些过于巧合,他没有作声,带着郑草木进了自己房间,让他坐下来细说。

    郑草木说:“前几日有个商人过来,说要采买五百斤铁观音。老奴一看是个大主顾,就亲自给他选好、包好送上了马车。结果昨日他们又上门说五百斤茶叶一半都已经受潮、发霉。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呢?”郑草木边说边又着急起来。

    曾离给他倒了杯水:“郑掌柜先别激动,我们的茶叶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会不会是他们掉了包?”

    郑草木摇摇头说:“老奴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对比了茶叶的成色、味道,确实和我们的一样。哎,都怪老奴不小心。”

    曾离:“现在自责也于事无补,以后每一笔生意都让对方也提前检查好,签好字据,以免出现纰漏。”

    “是啊,这些我都想到了,虽然当时那客商说信任我们曾氏是老牌子,信誉好,不需要验货,但是老奴还是坚持按照规矩走,字据也签好了。可奇怪的是那张字据居然不翼而飞了。老奴都放好锁在抽屉里的,可是这、这全部翻遍了就是没有!”郑草木两手一拍,眼泪都要出来了。

    “什么?”曾离心里一惊,觉得事情实在有些不对劲。

    “是啊,钥匙只有我身上这一把,毫无痕迹的,就是这么不见了。现在没有字据他们就是不认账,非说是我们的茶叶问题,要赔钱。”

    “大约是多少银子?”曾离沉吟问。

    “两千五百两,是笔不小的花销,所以老奴一定要报给少庄主知晓,您看是报官还是赔钱?”

    曾离觉得两件事情太过巧合,怕是有人设计的,如果报官一定也讨不到好处。沉吟片刻说:“就赔钱吧,先息事宁人,后面的事情我会派人去查。”

    “是。”郑草木领命退出。

    接着第二天,曾氏酒楼掌柜和曾氏赌坊老板也来找了曾离。酒楼是有人吃坏了肚子,上门来勒索赔钱,一开口就是五百两;赌坊老板说有个荷官帮忙出老千,骗赌徒的钱,被人现场抓包要赔两千两。

    曾离越听越觉得这些事情都在这两日里一下子爆出来,实在不可能是巧合。再者说曾氏商行在他管理下都奉公守法,不会有这些纰漏,除非是有人设计故意栽赃。赔银子倒是小事,就怕这些事情只是一个开始。

    于是曾离叫来木子殊,和他交代了墨炎那边的一些情况和应对办法,让他代替自己去和黑一汇合,接着自己就出发去了洛阳城的曾氏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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