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曾离:“玉笙真是魔岭魔主?”

    曾离就把当年曾曌捡到玉笙的一些疑点大致说了一翻,还有墨炎在魔岭最终确认了玉笙的身份。

    木子殊依旧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可是小楠的年纪根本对不上啊,他比我还小两岁呢。”

    “他被爹捡到之前过了多少年岁,谁又能确定呢。魔岭的奇人异士颇多,这怕也不是难事。”曾离如今也只能如此合理推测。

    一旁木子宪斟酌再斟酌才颇有些谨慎地开口:“那、那你的身世——你是指?”

    “诚如他们所言,我的亲生母亲不是轩辕迷若,而是魔岭南魅。”曾离这话如一记惊雷砸在木家兄弟耳畔。

    “你、你确定?”木子殊结结巴巴地问。

    “你早就知晓了?”木子宪望向曾离的目光有几分思量。

    曾离自然知晓,他苦笑一声,毫不避讳地子宪的眼神:“也不算早吧。”

    木子宪突然灵光一闪,失声说:“难道就是那日……”

    “对,那日在魔岭的地下牢狱里,我被带走正是因为此事——我的生身母亲,她要见我。”

    木子宪想到那日曾离的场景,也觉得十分不忍,艰涩道:“那你怎么想?若是你想帮魔岭……”

    子宪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曾离打断:“养育之恩大过天,何况我还有一半是中原血脉。哪怕我要帮魔岭,也要先除了楚若衫这个祸害,无论在哪一方,他都是我的敌人。”

    “对,那个老小子,我真是看不惯,躲在女人后面耍心机!干他!”木子殊义愤填膺。

    突然门外传来“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声。

    木子殊脸色一变:“辰儿?”一眨眼地就冲了出去。

    木子宪摇摇头叹了口气:“我这个弟弟,这次是栽了。”

    说罢他又看了看曾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你不去看看?”

    曾离连眼神都没有变过:“蔻儿若有事,朱大夫会告诉我的。”

    木子宪知道绛蔻的事情是曾离的心中隐疾,但是不拿出来除去腐肉,伤口是永远长不好的,便问:“你终于要面对自己的心了?”

    曾离一愣,心中苦涩——我如何能面对?可要不是我逃避不肯回应她,她也不会伤成这样。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木子殊安慰吕意辰的声音:“好了好了、辰儿不怕,蟑螂而已。死了死了,已经踩死了,不怕不怕。”

    木子宪见曾离不言语又说:“既然你要直面你的心了,那另一边的桃花债是不是也要解决了?”

    他看了看吕意辰房间的方向。

    “是。”曾离点头。

    他从没把心思放在吕意辰身上,也未曾想到这个娇气无比的少庄主居然会跟着他们一起来找自己。

    他不想引得吕意辰一错再错,更不想等绛蔻醒来误会更深,就到此为止吧。

    曾离大步跨出房门,走到吕意辰门前,她的屋子门开着,木子殊特地去问朱旖文讨了驱虫的香囊,正拿给吕意辰。

    见到曾离来了,木子殊有些意外,他看出曾离有话要说,就对吕意辰说:“辰儿,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一会儿香囊你记得挂在床头。”

    却看到吕意辰两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曾离,木子殊神色一黯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曾大哥,你找我?”吕意辰紧张地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

    “你莫在我身上花时间了,我对你无意。”曾离冷冷地开口。

    吕意辰没想到曾离居然一点余地也不给自己留,这么直接地就说了。

    她慌张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中雾气一点一点积聚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头,语未尽便断了:“好,我知道了……”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呢?曾离白了一半的头发,他失魂落魄的潦倒,极尽温柔的倾诉,处处都没说爱,又哪里都是爱。

    曾离说清楚了就走了,也并不在乎吕意辰的感受,倒是木子殊一直在门外没有走远,见曾离出来了就走了进去。

    “你、你又来做什么?”吕意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看到了木子殊觉得丢人,把脸转到一边,故作强硬地说。

    木子殊看到吕意辰在哭,就好像掉下去的眼泪都砸在了自己心上,只觉得又心疼又难过,却只能装作不知:“今夜风大,我怕夜凉又给你拿了一床棉被来。”

    “谢谢你。”吕意辰转过来垂眸对着木子殊。

    她刚刚哭过,眼睛里湿漉漉的,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美感,与平时任性的样子大不相同,木子殊看了觉得心里酥酥麻麻,像被雷电击了一道又一道。

    “没事,你早点休息。”他晕晕乎乎的,连自己是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卯时,曾离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绛蔻,见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心情沉重至极。

    等他出来,几人梳洗得当都聚在了院子里。

    “你当真不和我们一起走?”只听到木子殊在问谁。

    声音虽是没变但与他平时欢快洋溢的语调不同,有些无可奈何有些认命又有些失落。

    “恩,”是吕意辰的声音:“刚才我问了朱大夫,绛蔻姐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醒来呢,我想着朱大夫和亓盟主不是这里的人,总不能长久住下去。我家离这里不远,把绛蔻姐带去我家,总也比这里荒郊野岭的要舒适的多。”

    “你说的也没错,可是你真的舍得……你和我们一起回去,这一路上都能和他在一处的。”木子殊越说声音越轻,他也觉得自己要搬出曾离来留住吕意辰,真是窝囊极了,可是又舍不得她。

    吕意辰笑了笑:“不了,我本就是为了绛蔻姐来的呀,不是吗?”

    “你……”木子殊有些惊讶,他当然知道吕意辰是为了什么来的。

    木子宪也觉得可行:“是啊,吕姑娘说的没错,绛蔻有她陪着,确实极好。我们此去不知多久,总不能一直拖累着亓兄夫妇。”

    “无妨,左右我们夫妻也无事,只是龙图山庄的条件确实比此处好多了,而且换个环境可能对绛姑娘的病情也有益处。”亓修然说道。

    “那就看曾离的意见吧。”朱旖文显然已经看到不远处的曾离了。

    曾离走近对吕意辰说:“多谢你,我会尽快回来接她。”

    吕意辰扯了扯嘴角,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

    这时木子殊走上前来拿了一张纸塞在吕意辰手里:“这个你拿着,我看昨夜席上的鸭血汤你爱喝的很,就问朱大夫要了方子。本想等回了洛阳学着炖给你喝的,你既然不走了,便收好,让家里厨子给你炖。多进些鸭血对你身子好。”

    吕意辰一时愣住,拿着方子,连难过都忘了。

    谢过了亓修然夫妇,曾离和木家兄弟三人一齐上路,马蹄声声渐渐远去,终是再也寻不到。

    吕意辰叹了口气又做了个深呼吸,她走到绛蔻屋内,看着绛蔻天仙般的容貌,却躺着了无生气,再想想她背井离乡的童年,不禁悲从心头起又落下泪来。

    吕意辰看着绛蔻,只觉得这样美的女子,让她一点也嫉妒不起来:“绛蔻姐,你知道吗?你虽然身世可怜,但是曾大哥喜欢你,我又觉得好嫉妒。可是你都这么苦了,又有什么好嫉妒的呢?”

    “绛蔻姐,你快点好起来吧,他为了你连半条命都没了,你再不好起来,他可怎么办?”

    “绛蔻姐,辰儿和你说过,如果以后谁让你受了委屈你和我说,你快好起来和我说曾离他怎么欺负你了?我让我爹娘去揍他。”

    …………

    亓修然这边已经派人联系上了龙图山庄,想来不多时就会有人过来接应。

    朱旖文也在给绛蔻准备药材,好让吕意辰带回去熬煮。

    吕从云夫妇确实是宝贝自家女儿,刚收到女儿的消息立刻夫妻二人双双赶了过来。

    “辰儿,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和爹娘说?”陆菀青拉着吕意辰的手问:“发生了什么?你看看,都晒黑了。”

    “娘——才几天。”吕意辰实在是很无奈,以前自己怎么不觉得这样实在太丢人了?

    “是啊,才几天就这么憔悴了,娘真不该相信木二那小子的话。”陆菀青一点也没注意到吕意辰的尴尬。

    “娘亲,不怪他。我都长大了,别被人看了笑话。”

    边上一个侍女捂嘴笑道:“少庄主,哪儿有人呀?奴婢们左右都看过了,只有那位躺在床上的姑娘。”

    吕意辰一愣,转而又想到亓修然和朱旖文二人应该是不想被人看到。

    陆菀青也疑惑着:“辰儿怎么了?此间主人呢?”

    “哦他们啊,”吕意辰立刻说道:“他们是山里的采药人,应该是干活去了吧。”

    见吕从云还想说什么,吕意辰马上问道:“小琴,绛蔻姐上马车了吗?”

    叫小琴的侍女回道:“回少庄主,已经抬上去了,奴婢们按照您的吩咐,都是轻手轻脚的,一丝大力也不敢用。”

    “那就好,”接着她又拉着陆菀青说:“好啦,娘,走吧,我都饿了。”

    陆菀青一听宝贝女儿饿了,哪儿还顾得上其他?

    “好好好,从云,吩咐下去,我们启程回庄。”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等吕意辰转过身走出门去,陆菀青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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