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你得帮我在老板娘那里说说好话,我一定要留下来。”叶小七转身看着李玉殷殷地说。

    “没问题,傻子。”李玉拍着胸脯:“咱们去找老板娘去。”

    “我不叫傻子……”叶小七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只是从一个谎言跳到另一个谎言里来,但却又不得不如此:“我叫叶小七,你叫我小七就好。”

    “小七?”李玉摇着脑袋,瞪着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为什么是七?你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吗,你排行第七?为什么现在只有你孤身一人在外?你的家人们不着急吗?”

    叶小七无语地看了李玉半晌。

    李玉腼腆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就是对数字敏感了些,所以老板娘才一直让我做账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账面对不上,她居然没有找我。刚听见你说数字七,我就随意发挥了一些,你不要介意啊。”

    “你问的也没错,我前头确实有六个兄长,而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着急找我……”叶小七又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摇摇晃晃跳动的影子说:“因为我就是被他们赶出来的。你别问我原因了,这个我不想说。”叶小七简单地介绍完自己之后,又看向李玉:“小玉,我希望你能帮忙劝劝老板娘不要赶我走,我现在还有事,等我忙完了再来找你。”

    李玉点了点头。两人告别后,叶小七就沿着村子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她发现,村子果然如李玉说的那样,整体如同一个葫芦的形状,绝没有第二条出口,三面环山,若是直接爬山走,且不说爬山的难度有多大,这连绵起伏的群山只怕是能把人彻底陷进去,就只吃饭的问题都不好解决。初春的风还微微有些凄寒,叶小七却走得满身是汗。她没敢歇息,细细地顺着每一条小路走一遍,每一座院落都检查一遍,就差没挨家挨户地进去检查了。可是到处都不见那个人的气息。如果真的要挨门挨户检查的话,必须得说动曹秀娘和村长打个招呼了。然而这一圈转下来,眼看着太阳将要落山了,再有事也只得等到明天再说。

    叶小七走向客栈,一路上正想着怎么去找曹秀娘,结果刚到地方,眼前的阵仗就把她吓了一跳。

    只见曹秀娘居中正襟危坐,姑娘们分站两侧,看上去就像是左右侍卫,其他大厨、小二哥以及杂工们齐刷刷地在两边排列开来,看起来就如同县衙里当众审问犯人一般。叶小七心中不禁感叹,我就说嘛,曹秀娘果然就是这个高人,别人也摆不出这么个威风凛凛的架势来啊。那自然地,她就更不能走了,得把对曹秀娘有威胁的那个人揪出来才行。

    叶小七脚步顿了一顿,随即笑嘻嘻地迎上前去甜声喊道:“曹姐姐,你非得和我这么生分吗?”

    曹秀娘挑眉看着她问:“我和你熟吗?”

    叶小七满脸疑惑地反问:“不熟吗?”

    曹秀娘哼了一声说:“你不要和我装傻充愣。你叫什么名字?”

    叶小七说:“小玉没告诉你吗?我叫叶小七啊。”

    听着叶小七问一句说两句的话,曹秀娘柳眉倒竖,杏眼一蹬:“你再给我插科打诨,我立马就让人把你赶出去!”

    叶小七笑嘻嘻地说:“这么说来,曹姐姐眼下是舍不得赶我出去喽?”

    曹秀娘回视左右:“来人!”

    “别呀,曹姐姐,别呀……”叶小七赶紧伸出一只手摇摆着:“曹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秀娘瞥了叶小七一眼,对左右说:“把算盘拿来。”

    叶小七低头小声嘀咕着:“算账就算账,还以为你要直接赶人了,原来就是要拿算盘了。”

    姑娘们把算盘递给曹秀娘,曹秀娘接过来看了看又塞给了李玉:“小玉,你来算。”

    李玉局促不安地接过算盘,小声问了一句:“老板娘,真的要这样算吗?”

    曹秀娘面无表情地目视叶小七,点了点头。

    李玉叹了口气,也不敢再看叶小七,深处一只似水般柔软的白脆脆的嫩手,几根白皙的小手指在宽大的算盘上劈里啪啦地拨打起来:“一日三餐,算一两银子,晚上过夜三两,一共五天的时间,共二十两银子;身上衣服,粗布麻衣两身二两银子、缎子三身十两银子,共三十四两银子;梳洗所用水粉二两银子……”

    “等等……”叶小七皱着眉问:“水也要钱吗?”

    “你吃饭要钱吗?”曹秀娘反问。

    “吃饭自然得要钱的,只是你这也有些太贵,更何况,这水又不是喝的,谁活着还不用点水了……”

    “你可以不给,我也可以不和你算账。”曹秀娘说。

    “真的?”叶小七很怀疑曹秀娘这句话,如果真的可以不算帐,那么她摆出这个阵仗来做什么?

    “真的。”曹秀娘点了点头:“只要你立马给我滚蛋。”

    叶小七立马怂了,说:“可是,曹姐姐您也知道我身无分文,要还上这么多笔钱,恐怕只有以工抵债了。”

    曹秀娘没有应声,只是回头冲着李玉说:“继续。”

    李玉低头继续算起来:“梳洗所配备劳工费十两银子,客栈自由活动费十两银子……”

    叶小七嘀咕一句:“自由活动也算钱?”

    李玉继续算道:“照顾起居费一百两银子……”

    “等等!”叶小七质疑地问:“这个是不是算重(g,多算一遍的意思)了?”

    曹秀娘目视叶小七:“你可以滚蛋。”

    叶小七认命地点点头:“你算,你继续算。”

    “伤害费,这个主要是补偿给欢欢的,一百两银子。”李玉说着,抬头看了看叶小七,见叶小七完全一副认了的样子,就又继续说下去:“欺骗感情,另外罚一百两银子……”

    不知道李玉又算了多久,叶小七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细听了,直到最后,见李玉还是说个不停,干脆打断说:“好了好了,你们给我说个总数得了。”

    李玉看了一眼曹秀娘,见曹秀娘点了点头,就说道:“一共一千三百二十四两银子。”

    叶小七吓了一跳:“这么多?”

    曹秀娘坐得稳如泰山,问:“你认不认?”

    “认又如何,不认又是如何?”

    曹秀娘从怀里取出一张纸说:“认的话,就在上面签字画押。不认的话,”她用下巴冲客栈外边的方向点了点:“立马滚蛋。”

    叶小七使劲闭了闭眼说:“曹姐姐,这些钱我都认,可是我身上着实没有这些。”

    “你认了就行。”曹秀娘命人抬过一张桌子,取来笔墨纸砚,铺开一张白纸,在纸上写下:“今欠盼君归客栈一千三百二十四两银子,择日还清。”

    叶小七上前一看,见曹秀娘的自己俊逸飘洒,比书法名家也不遑多让,不禁自惭形秽起来,说道:“我这破烂溜丢的字,只怕是污了这张白纸,也坏了您的笔迹。”

    曹秀娘没有作声,只是静止着把笔递给叶小七的动作。

    叶小七接过这支笔来,看了一眼,见笔杆笔毛都很是毛糙。曹秀娘能用这样一支劣质的笔写出这么漂亮的字,如果把好的笔送给她,还不知道能写出什么样的来呢!叶小七默默想着,抬手在右下角歪歪扭扭地写上“叶小七”三个字,写完之后,实在是觉得惨不忍睹,连忙把纸折起来递过去。

    曹秀娘看了看,没有嫌弃叶小七的字,而是点了点头说:“你果然是会写字的。”

    叶小七手一抖,毛笔掉落在地,墨点被抖落几滴,散碎在她的衣服上和草地里,轻轻地晕染开一块。叶小七看着曹秀娘说:“你又在试探我?”

    曹秀娘瞥了叶小七一眼,没有说话,眼神示意李玉把笔收回来。

    叶小七苦笑一声,知道此时的自己不配问曹秀娘话。毕竟自己在她面前装傻充楞了那么久,她还不能调查试探一下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曹秀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又顺势把账给算了下,结果最主要的目的还隐藏在其中,有这么一份心机,要说她不是这个高人叶小七都不信了!

    只要曹秀娘是这个高人,那她就有危险。所以,必须抓到那个耿虎,叶小七才能放心。

    “带她去房间吧?”曹秀娘冲着李玉挥了挥手。

    叶小七差点喜极而泣:“曹姐姐这是……把我留下了?”

    曹秀娘转身就走,没有回应她。李玉叹着气走过来说:“老板娘给您安排的是最上等的那间客房,一晚上一百两银子。”

    叶小七说:“那还不是说明曹姐姐愿意收留我了?她怕我还了欠债跑了,所以就拼命地让我欠她的钱。我又没有钱,就只能以工抵债,这样不就能长长久久地留下来了?”

    李玉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叶小七:“老板娘的意思是让你知难而退,最好立马滚蛋。让你住在客栈里而不是和姑娘们住一起,就是告诉你,你不是我们自己人。至于欠债……只要我们老板娘想要,她有的是办法,你信不信?”

    叶小七沮丧地问:“我能住一间便宜点的房间不?”

    李玉说:“老板娘说,如果你要是这么问的话,就说其他房间都已经住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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