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期待下,闻归与叶晚娘的大婚之喜总算如期而至。

    除了桃花岛的人作娘家人外,齐若清、钟原等人全都加入了闻归的迎亲队伍中。一行人从闻府出发,绕了顺京一周,又回到闻府接了叶晚娘上轿,再次绕了顺京一周,最后又回到闻府上。

    顺京百姓也是第一见这种迎亲方式,都觉得新奇不已,闻将军平日又深受他们爱戴与尊敬,都纷纷跟在队伍后头凑热闹。更让他们惊奇的是,这位将军夫人也是非比寻常,简单的一个跨火盆,竟也被她跨出了飞檐走壁的气势。

    迎回新娘后,稍作休息,便到了吉时,宫中最年长的公公拖着悠长的尾音吆喝着:“吉时到,请新人拜堂!”

    闻归牵着身着凤冠霞帔、头戴大红绸缎的叶晚娘,走到堂屋中央。上座是周恒业和叶岚,闻归与叶晚娘都已父母双亡,便由周恒业作男方家长,叶岚作女方家长;亲朋好友则围站在四周,门口还拥着些看热闹的百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恭喜二位正式结为夫妻!送入洞房!”

    众人纷纷鼓掌欢呼,喜婆还欲上前搀扶叶晚娘到房间,闻归拦道:“无妨,晚儿一起宴宾。”

    这是两人之前商量好的,闻归可舍不得叶晚娘一人待在房中挨饿。虽说来宾也有许多文武百官,可有他在一旁,想必也不会尴尬。

    喜婆变了脸色,低声喃喃:“将军,这不合规矩啊……女子怎么能出来抛头露面……”

    闻归轻笑:“不必担心,反正都已经成婚了,而且,女子又为何不能出来抛头露面呢?夫妻之事,最重要的是守住本心,也不必事事都守这些迂腐的规矩。喜婆,您也辛苦了,快去外头找个位置坐下吃饭吧。”

    喜婆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倒是没再多言了。闻归走到叶晚娘面前,轻轻掀起她的盖头,露出一张娇俏羞怯的脸,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眉目有情、嘴角上扬,实在是羡煞旁人。

    西琳紧紧握着齐若清的手,激动地在原地一直跺脚,仿佛比成婚的是她还要兴奋,让齐若清也很是忍俊不禁。

    拜堂结束后,所有宾客都纷纷入了席,闻归和叶晚娘简单吃了些点心,便开始一桌接一桌敬酒。

    叶晚娘的酒量本已经算是女中豪杰,但面对如此多的亲朋好友,实在是盛情难却,很快便有了醉意。到齐若清他们这桌时,几人本想整蛊一下他们二人,思虑再三,还是不忍扰了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便意思了一下就轻易放过了。

    可闻归麾下的许多将士却没考虑到这么多,只知道在这大好的日子,让新人喝得越多才能体现对他们二人的祝福。一群人兴奋不已,高声吆喝着,轮番上阵敬酒,一碗接一碗,让人难以招架。

    闻归的脸像个红透的番茄,眼神逐渐迷离;叶晚娘也逐渐身子有些不受控地摇晃着。齐若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拉着钟原、西琳、杨玄出来为他们二人挡酒。

    再这么喝下去,可真要误了春宵了。

    救兵出马,闻归感激地看了齐若清他们一眼,便搀扶着叶晚娘回房间了。两人强撑着完成合卺、结发等仪式,酒已经醒了几分了。

    欲就寝时,听到外头吵得是不可开交。

    军营中那群捣蛋鬼,纷纷叫喊着要来闹洞房,齐若清、西琳等人,还有阿福,则死死拦住,拉着他们继续喝酒。

    闻归和叶晚娘对视一眼,皆是眼含笑意,今晚,就只好辛苦一下这群朋友们了。他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

    幸亏有钟原以一敌十,齐若清和杨玄算是左膀右臂,西琳、哈吾勒、然空老君、阿福也有一战之力。子时将过,总算把营中的那群大老爷们儿给喝回了家。

    赵炼之秦如夫妇、然空老君、哈吾勒等岁数大的先去歇息了,桌上便只重新剩下了钟原、齐若清、西琳、度空、郭轻语、杨玄六人。

    杨玄已经醉了,还叫嚷着:“钟少侠!哦不!大皇子殿下!我要和你一决高下!来,满上!”

    钟原婉拒:“不了,你已经喝醉了。”

    杨玄梗着脖子:“我……我没醉!你是不是怕了?”

    西琳也大着舌头拱火:“钟原大哥!喝他!把他给喝趴下!”

    钟原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见他们坚持,也是酒意上涌,豪气十足地应道:“喝就喝,谁怕谁!”

    郭轻语和度空皆是滴酒未沾,但今日气氛大好,度空还不愿破戒,郭轻语却是蠢蠢欲动。

    西琳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直接把酒给她倒上了:“郭姐姐,咱们想喝就喝。”

    “我想尝尝。”郭轻语雀跃地浅嘬了一口,柳眉紧紧蹙在一起,“好辣。”

    虽然有些难以入喉,但再回味起来时,却有着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郭轻语惊喜地端起酒碗:“来来来,喝!”

    难得温婉可人的郭姑娘如此豪迈,钟原、齐若清、西琳、杨玄都很配合地与她相碰。

    只可惜,实力不允许她再继续放纵下去,只饮了两口,已是面颊绯红、眼神迷离。再饮一口,便宣告投降,幸亏郭轻语一向稳重,连醉了酒也是如此,安安稳稳地趴在桌上便睡着了。

    杨玄还在和钟原划拳,但几乎就没赢过。西琳看不下去了,和他轮番上阵,结局却也是惨不忍睹。两人愈挫愈勇,不知道饮了多少酒下肚,仍然叫嚣着今晚必须要把钟原喝趴下。

    只有度空焦急地坐在西琳身旁,几次小心翼翼地想劝西琳少喝些。西琳却根本不理他,借着酒劲和他闹别扭。

    齐若清手托着腮,微笑地看着这一切,觉得真是美好啊。

    也不知道是第几十连败后,西琳总算宣布放弃了,她端着酒碗兴冲冲地跑到看热闹的齐若清旁边,开心地喊道:“清清,干杯!”

    齐若清也端起酒碗和她相碰:“干!”

    西琳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意擦了擦嘴边的酒渍,正好瞧见对面的度空,忽然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呜呜呜……我对不起艾山师兄,我移情别恋了。”

    齐若清有些慌乱,她觉得现在还不到让度空知道的时候,便想伸手捂住西琳的嘴。

    没想到西琳更加语出惊人:“清清,你还喜欢钟原大哥吗?”

    齐若清尴尬地瞥了钟原一眼,他倒是一脸坦然,可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忙拖着西琳就走:“她喝醉了,我们先去休息了。度空小师父,劳烦你扶一下郭姐姐吧。”

    度空急忙站起身:“好。”

    齐若清和西琳相互倚靠着走在前头,西琳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你还喜欢他吗?”

    齐若清无奈,低声回答她:“喜欢是喜欢,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啊?”

    齐若清此刻也很想倾诉,便将钟原杀害她父亲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西琳已经到床上躺了一会儿了,此刻却良久都没有答话,就在齐若清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之时,只听她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我和爹爹都知道,艾山师兄和门中其他师兄弟,都是命丧闻将军之手。可是我们也知道,这并不是他所愿,而是受刘兼指使。也许,你也可以给钟原大哥一个机会。”

    齐若清愕然,随即便陷入了沉思之中,西琳已经睡熟,全然不知道自己简单的几句话给齐若清带来了多么大的震撼。

    齐若清一夜无眠,直到天边亮起了鱼肚白,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坐到书桌前,研磨提笔。

    落笔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很轻松。

    她将信叠好,回过头,正好看见郭轻语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清清姑娘,你这是还没睡吗?”

    “嗯,郭姐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郭轻语精神了些:“当然可以,你尽管说。”

    齐若清走过去,将信递给她:“待会儿等我睡醒后,你再将这封信交给我,可以吗?”

    原本是想放到枕头下面的,又怕清清会发现不了,还是拜托别人转交比较稳妥。

    “可以。”郭轻语一口答应,只是满腹疑问,“不过这是为什么呀?”

    齐若清轻笑着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吧。”郭轻语把信收好,又继续睡了。

    齐若清将烛火吹灭,也跟着躺了下去。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内心很宁静。

    再见了,清清的朋友们,今晚真的很开心。

    再见了,钟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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