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的郡主（31）
七夕这天很快到了，从一大早开始，护国公府的气氛就轻快得很。
楚霏今日没去祖父院中请安，因为前一日问了他七夕时的安排，这位老公爷撇着嘴颇不耐烦地说：“我一个糟老头子过什么七夕？总不能去街上拉个小姑娘过吧？别说你大伯，怕是你爹都得拿棒子打我！”
当时，她实在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听听这什么话，难怪人都说他不着调了！
“自个儿玩去吧，没你日日比更夫还准时地来打扰我，可算是能睡到日上三竿了！”
接着她就被宋文远给轰出院子了，那守门的小厮得了吩咐，等她一出院门还干脆利落把门从里面给插了。
所以，保持规律作息的她，今日起身后用了早膳，还翻了几页医书，平安她们就急不可耐地非要打扮她了。
辰时，宋瑾玉来寻她出门，之前说好了他们兄妹要一起出门的。至于父母和其他兄弟姐姐们，自有他们的安排，府里并未要求大家得一起行动。
“你这是又长个儿了？”宋瑾玉带了收拾好的楚霏出门，边走边比划她的身高。
“嗯，的确长了些。”
若说半年前刚醒来那会儿，她看着犹如六七岁的样子，如今瞧着就有八九岁了，外表和年龄已相差无几，别说旁人看着如何，她自己也能感受到，这个身体是真的健康起来了。
“早先说过要教你骑马的，不如今日出城了就学？”宋瑾玉见妹妹如今的身体状况的确不错，便提起了刚出征回来时说过的话。
“也好，只看城外风景也是无趣。”楚霏感受了一下，原身心里是想学骑马的，就同意了这个安排。
从公府出来，楚霏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宋瑾玉则骑了他的爱马，打从他入宫当值，鲜少能爽快地让马儿跑起来了，这次出门正好给马儿也放个风。
一路所经之处，不乏同样要出城的人，富贵人家乘车骑马，普通百姓步行或是坐牛车，这样的日子无分尊卑，竟都展露着相似的笑颜。
“果然好生热闹呢，今日城外怕是要人满为患了。”同车的平安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象笑道。
如意回道：“人挤人可不好，很容易出意外的。”
“听闻今日增派了巡街的守卫，不必如此忧心。”楚霏半阖着眼默念穴位图和施针要领，坐车这点时间也没浪费，听到如意的话她便接了一句。
七夕佳节是难得的盛会，这一日年轻男女可以不必在意男女大防，在民间算是相亲大会，对富贵人家也是如此，一些定了亲的未婚夫妻能相约同游，而不用担心闲言碎语，未定亲的也不乏借此相看的。
每年七夕节过后，总能成就不少良缘，大祁朝廷对这样的节日十分看重，哪怕每年要为此安排人力物力来保证秩序，亦乐此不疲。
和历朝历代一样，鼓励婚嫁是增加人口的必要国策，大祁当然也不例外。
这是楚霏对于街上盛况的想法，因着学医的课程中，王太医在涉及妇女孩童这类病患时提了一点大祁这方面的政策，这和鼓励婚嫁的目的是一样。
此时她还不曾意识到，自己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想法有些异于寻常同龄女孩儿，一般如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儿，多关注着吃喝穿戴，可少有考虑这些的。
兄妹俩顺着人流慢悠悠出了城，举目一望就见护城河那边的河堤边早已行人如织，除了游玩的，还有不少小摊小贩，生生造出了一条长街来。
“人可真多啊！”宋瑾玉坐在马背上看得更远些，他伸手搭在额前扫了一圈，忍不住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世子爷，车马都要停在那边，咱们赶紧过去吧，再迟些怕是没地儿了！”赶车的车夫第一时间找停放马车的位置。
“那快走吧，停靠在外边就行，不然回头怕是出都出不来。”
说话间，他们驭马驾车找地方停车拴马去了。
和那条自清晨凭空冒出来的河堤长街一样，这停放车马的地方也是临时圈出来的，祁都府尹和城防护军相配合，在此处同样安排了人守卫，毕竟谁都知道，能骑马乘车的多是富贵人家，马就不说了，个顶个值钱，那马车上不定带着什么值钱玩意儿，不让人守着，万一丢点什么可就得好一番折腾了。
兄妹俩步行汇入人流，楚霏后面跟着平安和如意，宋瑾玉身边也带着个随从，此外再没带别人，实在是……人多到根本不容许他们多带。
“你俩可跟好了，这么多人少不了小偷小摸的，万一伤着郡主，你俩可知道后果。”宋瑾玉叮嘱平安、如意。
“是，奴婢们明白。”两个丫头连连点头，一左一右紧紧拉住了楚霏的手。
宋瑾玉见此才满意，向她解释道：“元元，千万别走散了，每逢这种集会，丢点银钱倒是小事，就怕遇见掳人的，别觉得我小题大做哦！”
“知道了，哥哥。”楚霏无奈应了，很想说她其实没有那么娇弱，好歹也学了医的，就算目前做不到诊脉救人，但伤人却是没难度的。
“先在此逛一圈，让你感受一下咱们祁都人口之多，若有感兴趣的小东西也可买一些，等从那头穿过去有片花林，也有歇脚的亭子，如今该是菊花开的时候，正好可以看看。”
“好，听哥哥的。”
“等你歇好了，咱们就牵了马去远一点的地方遛遛，晚间这里才放河灯呢，到那时再带你来。”
头次带妹妹出门游玩，宋瑾玉自然要安排妥帖，先去哪里、后去哪里，都做些什么，还得留足让她休息的时间，可谓是很仔细了。
楚霏对这些无所谓，加之也不知这样的节日能做哪些事，便由着他一路安排了。
兄妹俩混在人流中走走停停，看到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或奇巧的手工制品，就停在摊贩前看看，有挑中的则摸出几个钱来买了。
宋瑾玉对那些个女孩儿家觉得有意思的东西不感兴趣，只瞅着有没有什么吃的，期间买了点他觉得好吃的小零食交给小厮拿着，若是妹妹走得饿了再拿来垫垫。
这一路没碰到什么认识的人，其实也是人太多，即便有，穿插在人群中，摩肩接踵的亦看不到彼此。
闲逛的时间总是过得快，等他们从那花林转出来，已快到中午时分了。
“往东郊去的路上有不少食肆和酒家，经营饭菜酒水，我们中午去那儿用饭吧？”宋瑾玉征求妹妹意见，说完又迟疑道，“你的肠胃……可能适应外面的吃食？”
莫怪他有此担忧，印象中这个妹妹长这么大出门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自家的膳食都是宫中给的厨子做的，那精细程度自然和外面的不同。
楚霏点头：“可以的，如今无碍了！”
她心道：有祖父带着，几乎每个休息日都在外面四处寻摸美食，大酒楼小街巷，哪里没去过啊，早就吃习惯了！
“那好，我们快点去吧，再迟恐怕连坐得地儿也找不到了！”宋瑾玉早让车夫赶车等着了，他自己捞了妹妹骑马，让两个丫头和小厮乘车慢行。
只是，即便他们骑马小跑了一阵，等到那条盖了一溜建筑的街上，也还是迟了。
“失算了，该让人先过来占个地方的。”宋瑾玉后悔道。
“我们再找找吧，万一有人吃完要走的呢？”楚霏安慰他，眼睛扫过那些坐满了人的小食肆和酒楼，才发现何止里面坐满了，就连外面临时支起来的桌子都是满的。
因之前赏花宴去过公主娘亲在东郊的园子，她认出来这条街恰是通往那里的必经之路，显然，这地方能发展至此，多半是因着东郊那片园林和别院。
寻常时候，这里肯定少不了富贵人家来往，便是主子们少有在此用饭的，可只来回办事回话的下人们途径时歇脚吃饭，也足以支撑起这里的生意了。
再遇上过个节、在园子或别院办个宴会什么的，那就更少不了人来人往了。
楚霏想着这地方的来源，不禁问道：“哥哥，这条街是朝廷建的吗？还是被商贾买去了地皮？”
宋瑾玉还在找能吃饭的地方，随口答：“自是朝廷建的，好似属于户部吧。”
她笑了：“当时做此提议的，定是个能人！”
听到这话，宋瑾玉才拉回心神，语气有点奇怪，似是有点意外：“你这夸得……没头没尾的，不过说得倒也没错。这事啊，是户部左侍郎杨大人十二年前刚入户部时提出的，彼时还是皇舅舅极力促成，才能动工修建的。”
“那皇舅舅也很有眼光，这地方近些年没给国库增收吧？”
宋瑾玉失笑：“你这小丫头，还能想到这些啊？说得不错，这地方确实给国库赚了不少。”
兄妹俩坐在马上正聊得高兴，忽听不远处一家酒楼的二楼，有人推开窗户朝这边喊话：“瑾玉，可是寻不到坐的地方了？上来一起吧！”
兄妹俩循声望去，就见燕北归含笑的脸出现在那扇窗户边。
“哎呀，还好有北归兄，不然我们兄妹今儿怕得饿肚子咯！”宋瑾玉大喜过望，忙催马朝那家酒楼走去。
楚霏只看了一眼就敛了眉目，心中暗觉巧得很。
而望着他们的燕北归却想着，不枉他早早让人在此占了地方，还赶在人流不多的时候来此等着，这不，确实没有白费工夫啊！
楚霏今日没去祖父院中请安，因为前一日问了他七夕时的安排，这位老公爷撇着嘴颇不耐烦地说：“我一个糟老头子过什么七夕？总不能去街上拉个小姑娘过吧？别说你大伯，怕是你爹都得拿棒子打我！”
当时，她实在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听听这什么话，难怪人都说他不着调了！
“自个儿玩去吧，没你日日比更夫还准时地来打扰我，可算是能睡到日上三竿了！”
接着她就被宋文远给轰出院子了，那守门的小厮得了吩咐，等她一出院门还干脆利落把门从里面给插了。
所以，保持规律作息的她，今日起身后用了早膳，还翻了几页医书，平安她们就急不可耐地非要打扮她了。
辰时，宋瑾玉来寻她出门，之前说好了他们兄妹要一起出门的。至于父母和其他兄弟姐姐们，自有他们的安排，府里并未要求大家得一起行动。
“你这是又长个儿了？”宋瑾玉带了收拾好的楚霏出门，边走边比划她的身高。
“嗯，的确长了些。”
若说半年前刚醒来那会儿，她看着犹如六七岁的样子，如今瞧着就有八九岁了，外表和年龄已相差无几，别说旁人看着如何，她自己也能感受到，这个身体是真的健康起来了。
“早先说过要教你骑马的，不如今日出城了就学？”宋瑾玉见妹妹如今的身体状况的确不错，便提起了刚出征回来时说过的话。
“也好，只看城外风景也是无趣。”楚霏感受了一下，原身心里是想学骑马的，就同意了这个安排。
从公府出来，楚霏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宋瑾玉则骑了他的爱马，打从他入宫当值，鲜少能爽快地让马儿跑起来了，这次出门正好给马儿也放个风。
一路所经之处，不乏同样要出城的人，富贵人家乘车骑马，普通百姓步行或是坐牛车，这样的日子无分尊卑，竟都展露着相似的笑颜。
“果然好生热闹呢，今日城外怕是要人满为患了。”同车的平安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象笑道。
如意回道：“人挤人可不好，很容易出意外的。”
“听闻今日增派了巡街的守卫，不必如此忧心。”楚霏半阖着眼默念穴位图和施针要领，坐车这点时间也没浪费，听到如意的话她便接了一句。
七夕佳节是难得的盛会，这一日年轻男女可以不必在意男女大防，在民间算是相亲大会，对富贵人家也是如此，一些定了亲的未婚夫妻能相约同游，而不用担心闲言碎语，未定亲的也不乏借此相看的。
每年七夕节过后，总能成就不少良缘，大祁朝廷对这样的节日十分看重，哪怕每年要为此安排人力物力来保证秩序，亦乐此不疲。
和历朝历代一样，鼓励婚嫁是增加人口的必要国策，大祁当然也不例外。
这是楚霏对于街上盛况的想法，因着学医的课程中，王太医在涉及妇女孩童这类病患时提了一点大祁这方面的政策，这和鼓励婚嫁的目的是一样。
此时她还不曾意识到，自己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想法有些异于寻常同龄女孩儿，一般如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儿，多关注着吃喝穿戴，可少有考虑这些的。
兄妹俩顺着人流慢悠悠出了城，举目一望就见护城河那边的河堤边早已行人如织，除了游玩的，还有不少小摊小贩，生生造出了一条长街来。
“人可真多啊！”宋瑾玉坐在马背上看得更远些，他伸手搭在额前扫了一圈，忍不住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世子爷，车马都要停在那边，咱们赶紧过去吧，再迟些怕是没地儿了！”赶车的车夫第一时间找停放马车的位置。
“那快走吧，停靠在外边就行，不然回头怕是出都出不来。”
说话间，他们驭马驾车找地方停车拴马去了。
和那条自清晨凭空冒出来的河堤长街一样，这停放车马的地方也是临时圈出来的，祁都府尹和城防护军相配合，在此处同样安排了人守卫，毕竟谁都知道，能骑马乘车的多是富贵人家，马就不说了，个顶个值钱，那马车上不定带着什么值钱玩意儿，不让人守着，万一丢点什么可就得好一番折腾了。
兄妹俩步行汇入人流，楚霏后面跟着平安和如意，宋瑾玉身边也带着个随从，此外再没带别人，实在是……人多到根本不容许他们多带。
“你俩可跟好了，这么多人少不了小偷小摸的，万一伤着郡主，你俩可知道后果。”宋瑾玉叮嘱平安、如意。
“是，奴婢们明白。”两个丫头连连点头，一左一右紧紧拉住了楚霏的手。
宋瑾玉见此才满意，向她解释道：“元元，千万别走散了，每逢这种集会，丢点银钱倒是小事，就怕遇见掳人的，别觉得我小题大做哦！”
“知道了，哥哥。”楚霏无奈应了，很想说她其实没有那么娇弱，好歹也学了医的，就算目前做不到诊脉救人，但伤人却是没难度的。
“先在此逛一圈，让你感受一下咱们祁都人口之多，若有感兴趣的小东西也可买一些，等从那头穿过去有片花林，也有歇脚的亭子，如今该是菊花开的时候，正好可以看看。”
“好，听哥哥的。”
“等你歇好了，咱们就牵了马去远一点的地方遛遛，晚间这里才放河灯呢，到那时再带你来。”
头次带妹妹出门游玩，宋瑾玉自然要安排妥帖，先去哪里、后去哪里，都做些什么，还得留足让她休息的时间，可谓是很仔细了。
楚霏对这些无所谓，加之也不知这样的节日能做哪些事，便由着他一路安排了。
兄妹俩混在人流中走走停停，看到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或奇巧的手工制品，就停在摊贩前看看，有挑中的则摸出几个钱来买了。
宋瑾玉对那些个女孩儿家觉得有意思的东西不感兴趣，只瞅着有没有什么吃的，期间买了点他觉得好吃的小零食交给小厮拿着，若是妹妹走得饿了再拿来垫垫。
这一路没碰到什么认识的人，其实也是人太多，即便有，穿插在人群中，摩肩接踵的亦看不到彼此。
闲逛的时间总是过得快，等他们从那花林转出来，已快到中午时分了。
“往东郊去的路上有不少食肆和酒家，经营饭菜酒水，我们中午去那儿用饭吧？”宋瑾玉征求妹妹意见，说完又迟疑道，“你的肠胃……可能适应外面的吃食？”
莫怪他有此担忧，印象中这个妹妹长这么大出门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自家的膳食都是宫中给的厨子做的，那精细程度自然和外面的不同。
楚霏点头：“可以的，如今无碍了！”
她心道：有祖父带着，几乎每个休息日都在外面四处寻摸美食，大酒楼小街巷，哪里没去过啊，早就吃习惯了！
“那好，我们快点去吧，再迟恐怕连坐得地儿也找不到了！”宋瑾玉早让车夫赶车等着了，他自己捞了妹妹骑马，让两个丫头和小厮乘车慢行。
只是，即便他们骑马小跑了一阵，等到那条盖了一溜建筑的街上，也还是迟了。
“失算了，该让人先过来占个地方的。”宋瑾玉后悔道。
“我们再找找吧，万一有人吃完要走的呢？”楚霏安慰他，眼睛扫过那些坐满了人的小食肆和酒楼，才发现何止里面坐满了，就连外面临时支起来的桌子都是满的。
因之前赏花宴去过公主娘亲在东郊的园子，她认出来这条街恰是通往那里的必经之路，显然，这地方能发展至此，多半是因着东郊那片园林和别院。
寻常时候，这里肯定少不了富贵人家来往，便是主子们少有在此用饭的，可只来回办事回话的下人们途径时歇脚吃饭，也足以支撑起这里的生意了。
再遇上过个节、在园子或别院办个宴会什么的，那就更少不了人来人往了。
楚霏想着这地方的来源，不禁问道：“哥哥，这条街是朝廷建的吗？还是被商贾买去了地皮？”
宋瑾玉还在找能吃饭的地方，随口答：“自是朝廷建的，好似属于户部吧。”
她笑了：“当时做此提议的，定是个能人！”
听到这话，宋瑾玉才拉回心神，语气有点奇怪，似是有点意外：“你这夸得……没头没尾的，不过说得倒也没错。这事啊，是户部左侍郎杨大人十二年前刚入户部时提出的，彼时还是皇舅舅极力促成，才能动工修建的。”
“那皇舅舅也很有眼光，这地方近些年没给国库增收吧？”
宋瑾玉失笑：“你这小丫头，还能想到这些啊？说得不错，这地方确实给国库赚了不少。”
兄妹俩坐在马上正聊得高兴，忽听不远处一家酒楼的二楼，有人推开窗户朝这边喊话：“瑾玉，可是寻不到坐的地方了？上来一起吧！”
兄妹俩循声望去，就见燕北归含笑的脸出现在那扇窗户边。
“哎呀，还好有北归兄，不然我们兄妹今儿怕得饿肚子咯！”宋瑾玉大喜过望，忙催马朝那家酒楼走去。
楚霏只看了一眼就敛了眉目，心中暗觉巧得很。
而望着他们的燕北归却想着，不枉他早早让人在此占了地方，还赶在人流不多的时候来此等着，这不，确实没有白费工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