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玉带着楚霏上了这家酒楼的二楼,一眼就看到在一个雅间前等着的镇北王府的护卫,因着在燕北归身边见过多次,他自然就记住了。

    那护卫恭敬引了他们进去,两人就看到燕北归坐在桌边,正含笑朝他们看来。

    “北归兄,你这是……在等着上菜?还是已经吃完了啊?”宋瑾玉打量一下桌上放着的茶点。

    “我家世子尚在等着呢,这楼上楼下如此多的人,且得好一阵子才能送来。”护卫笑着道,“宋世子和郡主想吃点什么?您二位再加几道?”

    这意思是,反正也没送来,再加些菜一并等着便是了。

    燕北归就笑:“这话很是,我只要了四道菜,不加的话怕是份量不够啊!”

    “加,当然得加 ,我们这后面还有两个丫头和车夫、小厮呢!”宋瑾玉并不跟他客气,坐在桌边要了菜单来看。

    “不知世子先前点的是哪四道菜?”楚霏屈膝行礼后也坐在了桌边。

    燕北归听到她说话,才将目光转向她,极为客气地颔首一礼,张口报了四道菜的名字。

    楚霏有点意外地抬眼,继而又转开视线,只看向旁边的宋瑾玉。

    宋瑾玉和她一样感到意外:“我还以为你在北疆长大,应是那边的口味呢,往常一同吃饭时,也没见你喜欢祁都这边稍显清淡的味道啊!”

    燕北归抿唇笑了:“换换口味也不错,且我现在饮食被太医管着,哪能随心所欲啊!”

    “说的也是,吃清淡些对身子好。”宋瑾玉表示理解,埋头去看菜单了。

    楚霏抿着燕北归的护卫给倒得茶,心道:这可真是巧了,难得这位世子想换换口味,其中两道就是原身爱吃的菜。

    她自己对食物是没什么偏好的,但原身有,平日里吃到喜欢的菜和点心,总会共情给她欢喜、高兴的情绪,所以,她便也依着原身的喜好吃东西了。

    很快,宋瑾玉加好了菜,不止要了他们吃的,连平安、如意他们的都要了,这些伺候的人自然不会和他们同桌吃饭,不过,等做好了大可用食盒装了去外面吃。

    护卫拿着新加的菜单去找小二了。

    约莫半个时辰过一些,他们点的菜陆续被送了进来。宋瑾玉兄妹一看这速度便心里有数,知道定是燕北归早有交代,让护卫给酒楼加了银子,否则凭着这楼上楼下坐得满满的人,怎么都不可能这么快就上菜的。

    兄妹俩不禁对燕北归的印象更好了些,还给他多加了个“行事周到”的评价。

    三人同桌用饭,都是王侯之家自幼教养长大的,在外时一律贯彻了“食不言”的规矩,所以,这顿饭吃得寂然无声。

    待饭后捧了消食茶,他们才继续聊天说话。

    之前等着上菜时,燕北归和宋瑾玉聊的是各自在边疆的见闻,前者说镇北王封地,后者说西陲,倒是相谈甚欢。

    此时再开口,说的就是今日的七夕节了。

    “北归兄今日怎会出门?也来过七夕吗?可是约了谁家闺秀?”宋瑾玉带着点打趣意味地问,“我可是知道的,你平日里最是深居简出,非必要甚少出门的!”

    “只是想看看祁都的七夕和北地有何差别,出来了才发现人这么多。”燕北归低头看自己的腿,叹了一声,“我这样……自是无法再逛,便早早来了这里,想着临窗而望也不算白来了。”

    宋瑾玉闻言暗叹,心里未尝不替他感到惋惜,但面上却露出懊悔之色,语气夸张道:“还好你没去,我们这一路来连衣衫都被挤坏了,早知如此,就不出城了!”

    楚霏看到他过于明显的表情,就知道是在变着法地安慰这位世子,便附和地点点头:“确实太挤了,险些都走散了!”

    “郡主身边不曾带着人吗?”燕北归忽地问道。

    楚霏迎上他的目光,就发现这位世子眼中似有几分关切和担忧,可不知为何,她又敏锐地觉得他在掩饰这点情绪。

    “哪能不带人呐,她这么小小,挤在人堆里都看不见,我让跟着的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紧紧拉着她呢,不然要是真挤丢了,我怎么有脸回去?”宋瑾玉回道。

    “人潮拥挤,小心些是对的。”燕北归听此才安心。

    他不禁想到了上辈子,纵然长公主府遭遇了变故,可也不至于门户松散到能弄丢一直如珠如玉精心养大的郡主,只是时过境迁,后来他再查的时候,根本没能查明她流落民间的原因。

    所以,乍然听到“险些走散”这种话,让他不由得心里一紧。

    这边才提到这种话题,就听到外面的街上传来女子的惊叫声,隐约喊着“抓人了”、 “快救人”之类的话。

    三人立刻向窗外看去,恰看到斜对面有个人影扛着个套了麻袋的人形物体闪进了巷子,而另有个年轻女子提裙追得气喘吁吁,虽相隔有段距离,可仍勉力不愿跟丢。

    “我去救人!”宋瑾玉当即翻上窗户,纵身朝下跳了下去。

    他这是军中练出来的本事,本自幼学过些拳脚工夫,之前在边疆经过磨练,跳这么个不算高的二层酒楼并不吃力,只落地时歪了歪,就迅速朝那个巷子追去了。

    “燕安,带人去帮瑾玉救人。”燕北归扬声吩咐,就听门外有人应了声。

    楚霏站在窗边紧紧看着那个巷子,就感到原身共情给她极浓的担忧之情,她仔细感受了片刻,发现这里面既有对救不到人的担心,又有对宋瑾玉安危的担心,同一种情绪还分成了两面,让她不由得再度细细体味了一番。

    “郡主是在担心兄长吗?”燕北归见她手撑着窗棂颇有些紧张,便安慰道,“瑾玉身手不错,寻常三五人不是他的对手,即便那贼人有同党接应,我也派了燕安带人去帮衬,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这个他们,不仅仅包括宋瑾玉、燕安他们,也包括那被掳走的人。

    别看燕北归明面上只带了个推轮椅的护卫,实则暗中还有人守着,他到底不是真正的十几岁少年,而是经历过一世、当过摄政王的人,岂会没点私下培养的手下?

    “嗯,我知道了。”楚霏闻言一怔,迅速回头看了他一眼,复又垂眸看向外面。

    这时,原身又共情给她一种糅杂着甜蜜、安心、害羞、欢喜等多种情绪的复杂感觉,就……多到她既迷惑又未能完全分辨明白。

    原身此刻既想转头去看对方,又闪躲着不敢去看,既想与对方靠得近一点,又犹豫地不敢抬脚,总之矛盾得连楚霏都不知道她到底想怎么样了。

    燕北归看不到,站在窗边垂目俯视下方的女孩儿,实则满眼都是迷茫不解,侥是她再如何敏锐,也从未自原身那里共情过这么复杂难懂的情绪,弄得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楚霏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同样望着下面街巷的少年,总算牢牢记住了他的模样。

    这个人……对原身如此特殊吗?能让她产生如此多奇奇怪怪又变换矛盾的情绪,莫非这就是原身那么明确提出“想要嫁给他”这种愿望的原因?

    燕北归对人的视线何其敏感,特别是如今此处只有他们两人,他自然感受到了她在偷看他,心里不免生出些愉悦之情。

    她开始偷偷关注他了吗?这总归是个好的开始。

    他相信,只要加深这种好奇,等过几年她长大了、开窍了,顺理成章便会对他重新生出情愫,这一世,他希望她对他的感情,是纯粹的情出本心,而非夹杂了救命之恩等其他的原因。

    两人默然在窗边等候了两刻钟,期间虽未再说话,却半点不显得尴尬,燕北归是自然而然将她包容在他的气场范围内,而楚霏自己,则根本没有尴尬这种意识,至于原身想要闪躲、退缩的那点情绪,糅杂在诸多情绪之中,仅凭共情感知的楚霏都被搞懵了,自然无法像平时那样据此作出反应。

    宋瑾玉再次从巷口现身时,身后跟着两个以帕子做面纱的少女,以及押着四个仿佛普通百姓的燕安等五个护卫。

    未几,他便带着那两个少女到了雅间,至于燕安等护卫,则押了那些贼人往巡逻的城防护军那儿送了。

    “多谢两位世子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两个少女进了门便取了脸上的帕子,露出真容行礼道谢。

    “你们是哪家的?身边不曾带着下人吗?”宋瑾玉拍了身上因打斗沾得土,随手捞了桌上的杯子喝水,忍不住回头问她们。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尔。”燕北归淡淡一点头,极有距离感地道。

    楚霏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位世子此时的模样过于疏离了,和之前与他们兄妹相处时截然不同,可能……是和这两位姑娘不熟的缘故吧!

    “礼部尚书赵大人乃臣女祖父。”稍微高挑些的姑娘垂眸回答。

    另一个娇小些的姑娘脸色还有点白,紧靠着前一位不愿分开,不过仍勉力镇定地回了话:“我父亲官拜刑部右侍郎,在家中姐妹里行五。”

    “哦,原来是赵矩赵大人的孙女和吴良吴大人的爱女啊!”宋瑾玉细看了她们两眼,“你们的下人在何处?我让人去叫来吧?”

    “多谢世子,那便麻烦了!”赵矩的孙女名叫赵婳,她只思考了一瞬,便干脆应了,还说了两家下人大概在什么地方。

    吴良家的五姑娘名叫吴妍儿,从她难掩惊慌害怕的模样看,刚才险些被掳走的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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