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着实紧张,不敢再去看李境梅的脸,发出的声音好似呢喃:“是,是我胆小了,梅姐姐以后勿怪。”

    “有些事情咱们说开了就好了,在这个院子里我俩才是一家人。”李境梅又重复了一次,带着上挑的眼尾有意无意的往外看了一眼,这一眼温南怕的不行。

    因为外面只有辛蕴,她明白李境梅是话里有话,所以,看着门外那独自开心的人,叫温南心中不免多了一丝阴霾。

    毕竟,辛蕴是那么开朗,单纯,她不愿去听李境梅话中的意思,只是轻轻点头。

    “温妹妹性子真的好,真像我李娘娘。”李境梅笑着拍拍温南,指腹擦过温南的衣裳,触感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料子。

    “多谢妹妹夸奖。”顺从,乖巧,温南从小便会,如今这般也与以往无差。

    长袖被人拉在手掌里摩挲,温南其实很不自在,可旁边的李境梅没有说话,温南也不好抽身,只能硬挨着。

    “妹妹,今日按理来说得宠的应该是你,只是你这身上的衣裳碍着,以后就将这衣裳脱了吧。”说着,李境梅松手,那衣袖轻飘飘的落在桌上。

    “妹妹不明。”温南现在能做的,就是顺着李境梅的话说,然后希望这人会大发慈悲,放自己离开。

    “你这衣裳的颜色,是最不入眼的。”

    李境梅说到这眼神中不免夹杂了一些嫌弃,温南也没放在心上,她这布料确是便宜,可衣裳不就是用来蔽体的,只要能穿,穿着舒服就成。

    见温南没动,李境梅笑了笑开口:“天潢贵胄都讲究这些,你这一身素衣,像是要去发丧,属实不吉,若是妹妹今日穿着漂亮,那就不是只是赏银了。”说到这,李境梅看着温南有些发愣的脸色,牵起这人的手缓缓开口:“那是大王的宠幸,咱们后院里的女子,不就是图个这个吗?”

    “多谢姐姐教导,妹妹记得了。”温南回应。

    “你可别怪姐姐多嘴,我这身子总是体乏多病,索性来了你这个亲近的人儿,不然,我在这府中,大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将我忘了。”李境梅的语气里带着失落。

    女子失落的语气,对于身为女子的温南便格外共情。

    温南抬起脸,看着李境梅的那含着泪珠的眼睛,里面的黯然神伤她能懂。

    “姐姐明艳动人,又如此体贴,大王定不会忘记姐姐的。”温南这话,也算是安慰着李境梅,此时她还不知道,就是因为心软共情会让自己经历什么。

    “罢了,我也累了,只希望妹妹以后得了空能来这里瞧瞧我。”说着李境梅收回手,自顾自的回了软塌之上,有些疲累的闭上眼睛。

    温南站起身来,看着疲惫不堪的人,抿了抿唇,还是带着关心的开口:“那妹妹便不打扰姐姐歇着了,我先回了。”

    说着她便想往外走,挣扎半响最后在踏出门的时候开口:“若是有时间,再来看望姐姐。”

    说罢,便抬脚踏了出去,早就在院子里等的无聊的辛蕴,一见人走出来,像只活泼的小鸟一般,飞奔到温南面前,嘴上还小声的嘀咕:“温姐姐,你许久不出来,我还以为梅姐姐又要和你发脾气了呢,可把我担心坏了。”

    “我没事,你怎么还捧着这碗?”说着低头看辛蕴手里的空碗。

    小丫头的情绪来的快去的快,听温南这么一问,倒是反应过来,继而有些不好意思:“你瞧瞧我都忘了,温姐姐在这里等我,我去摘了荔枝,你带回去。”

    说着,也不管温南的阻拦,自顾自的去跑去摘荔枝。

    温南现在其实心中五味杂陈,其实在这里对她第一个好的人就是眼前的辛蕴。

    还有刚才李境梅的话,其实前面也不无道理,听那人的话,应该与自己猜测的不假,那女子是北境下司洲郡王的女儿,这样身份就能对的上。

    南藩王嫡女。

    东陵王家中侄女。

    还有西郡王家中女儿。

    最后一个应该就是李翼千辛万苦换回来的人,只是不知道那女子三年的时间去了哪里,或者这里面有什么交易,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换成了她。

    听李境梅的话,她们这里是不知道北境是来谁家女儿,这样的话,那李境梅也没有必要与自己套什么所谓的近乎。

    她说的也对,从明面上来说,自己在这个院子里,所谓沾亲带故,只有李境梅。

    那刚入府那小小的责罚,也是说的过去的。

    想着温南就只觉得头疼,于是她缓缓神,准备不去想,自己现在已经出了门,以后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要都不得罪,真是个费力的活计。

    温南想想就觉得累,想着回去歇着,就抬起眼眸,准备叫辛蕴回去。

    抬起脸来的一瞬间,便将她吓的一身冷汗。

    “辛蕴!”

    温南下意识反应向前跑,一把拉住还趴在上面的辛蕴,荔枝树带着泥土轰然倒地,院子里除了倒在一边的温南和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辛蕴,一个人都没有。

    温南的手肘生疼,疼的她呼吸都几乎停滞,看着被吓坏的辛蕴,温南顾不得身上的伤,艰难的出声:“辛蕴,你没事吧。”

    “这是怎么回事!”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只见一个女使正端着脸盆从后院过来,看着倒在院子里的荔枝树,着急的就往屋里跑。

    温南咬着牙爬起身来,看着掉落一地的荔枝,心中尽是忐忑。

    “我、我......”

    见屋子里出来人,辛蕴才像活过来了,手足无措的看着一旁的温南,有些圆润的小脸几乎都皱到一起,语气都带着颤音。

    李境梅被人扶着出来,看着狼藉的院子,一阵心疼。

    这荔枝树是父亲耗费了多少人,多少钱银,才将最新鲜最甜的一颗送到自己面前,可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她又不得不压住火。

    “辛蕴,这是怎么回事!”李境梅开口问着。

    辛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碗,然后带着求救的目光看向温南:“我、梅姐姐、我、温姐姐......”

    她断断续续的描述,却听的李境梅不耐烦,只见她摆摆手对着温南开口:“温妹妹,你来说,这可是金贵的东西,若是有人故意为止,你可不能隐瞒。”

    听着李境梅的话,温南的心里像是塞了快大石头,她看着带着哭相的辛蕴,又看着愠怒的李境梅,噗通跪倒在地。

    “梅姐姐勿怪,蕴儿妹妹本是想着给我摘几颗荔枝,没成想,那树竟倒了下来。”温南这话都是实话,辛蕴是为了给自己摘荔枝,那荔枝树又是真真儿的松了土歪倒的。

    可这话说出来,却偏偏有些不负责任的意味在里面。

    “是、都是蕴儿的错,梅姐姐别生气,蕴儿赔给你。”辛蕴也慌慌张张的跪下,不断的和李境梅说情,温南听着话,心里就像被火烧,不是滋味。

    这事算来算去,也是跟自己有关系,可辛蕴年纪又这么小,就要担责,温南属实也不忍心抽身,于是也开口:“请梅姐姐饶恕......”

    “饶恕,你可知道一枚果,一两金,你们两个想怎么赔!”李境梅带着生气的话一出口,一旁的辛蕴直接吓得哭出声来。

    温南也憋的脸色涨红,她俯身叩头:“全凭姐姐责罚......”

    “然后呢?”

    碧落伸手将温南脏了的外衣脱下来,带着心疼的俯身去掀温南的裤腿,膝盖又红有肿,碧落只好用药膏给人揉开。

    温南疼的眉心直皱,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样,最后还是闹到了大王那里,派人去金夫人院中将人请了来。”

    “那大王可曾责罚姑娘?”碧落紧张的去看温南衣服下有没有受罚,温南却疲累的摇摇头:“我没事,就是罚了银钱,禁了足,没事,反正我也不想出门,又有错在先,正好躲几天清净。”

    温南实在是不想去回忆下晌那混乱的场面,弄坏了人家的东西本就是要赔,更何况是人家父亲送来的礼物,那灵韵郡主没用身份责罚她已经是给了情分了。

    只是那百两赏银,又给收了回去,想着,温南便抬手覆上碧落的脸,那烫伤还是狰狞的留在脸颊上,触目惊心。

    温南叹了口气:“今日得了赏赐,我还开心呢,本想着用赏银寻天下名医来给你治脸,如今却又都被罚了去了,碧落你放心,我这的银子很快就能请大夫上门看诊,咱们一定会好的。”

    “姑娘,我没事。”碧落看着憔悴的人,声音哽咽的摇头,如今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碧落还是称呼温南为姑娘,这一点,一点都没变。

    “好碧落,我有些乏了,想去休息一会儿。”

    “好。”

    碧落扶着温南,给人小心的换了衣裳,盖上被子,看着人静静的窝在被窝里,这才落下帐来转身离开。

    帷帐里若有似乎一股竹香味,温南的思绪却很复杂,她还清楚的记得匆匆赶来的李柏忌,还有跟在后面一脸不悦的金赟儿。

    温南着实有些羞愧,思来想去,温南还是想着等解了禁足后,自己在去李境梅那里赔礼,想着女子能用的到的东西,温南闻着熏香的味道,昏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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