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南听见声音,疑惑的回头看着碧落。

    后者往前走了几步,靠近温南的身边低声轻语:“姑娘,小福子就是前些日子在金夫人院中救下的。”

    温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是摆摆手,示意不见,接着转身想往屋里去。

    碧落也心领神会,开门对门外的文竹说道:“叫他回去吧,夫人不见。”

    文竹脸上却带着几分担忧:“碧落姐姐,小福子今日刚刚能走动,说是有天大的事要告知夫人。”

    “天大的事也不行。”

    碧落直接了当的拒绝,哪有夫人在后院见一个小厮的说头。

    想着想要关门,门外的文竹却是急的汗都出来了,她伸手挡着门,焦急的说:“姐姐,夫人对我们这等下人好,我们都看在眼中,有的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小福子说有人要故意害夫人,还请碧落姐姐早早禀告夫人的好。”

    碧落听了这话,瞬间紧张起来,站在那里驻足良久,听着房里翻动声音的窸窣声,回头对着文竹开口:“唤他去前厅等着,我一会儿带夫人过去。”

    轻轻关上门,碧落转身到了屋里。

    温南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的翻着柜子,开口问着碧落:“我记着是放在这个柜子里了,怎么没有啊。”

    碧落上前,踮起脚从上面的小簸箩里找出来,递给温南。

    “原来在这啊。”温南欣喜,拉着碧落的手往那软塌上坐。

    “快把面纱拿下来,叫我看看。”

    温南的黑眼瞳很大,眼皮单薄,长长的睫毛就这么眨着注视着碧落。

    见这人没动,温南有些急,还以为这人自怨自艾。

    “碧落?”

    听了急促的呼唤,碧落回过神来,刚才文竹说的话还在心中环绕,碧落怕这是假的,又怕这是真的。

    现在不仅是温南如履薄冰,连碧落也不自觉的想要辨别真假。

    轻轻的将布巾摘下来,碧落不敢去看温南的脸,下一瞬,冰凉的手指带着凉凉的药膏覆在自己脸上。

    脸颊被姑娘揉搓的开始发热,碧落鼻子一酸,她真的害怕这种选择,特别害怕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导致自己姑娘备受欺凌。

    “?”

    温南低头,看着自己的腕子被碧落抓住,有些疑惑的看着人。

    姑娘受了这么些蹉跎,眸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纯良,碧落心中苦涩,还是哑着嗓子开口:“姑娘,文竹说,小福子有事告诉你。”

    “嗯。”

    温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碧落的脸颊上深深的五道指印,叫她看着心焦。

    恨不得现在想着将那红痕压下去。

    “他说......”

    碧落侧着脸,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地上的毯子,手指不断的在手背上摩擦,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他说这府中有人要害你。”

    碧落说出口,温南手指顿了顿,才浅浅点头:“我知道了。”

    小福子已经在小厅里等了许久,文竹站在他的身边,看着有些焦虑的人开口缓解他的心思:“你别急,夫人一定会来的。”

    小福子身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那日也是狠狠的挨了几十闷棍,整个后半身几乎都是皮开肉绽。

    听了文竹的话,小福子勉强笑笑:“文竹姐姐不必安慰我,夫人的人如何,咱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在眼中,我只是想将我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帮助夫人一把。”

    “是啊,都是应该的,咱们下人的命什么时候算过命,夫人这次救你,我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今后咱们就塌心的待在朝月,夫人不会亏待我们的。”

    小福子是整个朝月里年纪最小的,文竹她们也是偶尔都会照顾着,这不小福子跟她一说今日的事,吓得文竹连忙就去找了碧落。

    小福子听了话,低着头不想让文竹看见自己眼睛中的闪躲。

    就在两人一言一语中,门外传来响动。

    “夫人。”

    “夫人......”

    小福子身上有伤,走路不利索,文竹连忙凑上前将他扶起来。

    “你坐着吧。”

    碧落扶着温南坐在上座的椅子上,看了一眼小福子,还是转身去旁边给他拿了一个软垫子。

    “坐着吧。”

    “多谢碧落姐姐。”小福子谢了恩,碧落回眸看了文竹一眼,这人就自觉的回避于屋外。

    “听说,你有事情要找我?”

    温南坐在那里,拿出院子主人的架势,一字一句的问着小福子。

    对下人好是要好,但是也不可有僭越一说。

    见屋里只有他们三人,小福子挣扎着从坐位上起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夫人,有人要害您啊,夫人!”

    “你这是作甚!”

    碧落看着这人狼狈的趴在地上,急躁的上前挡在姑娘前面,她现在有些草木皆兵,生怕眼前的人也是别人害自己姑娘的由头。

    温南拉了一把碧落,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

    她开口问着:“你说有人要害我?是谁?为何要害我?”

    “是、是、”小福子抬起头,满脸涨的涨红,接着倒豆子似的往外说。

    “夫人,是金夫人!”

    “...”

    温南闭口不言,刚才就小福子一开口,她脑中第一个闪现的也是金赟儿,可这种事情一个小厮怎么会知道。

    她觉得有隐情,所以还想知道这人说些什么。

    只见小福子双手颤抖的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颤颤巍巍的举到头顶。

    “这是什么!”

    碧落上前,一把接过那包着的油纸。

    “万腐毒。”

    万腐毒,顾名思义,可腐万物。

    “混账东西!”碧落听了话训斥着小福子,一把将东西扔到地上。

    “夫人,夫人您能救我小的感激不尽,思来想去还是想把所有的一切告诉夫人。”

    小福子被碧落骂的一颤,随后又俯身下去趴在地上

    “你叫我如何信你。”

    温南垂眼,看着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龌龊东西,心里一凉,开口问着。

    “夫人,我是那金夫人的人。”

    “你!”

    碧落险些气炸了肺,原来姑娘付出这么多,这是救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碧落。”温南虽说是震惊,但是还算坐的住,她拉了碧落一把,将人往后扯,叫她离着地上那坨脏东西远着点。

    “小的也自知该死,只求夫人能听小的说完,之后是生是死,都由夫人做主。”

    其实温南很讨厌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可听着这小厮说自己是金赟儿的人,就仿佛被人抡了一闷棍,好像前几日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笑话。

    “你说吧。”

    温南紧了紧自己的手,对于这个小福子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也不自觉信了三分。

    “夫人,其实那瓶子是金夫人自己打碎的,她想着将事情闹大,只是夫人一直迟迟不来,所以才对着奴才发泄。”

    小福子说着,还不自觉的吞咽,说话的声音又快又抖,着急的要是不仔细听都听不见这人说什么。

    “夫人,若不是夫人救我,叫我明白世上还是有好的主子在,否则借小的多少胆子也不敢违背金夫人的意愿。”

    “不对,不对。”

    温南听话了有些皱眉,明明这些人都是佘管事领了来自己选的,怎么会如此。

    “夫人有何不对,小的句句属实啊!”小福子以为温南不信自己,恨不得马上起誓。

    “难道佘管事那日带来的人里面,大多都是金赟儿的人?”

    温南此话一出,不仅是她,就连一旁的碧落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时候,姑娘才刚刚入府啊!

    “是。”小福子说的斩钉截铁,一句话叫温南宛如掉入万丈深渊。

    本想着这个府中的人各个不简单,没成想原是都做到了极致。

    温南不禁苦笑一声,眼睛有些酸痛,她缓缓开口问着人:“那你如今是想说什么,都一起说了吧。”

    “是。”小福子稳了稳心态,开始缓缓道来。

    他不是北郡人,从小就被父母带来北郡,是金赟儿的奴仆,从他懂事起,就在这府邸中做了奴才。

    直到被温南选中,自己与他的父母才重新进入金赟儿的视线。

    父母在人掌心里捏着,小福子不得不从。

    如今温夫人拼了所有救了他一条贱命,所以他的意思是希望夫人知道一切,能早早明哲保身。

    “夫人,过几日府中会有大型宴会,北郡所有的达官显贵都会欢聚一堂,到时就由我在夫人的饮食里下毒,夫人便会腹痛难忍,不去赴宴,宴会上人来人往,若是再分出心思管夫人院中的事,怕是夫人早就香消玉殒了。”

    “太可恶了!真是狠毒至极!”

    碧落回神用手扶住温南的肩膀,听了这话,碧落都快要哭了。

    这是何其恶毒,直接将姑娘往死里去。

    这招要是成了,就算自己在姑娘身边,毒发之时,也找不到人来帮着。

    温南现在虽然是有一团乱麻,但总比碧落好些,她问着小福子:“你这样告诉我,若是下毒不成,我还活着,你在她那里如何抽身。”

    “夫人,小的自会自圆其说,就算金夫人不信也无妨,小的一条贱命而已,是夫人救下的,报答夫人也不为过。”

    温南实在是已经忍受到了极限,她侧过脸,摆摆手,示意小福子出去。

    碧落看着温南一副难受的样子,出门喊了人将小福子带走,才重新回到温南的身边。

    “姑娘...”

    “我没事。”温南强撑着精神,安慰着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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