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躺着。”

    碧落慌忙见瓷碗掉落到地上,她也没管,只是将温南安顿下,顺手放下帷帐。

    “蕴夫人,刚才是心太急了,是奴才失礼了。”

    碧落努力的稳定住自己颤抖的手,跪在辛蕴面前请罪。

    此时此刻,辛蕴的脸色不是很难看,她摆摆手,示意那侯在门外的人进来。

    “卓医官,还不去给温夫人看一看。”

    望闻问切,是行医确诊之路,温夫人是女眷,卓医官只能诊脉或是观色。

    如今帷帐已经被挡的严实,卓医官一脸为难的看着辛蕴:“这......”

    “蕴夫人,我家夫人已经喝了药,修养几日便会好,多谢夫人来回奔波,碧落给您磕头了。”

    碧落这话,算是婉拒,辛蕴还想说些什么,只听那严实的床帐中传出声音。

    “罢了,且叫府中医官为我看一看吧。”

    床帐被人拉开一撇,温南那张苍白的脸从后面露了出来,柳眉蹙着,带着一些疲乏。

    “温姐姐,你没事吧!”

    辛蕴见着温南,赶忙过去拉住温南的手,上下打量了几眼,满眼都是心疼:“你说说你这婢子,平日里好声好气,如今你出这么大的事,她竟推搡着不叫人靠近,我这心里难受死了......”

    碧落不说话,只是转了个身,继续跪在辛蕴面前。

    “碧落也是心疼我,肯定是慌张坏了,才、才怠慢了妹妹。”温南勉强露出一抹笑,然后示意卓医官可以看了。

    “夫人面白如纸,气血堵与身侧,手指红紫,身体里的血不流通,淤积而成,夫人今日可是烦躁不安,呼吸困难,闷汗连连。”

    听了那医官的话,温南也没什么情绪,只是点点头,示意这人说的对。

    那卓医官掉头对着辛蕴,弓手微身:“蕴夫人,温夫人应是燥热上火,夏日炎热,闪了身虚了汗,才会高温不退。”

    温南现在提着的心放了下去,她现在月份虽小,也不敢被医官诊脉。

    她现在虽说是思想混沌,可心里是明白的,要是自己真的像碧落一般,将辛蕴推脱出去,这不就像别人明说了,自己有隐瞒之事了。

    要是叫一些心思话的人往心里去,那后果不敢设想。

    金赟儿和小福子的事叫温南引以为戒,所以每件事她都会多想一些。

    如今观面没有看出什么,她也就松了气,她安抚着有些哭腔的辛蕴开口安慰:“我没事、多、多谢蕴妹妹。”

    “那你且去抓药吧。”

    辛蕴摆摆手,那桌医官便退了下去,温南的手还很热,辛蕴能感觉到,但是她没有走的意思,而是继续开口:“卓朗也是岭南人,以往我有些什么头痛脑热,都是由这人问诊,姐姐放心,这人信得过。”

    温南疲倦的点点头,她乏了,于是闭上眼睛,辛蕴见她的这幅样子,也站起身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那里的碧落,脸一笑,弯腰将碧落扶起来:“碧落姐姐,今日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也知道你们感情深厚,可有些事你还是不懂的,亏的今日我是见到你了,要是没见到,那温姐姐的病症还不知道要烧几日,外面的草药,那里有府中的好,听我的,给姐姐喝点好的,好起来也快对不对?”

    碧落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辛蕴这才安慰了一下这人,自行离开。

    辛蕴一出了院子便急匆匆的赶到闻香阁,她这一路上想了很多,唯一没变的就是不能让温南生下王府第一个孩儿。

    她的主子喜欢大王,虽说如今大王已经被贬,但只要主子喜欢,王妃的位置只能是主子的,那就只能对不起温南了。

    辛蕴进了房,就见身着华服的李境梅正在对镜梳妆,见到匆匆进来的人,铜镜前的人这才屏退房中人。

    “急匆匆的这是做什么?”

    李境梅对着镜中描眉,她从不叫下人随意的触碰自己的脸,大王喜欢的妆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小姐。”

    辛蕴的头发因为赶路全都吹到了后面,有些狼狈,她叫了声人,跪了下去:“小姐定是不能心软,那温南绝对是有了身子,定不能叫她诞下长子。”

    “你慌什么?”李境梅本以为辛柔要说些什么,一听是这个,反而不是在意,拿出胭脂涂在脸颊上。

    “小姐,温南到底说了些什么,叫小姐如此纵容她?”辛柔险些要崩溃了,不明白温南倒是许了小姐什么,为何会如此宽容?

    “你胆子肥了?”李境梅眼眉一挑,带着不悦的语气斥责这辛柔。

    辛柔跪在地上,低着头,听着李境梅对她发脾气,听这个意思,小姐是不准备动她了,索性眼一闭开口:“小姐,请责罚于我,我已经派了卓朗抓了落胎药,温南这一胎,一定不能生在小姐前面,嫡长子,只能是小姐的。”

    “混账!”李境梅火冒三丈,直接将手里的胭脂盒甩到地上,瞬间粉烟四溅,落了辛柔一身。

    “谁叫你去动她的!”

    李境梅抓住辛柔的衣领,将人扔在地上,南藩是武将世家,李境梅虽说是女子,从小也刀枪棍棒没少耍,力气是比寻常的女子大的多。

    辛柔被狠狠的甩在地上,发出阵阵闷哼,只觉得肋骨生疼,带着些许委屈的说道:“小姐,王爷派奴才来就是保护小姐在府中的安全和地位,请小姐万万不能心慈手软。”

    “心慈手软?”

    李境梅哼笑一声,这个词应该与她没有什么关系,自从开始爱慕大王,她便舍去戎装,梳妆打扮,安心的在后院做一个贤妻良母。

    外人都知道她骄纵,但是这份骄纵不代表她为人没有心思,处处莽撞。

    “你可知道你这样会被人抓了把柄?”李境梅盯着辛柔,双眼如同蛇蝎。

    “出了事我可以自己担着,绝不出卖小姐。”

    “早在温南刚入府的时候,我便赏了她香料,混在金赟儿给的回礼之中,若是你不莽撞行事,温南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儿,而她要恨要怨也只能怨那死去的金赟儿。”

    辛柔怔住,还想开口劝诫的话卡在喉中。

    “看着我做什么?我父王如此英明,你以为本郡主真的是个草包?”李境梅笑了起来,手搭在辛柔的肩膀上,像是吐着那猩红的蛇信子一般。

    “你们都有,怪就怪我年幼总是跟着父亲在马背上驰骋,受了湿寒伤了身子不好求子,不然你觉得我会叫温南和那金赟儿到大王的怀中吗?我能做的就只能等,不管等多久,大王的第一个孩儿,和最后一个孩儿,都只能是我的。”

    说完,李境梅径直站起身子:“你个没用的废物,这么沉不住气,险些费了我的好棋,告诉卓朗,从明日起,送到温南身边的药,要是个个顶好的补药,要让她无处可查,明白了吗?”

    “是。”

    辛柔哆嗦着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人。

    李境梅这才松了眉,重新坐回到梳妆台前,举止优雅的抹着口脂。

    “你且去吧,一会我要同大王赴宴,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

    温南迷糊着又睡了一个时辰,浑身凉凉的应该是发了一层汗,她手上也有了点力气,撑起身来,便看见站在床榻前的碧落。

    “怎么了这是?”温南笑着看着哭丧着脸的碧落。

    “姑娘,姑娘!”她太害怕了,哆哆嗦嗦的告诉温南香线的事,床榻上的人僵在那里,一时道有些不知所措。

    “那怎么办?”温南回过神来,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个府中的人关系太乱,金赟儿也已经死无对证,究竟是谁会如此害她。

    “我已经给姑娘喂了最好的安胎药,郎中说,最好是在床榻上静养一段时间,要是能护下来就好了,要是不能......”

    碧落说到这掩面痛苦。

    温南心中五味杂陈,她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自己是在梦里,毕竟梦都是反着的,不愿意面对现实。

    思索良久,温南想出来了最好的法子,才哑着嗓子出声:“我去你那个屋子,这个屋子先不要住人了。”

    “好。”

    “将所有名贵的赏赐,都去变卖,用最好的补药,我要留下这个孩儿。”温南抹着眼泪,披上外衣准备去碧落的屋子。

    眼睛一撇,便看见那摆在桌几上的药碗。

    碧落擦擦脸上的眼泪,抽噎的开口:“刚才那医官开的药,已经煮好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蕴夫人说的也不错,府中的好东西确是比外面的多。”

    两个选择,碧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做主了,她现在关心则乱,只能将问题留给了温南。

    温南抿唇起身,瞧着那浑浊的药汤,陷入两难,喝可能大补,但是她现在已经害怕到了极限。

    最后还是摇摇头:“罢了,拿出去倒掉吧。”

    “好。”

    碧落遵从温南的选择,转身抱着药碗出门,见碧落离开,温南便想起来,想叫碧落带一身干净的衣物过来,她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这里。

    她见碧落的身影即将不见,温南一着急想叫住人,脚便踏了空,从床畔的台阶下面歪了下去。

    “姑娘!”

    碧落听着屋里咚的一声,回头一看,吓得她目眦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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