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眼睛泛酸,眨也不敢眨,眼睁睁的看着那子落地。

    “这里,不如就由你来告诉孤如何?”李柏忌松手,气定神闲的看着怀里的人。

    突然,温南像是明白了什么,棋子是她。

    回头趴在李柏忌的身上,不断的用手去攥紧这人的衣襟,两条腿不断的蜷缩成一团,整个人瑟瑟发抖。

    “大王,大王,妾不想死。”

    李柏忌就这样由着她,直到怀中的人见他没有发反应,有些认命一般的不再挣扎。

    他要她听话,要她服从,当然就要叫她无依无靠,不过该给的引子还是要的。

    李柏忌动动嘴唇,歪头看了一眼,勾起温南的脸,护着她的胳膊勾住这人的手。

    诡铆便出现在二人的手中。

    温南歪歪扭扭的半靠着李柏忌,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就连脖子都仿佛千斤重,根本抬不起头来,只能半仰且绝望的看着。

    她的视线里能看到李柏忌的侧脸,看到他那洇红的双唇,他说:“你瞧。”

    温南的手被人强行搭在弓箭之上,诡铆已开,张着血盆大口面对未知的猎物。

    手已经因为挣扎变得通红,温南绝望的摇着头。

    只见另一只手搭上来,一只箭镞穿过屏风,琉璃珠被撞的叮当作响,随着窗户破开的声音,一阵闷哼传来。

    温南惊呼一声,紧闭上眼,放在弓上的手死死的攥紧。

    耳边响起李柏忌的话:“来,跟孤去瞧瞧,我们的第一个小兔子是谁好不好?”

    温南刚刚在李柏忌的怀中乱蹭,如今早就衣衫不整,头发上的发髻也蓬乱的垂在肩头,惊慌失措的被人拎了出去。

    “啊!”

    温南被李柏忌强行拉了出去,一出门便看见那入门口躺着一个人,肩膀上插着刚才那只射出去的箭,鲜血流了一地。

    “辛......辛蕴......”

    头晕目眩的温南还未回过神,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刺眼的很。

    辛蕴躺在那里,因为疼痛正不断的扭曲着身子,听见有人叫她,躺在地上的人捂着肩膀,回过头来。

    温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一般,抖着唇,甚至脚步有些不稳险些被裙摆绊倒。

    李柏忌头也没回,伸手禁锢着温南的胳膊,拽住即将倒下的人,生生的将她按在原地,下一瞬,一把匕首塞进了温南的手中。

    “啊!啊啊啊啊!”

    温南崩溃的叫出声来,她认识拿把刀,当初李柏忌就是用它,隔开了张桥的脖子,可是这把刀不是已经......

    还未从震惊中醒来,后背就被人推了一把,温南惶恐的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柄见过血的匕首。

    “杀了她。”

    李柏忌的话从身后传来,温南站在原地,头脑一片空白,手里的刀柄火热,烫的她想松手。

    “大、大、大王......”

    温南已经说不清话,后背一紧,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匕首掉落,削铁如泥的刀锋紧紧的扎进木板里。

    温南喘着粗气,耳边一阵耳鸣,她双手颤抖,好像手上有许多的血,甩也甩不开。

    李柏忌面色如常,他缓步走到温南面前蹲下身子,将那利刃从木板里拔出来,重新塞进温南的手里。

    “她是南藩王派来的细作,刚才你与孤的对话,应该被她一字不差的听了下来,如果,你放她走,那么她生,你死。”

    简洁的语气,不给温南一点接纳的时间,李柏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颓废的温南。

    “我不杀她,大王也会杀她!为什么要逼我!”

    温南终于支撑不住,痛哭流涕,她抬起头,不甘心的看着李柏忌,嘶吼着心里的哀嚎声。

    “她去告密,孤不会死,而你,必死无疑。”说完,李柏忌转身离开,不再看温南一眼。

    大门依旧紧闭,剩下的空间里,只有哽咽的温南还有地上的辛蕴。

    温南低着头,看着手上的寒刀,不断的喃喃自语:“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辛蕴咬着牙,死盯着一旁的温南,手捂住肩头的伤口,开始用手臂着力,将身子撑了起来。

    李柏忌这样说的话,只要温南不杀她,她便可以走。

    辛蕴承认今日大意了,今日心腹传来消息,说是温南对失子有疑,她便在院中等着。

    见温南一个人进了风月,便紧跟了上来,没成想,遮欢他们竟然不在,她便躲在屋檐下,本想听是不是温南要对小姐不利。

    却不想,听到了李柏忌竟然谋反!

    再然后,一只箭镞射出,她也被遮欢压着扔了进来。

    原来,自己是进了局里,怪不得,怪不得今日有心腹传来消息,原来,自己以为缜密无比,却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辛蕴忍着痛意,嘴唇已经乌黑,浑身都是冷汗,她忍住自己痛苦的□□声,试探的对温南说了一句:“温姐姐......”

    “温姐姐?”

    见面前的人没动,辛蕴咬着牙,扣住肩向门外挪动着身子。

    “你要去哪里!”

    温南伸手拉住想走的辛蕴,坐在这人身上压着她,就着一个动作已经用了她所有的力气。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想为了自己命做最后的挣扎。

    温南看着身下的辛蕴,往日这人单纯活泼的面容好像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都是假的。

    温南此时根本没有用力,她想死,既然自己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那就交给命吧。

    辛蕴不知道的是,她此时只要一翻身,温南也绝对不会再去拉她。

    可与温南想象的不一样,身下的辛蕴不动,反而笑了起来:“温姐姐,我累了。”

    温南的双目空洞,听了辛蕴的回答颤抖的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去问辛蕴,为什么这么骗她,接近她到死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从始至终,都将自己当一个棋子一般玩弄。

    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她声音沙哑,就连哭声也被这瞬间的情绪剥夺。

    她倔强的望着辛蕴,看着这人带着笑意的脸,越发可怖。

    “凭、凭什么你累了就可以解脱!我问你!凭什么你要解脱我就要帮你!”

    温南歇斯底里,她愤恨的看着辛蕴,伸手去触碰那张因为痛苦扭曲的脸庞。

    这上面天真无邪的笑容,也曾经是为往日的自己清扫过生活的阴霾。

    “温姐姐,你是我这一辈子见过最善良的人,死在你的手里,我愿意,我这短短十几年,听命行事,活的像个傀儡,救命之恩,这个情义叫我无法不从,求你,帮帮我。”辛蕴的眼尾滑出泪痕,她看着温南,说出心里话。

    这样也好,自己只要活着一天,就身不由己,死了,以后也不用和温姐姐作对了。

    一句话,把温南带回到金赟儿死的那一日,她只觉得头疼欲裂,伸手撕扯着辛蕴的衣服,不管不顾的吼道:“你们都在裹挟我!都在利用我,我不会帮你!你就应该痛苦的活着,你欠我的辛蕴,你欠我!”

    “咳,咳咳。”

    辛蕴被剧烈的晃动后,头一歪吐出一口黑血。

    “那就只能你死!”

    辛蕴红着眼,伸手去抢温南手里的刀,两人抢夺之间,便听辛蕴不停的咒骂:“温南,你不用假惺惺的,装什么菩萨,你放我离开,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你以为你宅心仁厚,其实你蠢得不能再蠢了!”

    大声的嘶吼,辛蕴额间的青筋爆出,她仿佛觉察不到身上的痛,恶狠狠的盯着温南,不断的戳她的心窝子:“我不过是与你亲近两日,你便与我放下戒备,你不知道吗?你高热那日,是我亲自给你开的滑胎药.......”

    “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那匕首直直的插进辛蕴的胸口,利器刺破肉身的声音响起,这人松开握着温南的手,吐出最后的力气。

    “温、温姐姐,谢谢你帮我解脱......我欠你......”

    温南只觉得眼前蒙了一层血雾,手中湿淋淋的触觉告诉她不是梦,她现在掉进了绝望的深渊,周围都是泥浆,要将她掩埋。

    “我叫辛柔,温姐姐、咳咳、温姐姐,好辛苦的辛、辛、柔弱的柔......唤我一声姓名可好......”说罢,辛柔便口吐鲜血,眼瞳失去焦点,缓缓的咽了气。

    那眼尾的泪珠,最后吧嗒滴落在地上,随着热气消失不见。

    “辛柔!辛柔!”

    温南抱着她的身子,开口呼唤她的名字,直到死,辛柔不过十五,这个世道,谁又不是一个可怜人呢。

    李柏忌坐在房中,将敞开的诡铆收了起来,伸手下完那未完的棋局。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的哭泣声逐渐平静下来。

    只听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李柏忌抬头,只见温南浑身是血的站在那里。

    “啪。”

    温南将手中的刀丢到地上,眼光灼灼,她看着李柏忌开口:“大王,妾身做的,您可满意?”

    李柏忌拿着手持的手微顿,听到了开门进来的脚步声,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李柏忌淡笑点头:“自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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