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任由碧落和金卓儿苦苦哀求,温南都不为所动。

    “走吧,走吧。”

    见两人迟迟不动,温南狠下心来回头关上了房门,听着门外的呼喊,温南狼狈的坐在地上,咬住牙。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哭喊声太大,院子外面进来了人,应该是前院的女婢,温南听到了文竹的声音。

    连劝带拖,温南的心揪着,就算是狠了心,她还是会疼。

    听着碧落的声音越来越远,温南忍住不住站起身来拉开门,往外望着,门外已经空无一人,原先碧落倒下的地方还有隐约的泪痕。

    温南俯下身,摸着地上即将干涸的泪珠,落下泪来:“碧落,要替我好好生活。”

    这晚,温南整夜无眠,静坐在那里看着那乌鸦盘旋,直到将眼睛看累了,才枕着胳膊歇了一会儿,却被扣门的声音吵醒。

    “碧落,别吵,我再睡一会儿。”

    温南还在迷糊,习惯性的说了一嘴,门外的敲门声顿了顿,随后又敲响:“夫人,是奴婢。”

    是文竹的声音,温南的头好疼,她捂着头坐起身来才想起碧落已经不在了,眼底带着失落,开口应声:“你进来吧。”

    文竹推门进来,身上的衣物也已经换成贴身婢子才能穿的锦衣,温南看着她,动了动眼睛,将目光移开。

    “以后就由奴婢服侍夫人。”此时的文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模样,不多言语。

    文竹边说边上手将温南扶了起来,后者有片刻沉默,随后笑了一声,黑色的眼眸抬眼看着文竹,缓缓点头:“好。”

    文竹是李柏忌的人,算来算去,自己在这个府中,除了碧落和卓儿,也没有旁人了,以后的路,她自己走。

    这些日子,身上的那种疼痛根本是皮肉之痛比不了的,那种痛,恨不得将人挫骨扬灰。

    她的命,她要自己做主,就算灰飞烟面又如何,总比一副躯壳傀儡游走在人间的好。

    就算要踩着累累白骨,那第一个,就从她自己开始吧。

    温南想定,缓手抚了抚自己的发尾对着文竹说道:“梳妆吧,我知道该走了。”

    “是,夫人。”

    朝月的东西,温南没有带走一件,出了院子一路行至正门,只见李柏忌正站在门外,身边是身着一身红衣的李境梅。

    “梅姐姐,多日不见,你过的可还好?”温南站定,笑吟吟的对着李境梅说道。

    今日温南穿的清爽,淡黄色的裙摆不惹一丝尘埃,乌发半披,扮做少女的模样。

    脸蛋上不沾一丝粉尘,只有红润的口脂涂抹于唇边,粉红脸蛋,黛眉黑瞳,一双眼尾带着笑意。

    看上去单纯又无辜,肩头上还落着鸦羽,随着动作飞到了轿顶之上。

    李境梅回头上下打量了温南一眼,怎么说,温南这句话看上去是在问好,却叫人不舒服,她能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大王身边的鸦羽竟跟着温南一起出来,两人如此亲密,她怎么能舒心。

    前几日突然说辛柔的了恶疾死了,她可不信,不信突然来的恶疾,不信一场恶疾整个小憩的下人都跟着一起死了。

    就凭温南今日的态度,李境梅也觉得是不是这人知道了什么。

    “温妹妹可是难得见到的人,今日是什么风将你给吹出来了?”

    李境梅自然是不把温南放在眼中,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一条贱命,要是这人敢做什么小动作,直接除了便好。

    想到这,李境梅不以为意,继续回头为李柏忌整理身上的着装:“大王,这一去良久,妾身在府中等您回来,路上要照顾好身体,别叫妾身心疼。”

    李柏忌低头看着李境梅,望着这人带着娇媚的容颜,半响才露出一丝笑意:“有劳良妾费心了。”

    温南看着两个人,眼色渐深,她上前两步,站在李柏忌的身边,对着李境梅行了礼:“今日无风,梅姐姐真是说笑了,妾可不难见,若不是姐姐叮嘱叫我在房中呆着,我哪会不理姐姐,只是梅姐姐若想妹妹,怎不来朝月瞧瞧妹妹。”

    温南今日如此伶牙俐齿,倒是叫李境梅有些不适。

    她皱起眉本想训斥两句,却见温南的手挽上李柏忌的臂弯,带着甜甜的笑望着李境梅:“大王要去南藩赴岳,妹妹的娘家就在岭南,大王怜悯,特意带我回去探亲。”

    这话差点把李境梅点炸了,她就是南藩的小郡主,怎么说也不应该领温南这个贱人去岭南,明明是应该带自己去才对。

    王爷如今成了玊王,自己跟着去也能跟在岳府的皇帝舅舅求求情,最起码大王也不会如此堕落下去。

    正好是为民祈福,说不定皇帝舅舅心情一好,就恢复大王的封号。

    “大王!”

    李境梅短促的开口唤了一声李柏忌,后者抬起手,揽住温南的腰,另一侧的手抚摸着李境梅的发丝开口宽慰:“梅儿,南儿还小,孤自是明白你也想家,等孤回来时,请藩王亲自来府中看你可好。”

    “真的!多谢大王。”

    李境梅高兴的甜笑,笑起来腮边两个深深的酒窝,温南盯着李境梅看,属实是看不出一副这么好的皮囊会有这么一个恶毒的心。

    温南也在一旁做出一副难过的模样,小心的揪着手帕,软怯怯的开口:“多谢梅姐姐大度。”

    李境梅的笑一僵,看温南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恨不得将人撕了。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李境梅用手帕挡住嘴,眼睛眯着在笑,却要将牙给咬碎了。

    温南却不想跟这个人算了,她侧目仰起头对着李柏忌撒娇:“大王,您先上车吧,妾身还有些女儿家的秘密说给梅姐姐听。”

    李柏忌也任由她,对着李境梅安抚两声:“梅儿,在府中安心等孤回来。”

    “大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李境梅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李柏忌,直到这人上了马车,身后响起温南的声音:“放心吧,梅姐姐,妹妹会代姐姐照顾好大王的。”

    李境梅笑意收起,回头对着温南的脸打了一巴掌:“狐媚子,大了你的狗胆,敢跟本郡主这么说话!你简直是放肆!”

    文竹挡在温南身前,冷脸的说道:“梅夫人,请注意您的举止。”

    “你又算是个什么狗东西,滚。”

    温南的脸偏向一边,白嫩的脸颊浮现指印,她拉住文竹的手开口:“文竹,你也去后面安定吧。”

    “是。”文竹和碧落不一样,前者只是听命行事,后者是过命的姐妹,一目了然。

    温南见文竹走了,笑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柳眉微挑:“姐姐,竟一点都忍不住吗?”

    “你什么意思?”李境梅皱眉回道。

    “什么意思,姐姐心里不明白吗?”温南向前一步,她比李境梅矮了几分,侧着头紧盯这人的脸小声开口:“姐姐做了这么多孽,不怕午夜梦回,她们回来找你取你性命吗?”

    “温南!你是疯了吗!”

    李境梅眼中杀意渐露,对于温南话中的挑衅非常恼火,她长了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如此和她说话。

    “疯?”

    温南摇摇头,遮着嘴笑着:“还是多谢姐姐,要不是你,我还从来没有过如今这般清醒。”

    “我不管你如何,你要是胆敢在大王身边胡说八道,别怪我留不得你。”李境梅压低声音,警告着温南。

    “留得还是留不得,现在不是姐姐说的算的,我们之间的帐,我亲自和你算。”

    李境梅心中一虚,随后又挺直腰背,眼前的人算是个什么东西,还能叫她唬住自己不成。

    见温南要走,李境梅反手用了力道攥住温南的手腕:“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别忘了,曾经的你也是由我庇佑的,是你自己找上门来,若是大王知道你这这种前后不一的嘴脸,不用我,大王自然是会把你处理了。”

    “就不劳姐姐费心了!姐姐,福祸相依,咱们走着瞧。”温南转头冷漠的扯开李境梅的手,头也不会的走向了马车。

    车队渐渐行驶,马车路过李境梅的时候,那车帘竟是开着的,马车里的两个人影她瞧的一清二楚,只见这个狐媚子柔弱无骨的伏在大王身上,正挑着眉望着自己。

    李境梅没动,直到车队转弯离开,她才动了动发麻的腿,身后的女婢赶忙上前来扶。

    只觉得气胸发闷,李境梅眼前一黑被身边人扶住。

    “去,去吧飞侍唤来,叫他们跟上,找个合适的机会,杀了温南这个贱人!”

    “是。”一旁的女使应着。

    李境梅回头恶狠狠的盯着她:“大点声,听见没。”

    身边的女使直接吓破了胆,跪在地上连忙点头,却被李境梅踹了一脚:“愚蠢!跪着作甚!还不快去!记得做的干净一些,别叫大王看见起疑。”

    温南,你给我等着,一定要你死无全尸。

    马车行驶到主道,温南也泄了力,她想从李柏忌身上起来,却被人用手按住,抬眸对上李柏忌打趣的眼神:“怎么,利用了孤,现在便想离开了。”

    温南听这话,泄了力被人抱在怀里,两人男女之事也不是做过一回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李柏忌见她不说话,也习以为常,伸手抚摸着温南的耳垂,轻轻的笑,带着些勾引:“不成想,良妾的嘴上功夫也非比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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