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鸢为何如此针对自己,温南哪里不清楚,不过是离不来男女之事罢了。

    李柏忌爱慕自己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虽不知他与南藩王做了什么交易,不怕这人知晓,但是这件事落在文鸢的眼中定是容忍不下。

    毕竟那文鸢喜欢李柏忌,怕是没了舌头也喜欢。

    又是一个不了理喻的,温南缓了缓神,恭敬的叩头下去:“这是民女的荣幸。”

    昨日还叫她滚蛋,今日这是听了谁的枕边风,竟是要把她招揽到门下。

    文鸢骄纵惯了,又怎么会想,温南现如今是神明座下的神女,是为万矣祈福求运之人,她要是真去了公主府,也不知这位殿下能不能接的住了。

    文鸢甚是满意,当年她满心欢喜李柏忌,却被人咬掉舌头,她又刚刚册封公主,皇兄不许她发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藩那个丫头嫁到北郡。

    这些年,李柏忌再也未曾回过京。

    中间却纳了一房又一房。

    那正妻之位却空着,文鸢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如今,那个位置只能是自己的。

    樊玉见公主笑了,连忙开口转达:“殿下说算你识相,从今日起,你便是公主府的人,你的一切,都是属于公主殿下的。”

    “是。”

    温南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文鸢离开后,贺兰伏也没有出来看温南笑话,只是一向嘴硬心软的蕤儿跑了过来,文竹正在小心的给温南上药,看着这人又要扯着嘴角笑,忍不住开口:“圣女,先别笑了。”

    脸肿的这么高,肯定是疼的。

    这是文竹第一次心疼温南,就在今日,那重重的巴掌落下,这人都未吭一声,还要露出笑去安抚别人。

    叫文竹改变了对温南的一些看法。

    她手中的动作变的更轻了,温南精致的脸颊已经肿的变形,都让她不忍心去触碰。

    “蕤儿心疼我了?”

    蕤儿连忙摆摆手,紧张的说:“你别笑了,脸都肿成这样了,疼不疼啊?”

    温南摇摇头:“我不疼。”

    “怎么不会疼,厌儿已经去煮鸡蛋了,包上我们藏食独有的消肿药,你滚一滚会好一些。”

    蕤儿扯着双手,双脚有些局促,直到厌儿匆匆赶来,她不好意思的躲在厌儿身后,看着她给温南滚鸡蛋。

    她确是有些喜欢温南,喜欢她每日都在笑,也喜欢听她温温柔柔的说话,以及每次看她和厌儿时眼中真切的关爱。

    “那就多谢你们了。”

    温南将手安置在腹间,闭上眼睛,感受着脸上的温热,事到如今,她是真的期待起来了。

    李柏忌说的游戏,她也想要,她也想试一试掌控人心的感觉。

    疼,当然疼,锥心的疼才会清醒。

    从前为人考虑惯了,她试图让自己变得完美。

    一个完美乖巧的女儿。

    一个善解人意的表妹。

    一个忍住委屈从不抱怨的人。

    如今温南不断的凭借疼痛告诉自己。

    她是个人,不是神。

    她会犯错,也可以自私,贪婪,可以嫉妒,可以去想办法要所有的一切。

    胜者为王,当她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那么错的也是对的。

    温南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眼前也越来越黑最后深深的昏睡了过去。

    再次悠悠转醒,房间漆黑一片,温南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试图去听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呼吸。

    确认只有自己一人,她才松了一口气,脸颊火辣辣的感觉便奔袭脑海。

    温南缓缓的伸出手,小声的叫了一声:“文竹?文竹你在吗?”

    四周静悄悄,没有人回应,温南撑着手坐起身来,双眼逐渐适应了黑暗。

    她走下来,撑开窗户,听着宫中的报更声,如今已经过了寅时,宫中的宫女太监已经开始走动。

    温南抬起脚往外看着,又仰头看那依旧挂在楼阁之上的月亮,抬腿爬上了窗台,顺着门外的连廊往阁楼顶端爬去……

    ——

    寅时过,卯时醒。

    一行宫女端着整理好的物件,排着两排往凤仪宫走去,路过摘星阁,寂静的队伍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引得队列前面的姑姑皱起眉头。

    “做什么!胆敢喧哗!”

    为首的姑姑挑着手中的灯笼往后看,只见一个个的低眉顺眼,她训斥着,却听见身后有了响动。

    挑着手中的灯笼往上看,那姑姑虽说沉稳,没有叫出声来,却也生生往后退了两步。

    越来越多的嘀咕声出现,有些胆子小的甚至抱在一起抖着,不停的说着是不是闹鬼了。

    “别胡说八道!”

    那姑姑是周后身边伺候的,如今主子就要起身了,可不能耽误了,她又壮着胆子往上看,只见一轮圆月。

    摘星阁顶端的砖瓦上站着一个身影,月影笼罩着这个人,白茫茫一片,似是分不清虚实,倒是有些吓人。

    “是圣女!”

    姑姑反应过来,安慰着自己手低下的小宫女。

    温南站在那里,身着一身白衣,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张开双臂,环于头顶,高高的扬起头,去感受月亮的味道。

    不过她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是无比诡异。

    那姑姑看着,越看越觉得不对,这么冷的时候,为何会站在那么危险的楼顶,风吹起温南及腰的长发,月光下隐约露出红的发紫的脸颊。

    “快走!”

    凤仪宫的姑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呵斥着身后的人赶紧跟着自己走,这天清晨,周后都没来的急问安,直接匆匆的就往摘星阁走。

    宫中的太监宫人,多的都能将摘星阁围的水泄不通。温南却置若罔闻,依旧扬起麻木的手臂舞着。

    “圣女的脸是怎么回事!”

    天已经逐渐亮了起来,周后在逐渐光亮中看清了温南的脸,她压低声音问着身后的嬷嬷,后者有些为难,拘束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不说!圣女若是死了,谁来负责!”

    周后拧着眉,看着温南□□着角在那顶端走着,她心揪了起来,如今要和谈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圣喻也已经八百里加急赶去西郡。

    若是这人死了,不!还不能叫她死了。

    “是公主,昨日咱们的人回来禀告,公主领了一群人去招揽圣女。”

    那嬷嬷小心的美化着昨日文鸢做的事,她大气不敢喘一声,身前的周后眉头皱的更紧了:“混账!这么重要的事情昨日为何不来禀报!”

    嬷嬷不敢再回话,周后换了副神色抬步走进了摘星阁。

    “圣女,您这是怎么了?”

    周后站在二楼走廊,仰着头看着站在那里的温南,摘星阁依旧静悄悄的,毫无人气,周后觉得有些古怪,训斥着开口:“圣女的婢子去哪里了!如此疏忽,该当何罪!”

    话音落了,还是没有响动。

    周后回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一个个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人,另外,再派人去将祭祀大人请出来!”

    看着人们四散奔走,周后脸上挂上笑,顶层的温南裸露在外的四肢已经青淤,看的人触目惊心。

    “圣女?”

    下面的声音如此吵闹,上面的人却还没有动静,周后又叫了一声,温南这才垂着眼眸,歪着头,毫无表情的看着周后。

    “皇后。”

    温南的脸又青又紫,甚是吓人,嘴唇也冻的没有一点血色,她看着有些着急的周后,身体恍惚着就要往后仰去!

    “圣女!!!”

    周后察觉到温南刚才的称呼有多不敬,来不及怪罪便要看着那人往后仰,她着急的叫出声来。

    “他们对神明不敬,神也将要离开,我是神女,自然也要随神而去,罢了,罢了......”

    说罢,温南身子一歪,直直的从楼上坠下,往楼梯处砸去。

    周后吓得花容失色,脱口而出:“快去接着!!!”

    “嘭”的一声,温南垂直直的掉在二楼的拐角处,身下垫着一个刚刚冲出去的小太监,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太医官匆匆赶来,灌药,扎针后却没有什么效果。

    “怎么还不醒?”

    周后坐在床帏之外,看着床榻里面的人,不满的回头问着。

    “启禀娘娘,圣女身子虚弱,脉搏不稳,又吹了一夜的冷风,怕是......”太医官吞吞吐吐。

    “还不快说!”周后呵斥。

    “怕是要修养许久,才能醒来。”太医跪在地上回道。

    周后瞥了一眼有些发虚的太医官,又问:“许久是多久?”

    “她醒不了的。”

    外来的声音打断了太医即将说出来的话,只见贺兰伏一身青衣走来,他今日束了发,身形如玉。

    周后有些不满的看着来人,回头对着太医官吩咐:“抓最好的药送来。”

    说完见跪在地上的人迟迟不走,周后的手扶在椅背上只觉得烦躁:“还不快去!”

    打发走了屋子里的人,周后这才看向贺兰伏,点头示意:“大王子,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贺兰伏嗤笑,这对夫妻果真是一个被窝出来的人,私底下都一个模样。

    “娘娘,您都叫我大王子了,还不明白我往日在藏食是做什么的吗?还是我为万矣做了这么多年的祭司,您与陛下从未相信过我吗?”

    “哪里的话。”

    周后抬手请拂过鬓角,用手去遮挡自己脸上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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