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有些举棋不定,宽大的衣袖下,手指不自觉的贴着裙边。

    那侍女不同以往的宫女,不论是穿着还是容貌,温南侧目看着周后,见人注视着自己,又回头看那黑乎乎的药水。

    推脱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听周后关心道:“今日宫宴本是要庆祝问神台即将筑好,告诉朝堂百官,这是谁的功劳,没成想却闹了如此一场,本宫心中属实是有些过意不去。”

    周后说着,带着护甲的手指亲自给温南将那药碗端了起来。

    “圣女若是受惊,今日天寒,倘若真是因为此事染了风寒,耽误了问神台祭祀,那本宫是脱不了干系了。”

    “有劳皇后娘娘了。”

    温南收回眼眸,望着周后那双关切的眼,将药碗端起来沉默不语。

    喝还是不喝?

    这个与李柏忌说的话有没有关系。

    温南不自觉的又讲目光移向那个侍女身上,最后在周后的目光中,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一股热流进了身子,温南却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她匆匆欠身,对着周后开口:“娘娘,臣先走了。”

    这次周后没再阻拦,眼中的神色也是温南看不清楚的。

    她也没有力气再去想,若是这药真的有什么玄机,那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快快趁着还有神志,赶回摘星阁。

    周后还想差人护送,温南却摆摆手,将榻上的裘绒大氅披在身上,匆匆往外走去。

    出门,没见到文竹,温南的心揪的紧。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祟,还是那碗药真的有问题,温南只觉得胸口发烫想要作呕。

    她脚步匆匆,心中却不断想着文竹若是知道有问题,为何还不在自己身边,这里面会不会还有更大的一个局。

    温南不敢多想,找了个隐蔽处将闷在胸口的药汁一股脑的吐了个干净,披在身上的外衣被污秽沾染。

    她靠在山石后面,忍不住的喘着粗气。

    索性是吐了个干净,就是可惜了这一身衣物。

    “原来是你啊?”

    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响起,温南怔在原处抿着唇,这道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思绪忍不住飘远,叫人开始忍不住恶寒。

    “怎么?遇见本宫还不行礼?”

    温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只觉得头皮发麻,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在,强忍着不露怯,温南装作不经意的转过头来。

    “焱妃娘娘,好巧。”

    李程兰自然是将这人的反应看了个清楚,也不枉费自己等在这里这么久,本以为会是一场空,没成想凤仪宫根本就没有派人护送。

    真是天助我也。

    “不巧,本宫就是在此等你的。”李程兰也不于温南废话,摆摆手身边就走过来几个宫人,将温南围在原处。

    “这是宫城,焱妃娘娘是要在陛下的眼皮底下惩罚我吗?”

    温南的额间已经渗出了汗珠,她将后背靠在后方的山石上,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

    “本宫只是头痛病犯了,想请圣女去宫中诊治罢了,怎么说的本宫向豺狼一般,圣女,你这样说话,本宫可是会伤心的......”

    李程兰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她洋洋得意的挥手,那些个宫人便向温南逼近。

    “你!”

    温南的眼中浮现出慌张,她好就没有如此提心吊胆过了,耳边不断响着文竹叮嘱的话,温南知道,一定不能任由李程兰将自己掳走。

    “都等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李程兰有些嫌弃的甩着帕子,先起身往假山外走去,温南看着那道背影越来越远,她咬紧牙关,看着逼近的宫女,小心的从衣裙下将那短刃抽了出来。

    “别过来!谁过来我先杀了谁!”

    温南将短刃举在身前,眼睛凌厉的观察着四周,见众人有些慌张,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打心里相信李柏忌的话,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今日出门她便那人给的短刃藏在裙摆之下,贴着腿踝,以防万一。

    “废物!”

    李程兰自然也听到身后的动静,她折返回来对着温南怒视:“圣女,本宫恭恭敬敬请你,你这是作甚!”

    “焱妃娘娘,下官今日身子不爽,怕是跟娘娘去不得了,不如改日请娘娘到司天监,下官一定让娘娘药到病除,还请娘娘带着您的人离开,不然我手中的短刃可是不长眼的。”

    温南是在给自己壮胆,她要告诉李程兰,她是有官职在身的。

    “你敢!”

    温南的双手暴露在寒冬里,已经开始发青,手指紧握着刀柄,开始泛白。

    她现在只想自己能暂时糊住李程兰,若是有人要用她本人耍什么阴谋,她也要撑着破了才行。

    温南心中苦涩,此时此刻,她竟然还在想若是自己真的被李程兰带走,会不会给李柏忌带来什么不好的事。

    自己一定是脑筋坏了。

    什么时候还想着那个人。

    入眼都是李程兰带着些许气急败坏的面色,突然,温南发现这人嘴角透露出来的不屑,不免叫她警惕起来。

    身后响起微弱的脚步声,温南握着短刃,猛地回头,一道大手却带着使不完的力气捂在她的脸上。

    温南不停的挣扎着,手上的短刃锋利,划开了那人的手臂,她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手上脱力,眼睁睁的看着匕首落地。

    完了。

    温南心中最后想着,身子一软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周围漆黑一片,试着挣扎,却无能为力。

    温南手脚都被绑的紧,嘴唇被帕子塞住,她还没有什么力气,只能发出呜咽的叫声。

    恍惚间,温南突然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她浑身发麻,是怎么下定决心都使不上力气的麻木,心中闪过一丝荒谬的猜想,温南便更加用尽全力的挣扎。

    这是在哪里,如今问神台祭祀就在眼前,李程兰要用她来做什么!

    胸口嘭嘭直跳,温南逐渐也没了力气,腰间松散,叫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被人动过了。

    恶心,下流。

    温南在心中咒骂着,身体却不断的灼烧,从掌心到光洁的足心,犹如一道道火焰,不断的灼烧着她。

    寂静空荡的夜,她如同待宰的羔羊被人轻飘飘的扔在这里,门外响起脚步声,温南绝望的闭上眼睛,这是她从北郡出发后第一次如此怯懦的哭泣。

    心里不断的祈求,祈求文竹能发现自己不见,祈求李柏忌能知道,会派人能来救自己。

    想着就觉得自己可笑,若是自己真的变成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棋子,会有谁来救她!

    “蠢笨。”

    紧闭的双眼猛的挣开,温南的眼眸充满不可置信,此时此刻血液倒流,叫她有一瞬的昏迷。

    李柏忌一袭黑衣站在温南脸前,他手中拿着烛台,昏黄的烛光照亮他的脸颊,温南看的清楚,却还是觉得不真切。

    “唔、呜呜......”

    温南回过神来,开始挣扎起来,李柏忌长腿一迈便坐在温南的身边,手指用力,将堵在温南口中的布巾取出。

    两腮发酸,温南的眼睛更酸,刚才自己那些个想法好像在着一瞬间实现。她呜咽的哭着,不断的挣扎着身子往李柏忌怀中凑。

    “大、大王,妾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王了。”

    李柏忌挑起的眼尾借着昏暗的烛光扫了几眼,温南身上只被人裹了一层薄纱,别无旁物。

    “孤不是提醒过你要小心,你却还是蠢笨到叫人抓来。”李柏忌的嗓音漫不经心,拖着长长的腔调,歪着头,似乎是觉得有趣的不行。

    温南被这人的笑晃了神,愣了一瞬,又很快的清醒过来,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埋怨:“大王、王只是说小心、小心入口之物、谁承想那些人会动武、妾、妾身如此柔弱、那里能是那些人的对手、大王还取笑妾身、妾身哪里还、还有颜面......”

    温南说话断断续续,身上的药效已经发作,就算是李柏忌将她手上的束缚解开,那双腕子还是没力气的垂在床榻之上。

    “你这还不是有力气怨孤,既如此,那孤便是来错了。”

    说着李柏忌作势要走,温南的哭腔便更大了,她垂着头散着发,一张干净的脸柔弱的脸带着些许期盼,她忍住身上那份羞耻,声音难耐的对人说着:“妾、妾身错了,大王、大王别不要妾......”

    李柏忌的唇边带着笑,他似乎很喜欢温南的这幅模样,耍小心机被看穿,然后又哭哭啼啼的求他。

    脱了身上的大氅,将人包住,李柏忌将受伤的烛台放下,护住温南的腰,声音再这人耳畔响起:“抱紧孤。”

    温南这是初次体会到黑夜中行走是什么滋味,城墙四立,温南就算是窝在李柏忌的怀中也觉得颠簸,头昏目眩的她只能凭着一股执念,渐渐的攀着这人的肩颈。

    李柏忌轻笑一声,用手掌护住温南的头,低声安慰:“低下头别看。”

    温南听话的将脸埋进李柏忌的怀里,露在大氅外的脚已经冻僵,诡铆出,箭镞上已经变成铁钩,另一端的绳子系在两人的腰上。

    下一瞬,足心便暖,那手掌攥住了她的足尖,温南此时此刻能清楚的听到自己乱了的心跳。

    身子腾空而起,温南的腰臀被手掌托住,叫她忍不住惊呼,再回过神来她已经被人抗在肩上。

    在这一刻,温南的脸瞬的更红了,她后知后觉的明白,这人叫她低头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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