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后在听到温南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她不是想放过温南,而是觉得为时不晚,现在看见这人的摸样,叫她不免有种直觉,会生变故。

    温南看着回不过神的周后,眼底的野心再也遮挡不住,她在殿门推开之前便跪在地上,伏在那里等着宣旨公公进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皇后周氏,本应母仪天下为众妃表率,却无序无德,无法担任照顾小皇子重任!珍妃温氏,聪慧敏捷,谦虚有礼,着册封为贵妃,抚养小皇子,与张氏贵妃共同协理后宫,钦此......”

    “两位娘娘,接旨吧。”

    宣旨公公噙着笑,温南低眉顺眼的应着,伸手将圣旨接了下来:“有劳公公了。”

    “能为贵妃娘娘宣旨,是奴才的福气,册封仪式就在三天后,望娘娘好好准备。”

    “多谢公公。”温南顺势从手腕上摘下金镯子,放进那公公手里:“请公公喝茶。”

    “多谢娘娘。”

    “放肆!”

    温南后背一沉,重重的被摔倒在地,那公公眼睁睁的看着她倒下去,赶忙蹲身去扶:“娘娘,无事吧?”询问完温南,回头对着周灼桉开口:“周氏,你大了胆!”

    “你是个什么东西!”

    周灼桉上前,在那宣旨公公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左右开工,将那公公打的昏头转向。

    “本宫的父亲是周太师,太子是本宫的儿子,谁给你的豹子胆能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周灼桉恨不得将眼前的两个人都杀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妃嫔小产,便能将她罢黜!

    现在想起旧情来了,真是叫人恶心,这她可以忍,但是过河拆桥,叫她们骨肉分离,是万万不能忍的!

    “周氏!这是陛下的旨意!不论是太子!还是周太师!在陛下的天下,就是陛下说的算!今日之耻,咱家定会在陛下面前细细表明!”

    宣旨太监是皇帝身边的老人,皇帝与皇后的恩怨,他最知道不过了。

    温南匆忙站起身来,忙伸手拦住周灼桉再度扬起的手:“娘娘,别急啊。”

    说完她转身:“今日委屈公公了,待到明日,本宫唤人去给公公赔罪。”

    温南说着体面话,那公公也顺着台阶下来,尖锐这嗓子与温南说了两句话,狠狠的瞪了周灼桉一眼,嘴上嘀咕:“还以为周氏一族屹立不倒呢,真是春秋大梦!”

    “你胡说什么!本宫撕烂你的嘴!”

    周灼桉还想上前,只见那公公回头间全是恨意:“周氏,你就在这凤仪宫待着吧,你安分些,你的家族可能才会平安一些......”

    温南手里拿着圣旨,看着呆住的周灼桉,只能说一句是天随人愿。

    从知道李柏忌的身世开始,温南就明白这里面的利益关系,她更知道没有长久的利益,皇帝不满太子念情,又不满周太师在朝中的权势。

    如果她是皇帝,周氏一族是绝不可能留的,皇帝一定会在离世之前,寻个理由将周氏解决掉。

    避免太子登基后,周太师把持朝政,只手遮天。

    事到如今,温南只觉得自己赌赢了,如今她是胜者,而眼前这个狼狈的人,是全然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

    周灼桉爬起身来,狰狞着一张素净的脸,双手狠狠地拽着温南的衣襟、

    温南抬起头,看着面目狰狞的周灼桉,发自内心的扬起一抹笑:“周氏,明明是你自己做的过了火,惹得陛下不满,当然,本宫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本宫哪里能成为贵妃,那小皇子怎会由本宫抚养?”

    伸出手将周灼桉的手指掰开,轻轻一推,周灼桉便倒地不起,温南居高临下的看着人:“少费些力气吧,如今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还想惹陛下生气,牵连你的家族吗?”

    “你不是个东西。”

    周灼桉瞪着温南,一双狠厉的眼睛遮挡着她心底的惊慌失措。

    “娘娘,你怎么就是想不通呢,不是本宫的错,也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你们家树大招风,错在你枕边的男子是猜疑帝王,身在旋涡却不自知,这都是你应得的,本宫劝你,为了家族,为了你那出息的好儿子,闭上嘴,就在这宫中慢慢老死。”

    温南也懒得坐在这里继续待着,她转动着着手腕上的珠子,上下打量着狼狈的周灼桉,高门贵女又如何,触及利益,只能被残忍的抛弃。

    “多谢你的佛珠,本宫会念着你的好意,待本宫有喜,定会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周氏,你该退场了。”

    随着吱呀一声,温南推开殿门,她预想过如此羞辱周灼桉,她会发疯拉着自己一起死,但是没成想,她还是忍的住气的。

    看着殿外等着的宫人们,温南缓缓招手:“来人,将小皇子抱去广翎宫。”

    周灼桉,我如今保你半条命,待到以后你还有用。

    温南回头看了一眼颓废坐在那里的人,看着那殿门又被缓缓的关上,将人关在寂静的大殿之中。

    隔着门只听一道沙哑的声音传出:“温南,年纪轻轻,全是算计,你不怕早早夭了命吗?”

    温南的身影有半分停顿,她侧着脸哼笑一声:“一条贱命,老天爷看不上。”

    --

    皇帝病恙,太子出征,温南的册封仪式也是低调无比,她知道在这后宫她抚养这个孩子才是最干净的,毕竟她这个圣女的名声还是被众人知晓的。

    就连以往骂自己是妖女的朝臣,在周太师的示意下,也统统闭上了嘴。

    这周太师,还是挺聪明的。

    温南看着还不会翻身的孩子,将他从摇篮中抱了起来,如今皇帝身体不好,自然还是要依靠自己,可她是真的救不了皇帝。

    就算她有本事,也不会救。

    “这孩子真是会笑。”

    自从温南成为贵妃,张龄瑶隔三差五便来广翎宫,如今天越发炎热,窗户四开,都能听见远处细细的蝉鸣。

    温南将孩子抱在怀中,爱护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听了张龄瑶的话,赞同的点点头:“是啊,甚是乖巧,倒是讨人欢心。”

    温南手腕空空,周灼桉给的佛珠早就被扔在那角落里,她看着欲言又止的张龄瑶,将怀中的孩儿递给文竹:“去找奶娘吧。”

    文竹如今也学会了如何抱孩子,生疏的接过来,低头看看那小孩有没有哭鼻子,带着孩子走了出去,顺便还不忘给屋子里的两人关上房门。

    “今日有何事?”

    温南活动一下腕子,她没什么力气,每次抱完孩子手腕都会酸痛,抿了口茶,这才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

    张龄瑶今日有些焦灼,文竹走了之后,这种焦灼更甚。

    “南藩可能出事了?”

    张龄瑶压低嗓子说。

    ?

    温南皱眉,看着张龄瑶的样子不像有假,将茶盏放下,询问着人:“怎么回事?”

    “昨日里我收到了南藩来的信,我的人说已经许久没有看见懿哥......”张龄瑶嘴唇一顿,随后又改了称呼:“许久都没有见过三殿下了。”

    “还以为是何事呢?南藩部落众多,队伍若是分开,见不到也是应该的。”温南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她就是岭南人,南藩什么样子她最清楚不过了。

    奇山峻岭,高耸无比,众多部落分散其中,大量的军队根本无法进入,只能分散。

    “不对,我也这么想过,可我的人是兄长特地派了去的,不论如何,他都是跟着主战场走的,怎么可能会被分开!不对,不对,我有种感觉,一定是哪里错了。”

    温南看着逐渐慌张的人,眉头也越发的紧,只听张龄瑶似乎又在自言自语,宛如惊吓到一般,越说越魔怔:“还有兄长,往日十日一次的信件如今也整整晚了两日了,怎么办不对劲,不对劲!”

    张龄瑶发髻旁的步摇随着她颤抖的身子抖动着,温南抿着唇,叫她不要自己吓自己。

    这人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兄长与三殿下同时失去音讯,这是从来未有的事,捷报也只有前些日子从若城渡来的,他们进了南藩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你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你先别急,在等几日,等他们凯旋归朝,三殿下的身份就不同了。”

    温南见张龄瑶语气越来越尖锐,忍不住开口提醒,她的眼睛飘向殿门,又回头看着张龄瑶:“你兄长带兵二十万,不会有事的,定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再等等一定有消息。”

    张龄瑶现如今只是想求个安稳,求个平安,她颤巍巍的抬起头,想在温南这里寻个肯定的答案。

    “嗯。”

    温南点头安慰,心却飘到了远处。

    等送走张龄瑶,温南独自去了佛堂枯坐了一整夜。直到天迷蒙发亮她才动身找出压箱底的东西。

    这是她从北郡亲自挖出来的东西,本想着宫城凶险,若是活不成能少受点委屈。

    放置的油纸包不如掌心大,最上面还有脏污的灰尘,她垂眸看了半响,收紧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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