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玉再去广州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算账,天天算账,算自己怎么挤出这部分军资。这已经不是钱的事,钱没了朱媺娖下狠心去抢终归还是养的起的,粮食没了还能学祖大寿把锦州吃光吗?拿人肉做军粮吗?正常的操练就需要良好的饮食结构,就算没有肉类也要拿海鱼来补充,现在朱媺娖都在考虑要不要远洋捕鲸,要知道普通的渔民连农夫都不如,是养活不了自己的。

    当然朱媺娖还没到这种地步,张家玉也没到这种地步。但还好,自从出了广东以后粮草就不用张家玉这里出了。

    正当张家玉愁眉苦脸的时候,他似乎听见外面有什么特殊的声音,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昨晚一整夜没睡产生了幻觉,但很快他弟弟张家珍跑过来狂喜的对他喊:“哥,大捷、大捷!”

    张家玉啊了一声,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张家珍说了什么,直到张家珍扑过来递给他一纸书信,兴奋至极的喊道:“哥,德安大捷!”(我不会写战争,凑合看吧。)

    张家玉哆哆嗦嗦的用手指撕开书信,连撕了两下都没有撕开,他闭眼缓缓心神,这才成功撕开书信。

    他辨认出这是朱媺娖的字迹,才慢慢读下去。

    “……初,先于南昌城下克虏一阵,靖南侯闻之而出,斩真虏八百零三,驱散绿营近万,同靖南侯合。”

    “过二日,合靖南侯兵,水陆共进共三万有余,又六日,遇虏于九江府德安,虏勒克德浑骄,自率骑兵冲镇,与铁人军接,溃,返城。”

    “复三日,城破,勒克德浑拒县衙自守,调炮来攻,方克,勒克德浑死。”

    张家玉大口大口喘气,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意味,这是自弘光政权丢掉应天以后南明唯一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胜,打破了满人不可战胜的神话,为什么福建这么容易被占领,还不是因为明军就没有打赢过。

    当看到“共歼真虏四千七百九十八”的时候,张家玉几乎高兴的要厥过去。要知道杀敌不杀真满洲等于打怪没破防,真满洲没了满清就完了。如果换到李定国的时候,两蹶名王这两仗不如同是李定国指挥的靖州之战,靖州之战大破张国柱8000清军,当阵斩首5100,包括103满洲兵,直接把沈永忠在湖南的主力(15000左右)打垮了。

    不过这近五千其中还包括一部分汉军旗的,真正干掉的满蒙兵卒也不过三千多,还加上南京那里派人来给勒克德浑解围,反而被朱媺娖联合水军一起打围才有的战果。

    张家玉急匆匆的继续向下看,朱媺娖只是说一下战果,最重要的是:“得银三十余万两,黄金两万三千余两,战马四千余匹,犒赏不需心急,自筹五十万两足以。”

    剩下的钱哪里来,就要问问江西的藩王了。明代的藩王在江西的有益王、荆王、淮王、宁王这四家。

    宁王的“中分天下”以及明末八大山人更出名,后来又成了王阳明和唐伯虎的点缀。

    不过宁藩还是有能人的,奉国将军朱议滃在1645年清军占领江西后入山打游击,1650年江西抗清军队主力巡抚揭重熙、五军都督罗荣(阎罗总四营头)等在清军围剿下相继败亡后,议滃建立山寨,继续长期抗战。1658年西南颠覆、明昭宗出逃后,朱议滃终于丧失抗清意志,“与都督王佑、经略彭坤等文武百余人、兵三千余人诣南昌”投降。

    荆王,最初为明仁宗第六子朱瞻堈,于1424年封到江西做荆王,1429年就藩建昌府(今江西南城)。但在第十七年,宫中有巨蛇自房梁垂到地上,就请旨离开江西。1445年,他被徙封到湖北蕲州。

    益藩还好,历史上1645年弘光帝朱由崧被俘虏北上之时,益王朱慈炲曾经在抚州一度被拥立为监国。后来,清军攻入江西省,几经辗转,朱慈炲最终进入广东躲避,于当年薨逝。

    不过朱慈炲薨逝后,益藩先后有多人站出来举起抗击清军的大旗。首先站出来的便是朱常湖、朱由榛父子,益宣王朱翊鈏有子19人,其中第十三子名为朱常湖。永历元年,是为1647年,郧西王朱常湖率众起兵反清,率义军攻克建宁府,也即是今福建建瓯。随后连克建阳、崇安、松溪、政和、寿宁等县,便以建宁作为根据地。1648年三月下旬,清军克建宁,朱常湖死于乱军之中。

    随即朱常湖之子朱由榛扛起了父亲的大旗,继续抗击清兵。郑成功率拥一众士兵在揭阳拥立朱由榛为监国,但是只抗击了三天时间,清兵攻入揭阳,朱由榛以及一众人等被诛杀。

    淮王存在感就比较低了,历史上崇祯四年袭封淮王,清军攻占南京后,朱常清曾起兵反清,后退至江西景德镇。当时唐王朱聿键在福州称帝,朱常清前往依附。次年,清军攻占福州。朱常清与福州诸王退往广州。

    同年十二月,广州失落,朱常清逃出广州。后被郑鸿逵迎至军中,被郑成功拥立监国一次,听说永历继位,放弃监国名号,不久去世。

    所以明末整个江西地界就只有两家藩王,因为黄得功入江西的原因,这种事情不可能绕开他,而黄得功对立监国的兴趣寥寥,除了跟益王淮王讨要粮饷之外,很少搭理他们。

    此时朱媺娖还没有空搭理江西藩王,她忙于战后总结。

    九江城里,朱媺娖正中黄得功居左袁继咸居右,下面一水儿武将,正齐刷刷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地图。

    “咳咳!这一次呢,我们是来战后总结。”朱媺娖环视四周,“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人说话,可能对战争总结这个词感觉太新鲜了。

    “好吧,我先来,这一个我们能够大胜是因为满清实在不了解我们,犯下了很多错误。”

    朱媺娖最先指出勒克德浑只分两路兵马的错误,“虏骄,而我等逐一路易,若让其有了准备两路汇聚我等只怕伤亡不少,胜负难料。”

    她继续补充道:“虏之优势在于野战,守城稍差我军,若勒克德浑没有犯浑选择归城自守,我们恐怕留不下他。满清满蒙为先,不杀满蒙士兵就对其影响不大。”

    朱媺娖认为有如此大胜完全是因为勒克德浑犯错,分兵也就算了,还正好撞上朱媺娖擅长的守城……和破城。

    关于满清的史料太复杂,属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那种。不过古代守城攻城的手法也就那些,朱媺娖掏出来的可是跨时代意义的破城手法。原本至少可以守十天半个月的结果三天就破了,更打乱了满清拯救勒克德浑的全盘计划,让朱媺娖轻轻松松修整打败援军。

    “而且此次镇南伯功劳颇多,如果不是镇南伯的水师拦下了大部分溃兵,我们也不会有如此战绩。”朱媺娖赞赏的看向黄蜚,作为有爵者的黄蜚慌忙出列,连呼“不敢不敢”。

    此次朱媺娖的兵力受损不多,作为主力的铁人军更少(历史上铁人军胜仗受损并不多),而攻城……“蚂附攻城”谁想不开用先自己的精兵,不都是用炮灰吗?反而巷战受损不少,但那个时候勒克德浑已经无力回天了。

    看起来这一次军议似乎不太热烈,朱媺娖只好谈写实际的,那就是赏赐和缴获。

    “按照战前的赏格,要发犒赏七十三万四千七十二两,此战军中缴获三十四万五千六十九两白银,黄金两万三千零九十七两。”看到这里朱媺娖不由感叹,江西就是富庶啊!

    朱媺娖看着下面微微加重的呼吸,轻轻点点头:“我的意思是,你们的我是不会缺,但下面的士卒无论是千里迢迢从广西广东来江西这里打这一仗,还是靖南侯手下的兵马,他们的赏赐更不能缺。”

    “这是自然。”黄得功沉声说,袁继咸也点点头。

    “还有不少缺口,但我想,益藩、淮藩在此国难当头的时候,一定会慷慨解囊的。”朱媺娖微微喝了一口茶水,似笑非笑的说。

    黄得功身体动了一下,益藩、淮藩就藩已经很久了,积蓄不少,捐输的更不少,黄得功自然也收了很多,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在朱媺娖面前说这个。

    接下来朱媺娖有询问下一步该如何,有激进派说要直捣南直隶还于旧都,当然无论是朱媺娖还是袁继咸都没有把这种话放在心上,黄得功倒是看了朱媺娖一眼叹了一口气,他看起来很想,但都知道这事只能想一想。

    黄得功在没有朱媺娖到来之前被勒克德浑打得压在南昌城里面不能动弹,损失自然不少,朱媺娖的两广兵当然不会听黄得功的,不然他恐怕还真忍不住提兵北伐,就算吓应天一吓,也不亏。

    看着一群正襟危坐的将领,朱媺娖就知道今天商量不出什么来了,众所周知大会决定小事情,小会决定大事情,可能单独和黄得功、袁继咸商量可能更好。

    想起这两位,朱媺娖忍不住在内心皱眉,总感觉这俩好像也没有那么和睦,莫非……袁督师太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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