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坤兴公主欲一见四位伯爷!”

    “大明坤兴公主欲一见四位伯爷!”

    “大明坤兴公主欲一见四位伯爷!”

    ……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河对岸传来,艾能奇走出营帐,眉头紧锁的看向对面放声嘶喊的明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艾能奇作为张献忠的四大义子之一,自有其过人之处。他不仅从小就力气过人,而且勇猛果敢,能打敢战,只可惜历史上在平定云南的时候战死,不然明末局势还会有所不一。

    更要紧的是,四兄弟里面,孙可望和艾能奇关系最要好,也是最听孙可望的话的一位。

    他听到江对面的喊话,不由大惊,连忙传信给身后的孙可望等人,不过朱媺娖可不打算给他们多少分说思考的机会,她的使者已经派了过去。

    朱媺娖正在考虑自己带几个人去见这四位,自己不会见完面就走,怎么也要留几天,所以要带上费珍娥和刘淑里面的一位随身侍奉,至少自己更衣解甲是无法单独完成的。

    朱媺娖思虑再三,带走了刘淑,留下了费珍娥,费珍娥是自己亲信里的亲信,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她留下费珍娥,嘱托她就算自己有什么意外,也不要怪罪西营里面任何一人,如今人和才是最重要的。

    费珍娥满脸不开心,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咬牙留下。

    至于其他,除了死活要跟来的夏完淳之外,她打算带上王辅臣,活吕布嘛,她相信他的实力。而一直跟随着她的李来亨就留下掌控她所带来的骑兵。

    这个决定王辅臣和李来亨自然都答应了,李来亨没有什么可说的,所有人都知道,李过的义子一向得她信重。

    但同样跟随而来,被她信重并培养的李元胤走了出来,半跪下言辞恳切的说:“末将得殿下信重,但至今仍无寸功,现如今殿下亲入虎穴,末将曾可留残躯于全地,让殿下独身于险处,还望殿下应末将之愿,带末将同往,就算有所危难也能护翼于殿下身前。”

    朱媺娖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这个时候她她又听见李元胤拽下身侧的马宝说:“更况且城壁(马宝字)曾在数年前于献……忠义子有过数面之缘,带上我等,也能够更好的于献忠义子交流。”

    朱媺娖打赌李元胤想说的是献贼而不是献忠,她看着他和马宝的动作,切切实实感觉到了犹豫,要不要带上李元胤和马宝呢?

    朱媺娖思索,而身边本就担心她的李来亨,连忙趁热打铁,“是的,殿下,你就带上李元胤和马宝吧。”

    朱媺娖眯起眼睛,又想了想,“也好,再加上你们两个。”她点点头,这次去见西营四子,她破天荒感觉到了紧张,晋王啊……生死仍从李晋王,还有蜀王,可惜,可惜。

    快要去见他们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有些紧张,她攥起唯一的拳头,攥的指节发白。她非常犹豫的在脸上轻轻点了一点胭脂,遮盖自己略显苍白的面色。

    她从来不肯在别人面前露出虚弱无力的模样,无论是外臣还是在忠贞营这些人眼睛里。现在南明的大局靠她一力支撑,她永远都是挺直脊背,坚韧不拔,让人见之信服。

    她知道,在南明混乱的局势里,如果不能给别人希望,就会如同多米诺骨牌,人心沦丧,不相信南明能再起。

    到底是去见晋王啊,朱媺娖拍拍桌子让刘淑来给自己化妆,现在刘淑和费珍娥是十八般武艺俱全,能化妆能按摩骑术精湛——都比朱媺娖精湛,因为朱媺娖只有一只手——堪称文武双全。

    刘淑走过来给朱媺娖刮眉描目,妍丽的脂粉缓缓妆点上她的脸颊,让她本就玉白的面色越发雪白,原本就十分的美貌有了十二分的惊艳。她自然不怕孙可望他们做些什么,只要脑子没毛病,都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出事在他们身边。

    浅淡的唇色点染上嫣红,她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朱媺娖点点头,感觉已经不错,毕竟去见晋王,还是要用最好的精神面貌。

    “走吧。”她略微犹豫一下,把一本书塞进怀里,穿上昂贵的甲胄,带上头盔,合上面甲,看看跟随着自己一起前去的一女四男,踏上了前往西营的道路。

    ……

    艾能奇错愕的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将,她瘦削的身躯站的笔直,他听见她口里吐出让他满脸不可置信的言语:“我就是坤兴公主朱媺娖,这次来是和你们商谈一下四川和云贵的局势。”

    朱媺娖颇为新奇的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将军,作为张献忠四大义子中的老四,艾能奇今年很是年轻,看起来没比自己大几岁。他虽然留着络腮胡,但并不浓密,胡须看着也细软,个子较矮,但很壮实。大约因为杀过不少人吧,艾能奇眼神也确实凶恶。不过眼神凶恶的人朱媺娖见多了,他的凶恶还真算不上什么。

    “不请我坐一坐吗?”朱媺娖嫣然一笑。

    “额……公主倒是胆大!”艾能奇无意识的发出声音,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示弱,于是他下意识一脸凶狠的冷声说到:“竟敢来额们的营帐里行走。”

    “我有什么好怕的?”朱媺娖故作讶然的说,“这里是明军,你是国朝的定北伯,我是国朝的公主,我为什么要怕?”

    艾能奇脸颊不由自主一个抽搐,对于张献忠再再再投明这件事他没什么好说的,他也同样不能否认,他现在确实是明军。

    “那公主所来为何?”艾能奇故意龇牙咧嘴、气势汹汹的说。

    “我不是说了吗?”朱媺娖唇角的弧度不变,她口齿清晰的说:“我来是为了和平东伯(孙可望)、安西伯(李定国)、抚南伯(刘文秀)、定北伯(艾能奇)商议四川和云贵事宜。”

    “那……公主先稍坐我去和大哥禀报。”

    艾能奇知道,现在不是他能做主的时候,他连忙给朱媺娖安排,并让人仔仔细细看好,她这个烫手山芋可不能在自己这里出事。

    朱媺娖没有什么多余意见,她只是微微错眼给马宝使了一个颜色。

    这时候孙可望的使者也来了,艾能奇一脸苦瓜像的对使者说:“现在怎么说也没用了,公主已经来了,还点名要和额兄弟四个作陪,还是赶紧和大哥说说怎么办吧。”

    使者也明白朱媺娖身份的特殊性,连忙再回去送信说明情况。

    在马宝故意透露下,艾能奇也知道现如今南方具体的情况,就更对朱媺娖现如今的重要性有了清楚的认知,张献忠和朱媺娖一直有书信往来,她帮张献忠写的大名鼎鼎的《七杀碑文》还天天被挂在张献忠自己寝宫的墙上、军帐里,再加上白文选的宣传,艾能奇也对朱媺娖的名字如雷贯耳。当然,也对朱媺娖的妈妈、朱媺娖的奶奶如雷贯耳。

    艾能奇没让朱媺娖多等多久,第二天,他就亲自带领朱媺娖一行人骑马前往重庆。

    虽然有朱媺娖的提醒,曾英没有死于重庆水战,但重庆这一方重镇也不得不落入西营之手。

    而这个时候,孙可望等人也聚集在一起,为了迎接朱媺娖发愁。

    “额们说,迎接公主该用什么礼仪,那些老学究没想出来。”孙可望有些麻爪,他略过李定国,询问还算有些学问的刘文秀。孙可望知道,询问史书盖章的目不识丁、粗戆直率的李定国没什么用,还是问好读书的刘文秀更好一些。

    但孙可望怎么也没想到,刘文秀竟然石破天惊一般说出一句话来:“当用太子礼”。

    孙可望听闻此话也面色奇异,他严肃的问刘文秀:“三弟,你为何要如此说。”

    李定国也神色讶然的看向刘文秀,刘文秀迎着二人的目光,气定神闲的说:“福建那位本是疏宗,不当立,而坤兴公主为崇祯亲女,更是现如今崇祯唯一的血脉,别无兄弟。更况且公主已经成功拉拢到了李自成那一方人,不顾危险亲自来见额们,无论怎样,额们也要有所表示才对。”

    “那用太子的礼节是不是有些过了,如果公主不愿意呢?”李定国眼神有些不赞同。

    “那便说明公主没有天下之志,唔,至少表面上没有,那额们也能明白。”

    孙可望点点头:“确实该试探试探,行,额去问问太子的礼节是啥。”

    商议好三个人散开,刘文秀吐出一口气来,他在心底慢慢哼唱:“……我曾见,西山碧水莺声晓,烟柳画桥京华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红墙碧瓦堆,我曾睡过风流觉,把十五年兴亡看饱,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中原’,放悲声唱到老。”

    刘文秀对迎接朱媺娖,有着非常大的期待,他看着外面阔朗的天空,莫名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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