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楼虽然有丰富的藏书,但并不是一个理想的交谈场所,尤其不适合金集想要的风花雪月和缠绵悱恻,所以他借口有新的发现想要跟雨泽交流,请她到金部来坐坐。

    金部是金集的办公地点,也是谈公事的地方,所以并没有引起雨泽的怀疑和排斥。这是金集聪明的地方。

    “来尝尝我特制的‘金龙盘锦’。在银部研制的基础上加上了莲花香,很适合你。”金集殷勤地拿出平时他也不舍得的好茶招呼雨泽。这茶一般是他在怀念雨樱时才拿出来独自品味,因为这是雨樱最爱的滋味。

    雨泽并没有喝茶的习惯,不过听见有莲花香,倒是很有兴趣,也学着炎浪喝茶那样先闻闻香味再小抿一口到嘴里,让那温热的液体去接触舌头各个部位,去品评其中细微的差别。

    “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味道吗?”金集满怀期待地问。

    雨泽喜欢一切跟自然有关的味道,从小就流连其中的莲花,更是勾起了她的回忆。她闭上眼睛,仿佛能够听见莲池边微风拂过荷叶的沙沙声,嗅到花香在空气中弥漫的气息。

    细细品味咂摸后,虽然对茶叶本身没什么鉴赏能力,但凭着她对元磁力的敏感,雨泽评价道:“莲香清而弥久,木与金的搭配加深了味道的绵密,仿佛刀刀催逼、不依不饶。”

    这道茶确实独特,能将莲花的香气娓娓道来,让人仿佛置身于莲池之畔。只可惜这种味道浓则浓矣,有一种催逼出来的仓促感,太过辛辣。雨泽轻轻皱了皱眉,仿佛在品味的同时也在探寻着味道背后的秘密。她的味觉敏锐异常,能够察觉到细微之处的变化。但过于深层的东西她并不想与金集分享。

    金集惊喜地发现雨泽的品评与他不谋而合,她也是唯一能准确用语言描述出感觉的人,这点不知比雨樱强多少。

    金集默默地欣赏着雨泽的专注与细致,赞叹之余头一次心存幻想:在这片神秘的天域,如果能够找到一个与自己有相似体验的伴侣,那实在是十分难得的缘分。

    “雨泽,你的感知力真是让人惊叹。”金钊也想向她展现自己细腻的一面,“你的描述不仅准确,还能够捕捉到那种微妙的变化和情感。”

    “情感?”雨泽微微诧异,不以为自己在描述什么情感,“这茶里没有情感,有的只是一种力量,很强的掌控力。”

    金集一窒,不禁反思:难道自己在制作这道茶的时候,心里对雨樱的思念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掌控?或者对过去自己不能掌控一切所产生的遗憾?

    这倒是一个新思路,他饶有兴致的想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这个女孩有趣。“不管是感情还是力量,其实都是希望能有所回报,能对他人产生影响。殊途同归。”

    雨泽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感情和力量相提并论,她自认为对这两者都不太了解,所以不予置评。

    见雨泽没有回应,以为是女孩子谈到感情时的矜持,金集微笑着看着她,眼中闪烁着猎物的光芒,继续道:“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不论是追求感情的温暖,还是追求力量的掌控,最终都是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独特的痕迹。我认为,在感情和力量之间并没有绝对的界限。有时候,感情本身就是一种力量,而力量也可能孕育出深刻的情感。”

    无论是感情还是力量,对雨泽来说都十分玄妙,她也不认为有什么固定的模式可以抵达心中所想,甚至,人们很可能在追求这两者的过程中迷失自己,忘记初衷、失却方向。

    她不欲再纠缠所谓感情和力量是什么关系的话题,只希望开始进入正题:“所以,金集大人,你提到关于金银海的新发现是什么?”

    金集本来觉得情调正好,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煞风景,有几分不悦。不过没有显现出来——其实即使他显现出来估计雨泽也不会察觉,年纪大了这点城府还是有的。

    “我知道有人也在查金银海的来历,就专程上门求见,恳请对方能不吝赐教。但——”他故意停在这里。

    “哦,结果怎样?”雨泽急忙询问。

    “他们本来不欲透露,但经过我再三请求,并许下承诺帮他们做三件事,他们勉为其难算是答应了。”金集并没说谎。他所知道的正在调查金银海的人,就是银昙。而他跟银昙的合作,也是以他帮他们做三件事为代价。

    “所以他们告诉了你关于金银海的来历了?”雨泽真不明白,像金集这样的学士,说个话喜欢连连停顿,一点都不爽快。

    金集本来是想凸显自己的功劳,表示他是花了大力气甚至许下承诺来帮雨泽办事,希望她能够领情和感激,没想到这姑娘倒是毫不含糊直奔主题,搞得他后面准备好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

    “也不是这么快。”他并不想直接告诉雨泽答案,尤其是他只是猜测并没有准确答案。而且在跟银昙交换消息的过程中,他已经看出他们对青鸾的急切和志在必得。如果他能够把青鸾弄到手,那么在银昙面前就多了一个最大的筹码。“我已经告诉他们你的目的,但他们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为谁祛除深渊之力。还想见见这个人。”

    雨泽骑着青鸾到达天域的事,即使被炎浪压着,但一直都还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所以天域几乎人人都知道她跟青鸾的关系,雨泽坦然道:“就是青鸾。是它沾染了深渊之力。”

    人人都对青鸾怀有极大的兴趣,想要一睹神鸟风采的大有人在,但是青鸾所在的青白林就杜绝了大部分人想要猎奇的心理。而那极少能在青白林里来去自如的人——比如那个菱菱——青鸾自有办法可以避开他们。所以雨泽也并不担心她的坦诚会打扰到青鸾。

    “哦,神鸟青鸾。”金集的表情拿捏得十分到位,不至于过于吃惊,仿佛早就有所猜测只不过需要得到雨泽的证实。“它愿意见外人吗?”

    他半开玩笑地补充:“久闻青鸾的大名,但是自从雨泽小姐带着青鸾抵达天域之后,好像还没人见过。是因为青鸾的高傲,还是雨泽小姐不愿示宝物于人前啊?”

    “因为没必要啊!”雨泽奇怪,“青鸾又不是负责给人看的。”

    金集被噎了一下,才笑着点头称是。接着又不死心地问:“不过,现在为了金银海的事,它能不能屈尊见见人呢?”

    “为什么呢?”雨泽问,“他们只是有金银海的消息,难道金银海就变成他们的了?每个去金银海的人都需要得到他们的首肯?”

    “也......不是。”金集的微笑几乎要维持不住,“是因为......他们抱着负责任的态度,才想要事先见见青鸾,不是,是需要进入金银海的人。”临时想了一个理由,还差点说错话。

    “负责任?”雨泽还是不能理解,不是应该自己负责吗?他们只需要提供真实的消息就好了。可是她也不想继续争辩下去,“那我只能问问青鸾,这是它才能决定的事情。”

    “好,好。”金集不敢再提别的要求,以免横生枝节。

    他不想横生枝节,但这时在门外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菱菱,深以为这个女孩说话滴水不漏,好像很难直接攻破。眉头一皱,心中不免生出一计。

    雨泽早已察觉到门外有人,不过这不是她的地盘,作为主人的金集并没有任何异样,而他们讲的又不是什么机密,所以她并没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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