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雪和关青青缄默不语,在这些闺秀中,难免有些算计。

    至于因何而起,还要问问这两位小姐了。

    朱小姐用秀帕挡着脸,她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很难看。

    不想让在场的世家公子,还有沈耀钦见着。

    肖小姐坐在地上挣脱不开拉扯着她的婢女,满眼的害怕和委屈:“请、请太子明鉴,真的不是小女做的!”

    此时侍卫搬来几张椅子,沈耀钦向祁岁欢微微点头,“祁小姐也快快请坐。”

    祁岁欢点头回应,待他和苏槿月坐下后,才坐下。

    旁的小姐公子只能站着,这便是权力的体现。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小姐的脸怎么了?可请大夫了?”

    身旁侍卫双手抱拳:“已派人去请。”

    沈耀钦摆手,侍卫退下。

    在场的人围成了一个大圈儿,等着朱小姐和肖小姐说辞。

    朱小姐秀帕捂脸,可衣袖滑落露出的小臂满是伤痕。

    看来是极痒。

    “回太子殿下,小女与肖小姐关系还算尚可,且知她茶艺了得,便想着让她露一手尝尝,没想到竟是给小女下药!”

    肖小姐立刻反驳,泪痕布满脸颊,用力摇着脑袋:“小女没有!小女真的只是煮茶,并没有下药!请太子殿下明鉴!”

    “就是你!是你煮的茶,你端过来时还说你亲手煮的!你休想抵赖!”

    朱小姐攥紧帕子,摆过脸子吼完才惊觉露出了脸,忙又捂上哀戚道:“我与你交好,你竟如此待我,为何呀……”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是我的手帕交,我怎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给你下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啊!”

    “我怎知你为了什么!”

    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沈耀钦抿嘴拧眉,好好的宴会,竟是出了这样的事儿。

    苏槿月在两位小姐的面容来回看,一个哭得委屈,一个说得真切,倒真的看不出究竟来。

    旁的人也在窃窃私语,但大多数都认为是肖小姐下药了,不然一家小姐何必拿自己的脸来诬陷人。

    肖小姐听着耳边细语多偏颇,双手揪紧衣襟,喃喃道:“真的不是我啊……真的不是……”

    祁岁欢见她如此委屈,起身去扶她起身,“坐下说话吧,已入秋,地上寒凉,注意身子。”

    肖小姐顺手搭在祁岁欢的手上,缓缓起身坐在凳子上。

    坐下后还紧紧拽着祁岁欢的手腕,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急道:“你们信我!我真的没下药!祁小姐一定要相信我啊!”

    祁岁欢空出的右手轻轻拍在她的手臂上,笑得温柔:“事实如何,你慢慢道来,我们且听听其中蹊跷。”

    此话一出,那朱小姐不乐意了,一把将巾帕拍在桌上,面目怨怼。

    “蹊跷?!祁小姐这话,说得好似是我的错一般!”

    祁岁欢侧头看她:“岁欢并没有偏颇谁的意思,只是让她说说煮茶的过程罢了,朱小姐未免过于激动?”

    言罢,朱小姐一噎,唇齿张合就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倒是她身旁的一位小姐见朱小姐窘迫,站出来帮腔:“主要是祁小姐的话中,带着过于明显的偏袒,自然会认为你是在偏帮她。”

    那小姐高昂着头,一副傲倨模样。

    而坐在她身后的朱小姐,脸上闪过一抹得意,尽收祁岁欢眼底。

    祁岁安本就有些莫名烦躁,听到有人居然如此评议姐姐,当即走出来。

    “现下与偏帮何人无关,姐姐只是想知道煮茶经过,大家不想知道吗?还是就这么定了一个人的罪行?”

    就在场的人,已经分了两拨。

    但大部分还是相信朱小姐,毕竟女悦己为荣,脸便是女子最好的门面。

    沈耀钦眼仁转动,瞥了一眼那傲倨的女子,眼中满是不悦。

    但女子间的争议,他堂堂太子不适合插嘴,但这个女子算是被他记住了。

    祁岁欢手上还在拍抚着朱小姐的手臂,“安儿,莫要多口舌。”

    “知道了,姐姐。”

    祁岁安很听姐姐的话,那可是他唯一的亲人。

    祁岁欢朝他笑眼安慰,随后低头看着肖小姐,“你说说吧。”

    听着她的温声柔语,肖小姐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好似找到了可依靠的人般,回以一笑。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眼中的惊慌被镇定代替。

    “太子殿下,小女当时在茶棚里煮茶,一直看着火势。”

    祁岁欢点头,循循善诱:“可有离开过?”

    肖小姐微微歪头思考片刻,“好似有离开过一小会儿,端杯子去洗了,也没有离开太久。”

    在她说有离开过时,身旁低语悄悄响起。

    祁岁欢一双眼流转一圈儿,发现有两人脸色有些异常。

    笑之。

    “那当时可有人靠近过?”

    肖小姐点头,“当时有好些侍婢也在忙活着,应当都会经过……”

    苏槿月沉凝着脸,轻声呢喃:“那确实会有人在肖小姐离开时下手……”

    听平喜郡主也如此说,朱小姐急急争论:“郡主!难道就不是她自己下的药吗?为何认定她就是无辜的!”

    朱小姐的声音有些大,吵得苏槿月有些气恼,但脸色无异。

    “朱小姐不必如此着急,且再听听?”

    “……”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祁岁欢是有心要维护肖小姐,而这些皇室中人自然偏颇祁岁欢。

    此时只需祁岁欢一言,太子沈耀钦就会竭力相帮。

    但大家也知道,祁岁欢不会这般做,毕竟她背后祁家的名声,可不能因她一人败坏。

    可正是因为祁岁欢的偏帮,让朱小姐有些焦急。

    她侧着身坐着,身边便是她的婢女,右手悄悄拉了一下婢女的裙摆,婢女会意没有动弹。

    祁岁欢一直在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大夫来了!”

    远远一声叫喊,祁岁欢身后让出一条路来,一位衣着干净的老大夫背着药箱过来。

    见着竟连太子殿下都在,忙下跪问安。

    “起来吧,先给朱小姐看看。”

    “是……”

    老大夫颤颤巍巍起身,将药箱放在桌上,半眯着眼瞧着朱小姐的手。

    “这都是抓伤,嗯……现在还痒吗?”

    朱小姐点头,双手指甲缝儿里都有了血迹,触目惊心。

    老大夫抬头看着她的脸,“这抓得有些深啊……可能会留下伤疤——”

    “什么?!”

    朱小姐发出尖利的声音来,身旁的人后退了小半步。

    老大夫更是一个后仰,差点儿往后倒地……

    “小姐不必如此惊慌……”

    可朱小姐哪能安静,那可是她引以为傲的脸,日后如何见人?

    “你个庸医!到底会不会治?!”

    一连骂了好几句,站在她身旁的姐妹连连安慰。

    可朱小姐就是不肯罢休,一时间有些混乱。

    祁岁欢看着对面的三两人群,寻到了那个异样脸色的身影,悄悄后退隐没在人群中。

    眉眼一笑,抬手一指,“呀!那是谁家婢女?要去哪儿呀?”

    声音不算大,但轻呼的语调略显高昂,众人纷纷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那刚转身的婢女忙驻足,突觉后背微凉。

    沈耀钦立刻明白祁岁欢的意思,出言喊道:“转过身来!”

    那婢女明显后背一颤,快速转身便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脸色。

    “奴、奴婢想着去给小姐端洗手的水……”

    声音微颤,是发自内心的害怕。

    双手被衣袖遮挡,恭敬地摆放在身前。

    祁岁欢看着她微颤的头顶,视线平移看向朱小姐,肉眼可见她眸光一颤,好似有些紧张的样子。

    “你是朱小姐的婢女?”

    跪地婢女回答:“是……”

    祁岁欢轻拍肖小姐的手,肖小姐松开她的手,看着她走向那婢女跟前,也不顾裙摆是否会沾灰,直接蹲下。

    祁岁欢蹲下后与婢女平视,见她不肯抬头,祁岁欢直接伸出手指轻托婢女的下巴。

    婢女颤颤巍巍地抬头,眼神闪躲,“小、小姐要做什么……”

    祁岁欢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左右转动,发现在她耳下有一片殷红。

    巾帕下的唇角微翘,收手伸向婢女藏在衣袖下的手——

    “你做什么!”

    婢女后仰一坐,躲开了祁岁欢的手,满眼惊恐。

    祁岁欢也不恼,手还在朝着她而去,“不必紧张,只是看看而已,怎么?手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婢女还在往后闪躲,一边摇头一边否认:“没、没有……奴、奴婢身上脏,别脏了小姐的手……”

    见她还要闪躲,在身旁的人也不见出手帮忙,祁岁欢唤了一声霜盼,霜盼上前在婢女身后蹲下,一把抓住她的双手举起来。

    衣袖滑落,婢女一双通红还带着血丝的手暴露无遗。

    “呀!”

    身旁男女一脸厌恶,忙退离好几步。

    祁岁欢站起转身时,眼神落在朱小姐的身上,她一脸惊愕,只是一个低头便看不清脸色了。

    苏槿月抬手掩嘴,“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婢女也喝了?”

    祁岁欢面朝老大夫,问道:“大夫,可知道朱小姐被了什么药吗?”

    “看症状,还有茶水中的味道,应当是掺了细辛的药粉。”

    苏槿月有些不解,“细辛?”

    在场的人也同样疑惑,纷纷看向祁岁欢。

    祁岁欢转身面向沈耀钦和苏槿月,解释:“细辛,皮肉接触到会发痒,喝下也会发痒。”

    苏槿月恍然,立刻看向肖小姐的双手。

    她的双手完好无缺,不见一丝红色。

    再看朱小姐的脸色,本布满猩红的脸,此时竟能看出一丝煞白来。

    心下明了,心中气结:“朱小姐,你让你的婢女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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