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曳真的挺想捂住自己的眼睛。

    她现在有点觉得,不止自己变成了一个恋爱脑。有可能,她面前的这个男生,他也变成了一个恋爱脑。

    又一想,这样好像也挺公平。大家都是恋爱脑,谁也不吃亏。

    咔嚓——

    韩邀月把两人旁若无人对视的这一幕摄入相机里,边翻看自己的作品边啧啧出声:“易狗啊,就你这个狗脾气,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挺会。”

    韩邀月这一搅合,瞬间把两人间的旖旎气氛给打破了。意识到有其他人在场,许文曳便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了。

    她也确实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去蓝月谷的路上,许文曳就在琢磨到底要送易欢什么。想说送个实用点儿的,她倒是跟易欢在一起住过一个月,大概知道他平日里用什么东西。

    但那些东西,随便拿一个出来,价格都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送什么,就在此时,手机响了。

    车子里很安静,铃声便显得有点突兀。易欢原本在规划后面的行程,闻声从电脑前移开目光看了过来。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卫妈”两个字。

    卫妈是卫江的妈妈。许文曳犹豫了几秒才接起来。

    “小许老师,”卫妈妈轻声问,“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月考成绩出来后,许文曳就已经预料到,卫妈妈一定会打这通电话的。今天才接到,算是有点晚了。

    许文曳举着手机往身侧扫了眼,易欢没在看电脑了。

    在看着她。

    对上他的视线,她不自觉眨了下眼,移开目光,说:“方便的。”

    “是这样的,这次月考呢,小江进步了许多。确实像你承诺的那样,他摸索到了适合自己的学习窍门。阿姨很感谢你。”

    这份感谢,许文曳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补课刚开始那会儿,许文曳就承诺过,卫江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学习模式。往后即便不用她补课,也可以靠自己慢慢进步。

    现在看来,她当初承诺的,确实做到了。

    暑假她给卫江补的只是高二年级的课,从没补过高三的。开学后,卫江是靠暑假里掌握到的学习模式成功考到A班的。

    “嗯,”许文曳说,“他会继续进步的。”

    “现在阿姨完全相信你。是这样的小许老师,你能不能继续给他补课?光靠小江自己,他这个进步速度还是有点太慢了。”

    许文曳曾经设想过,卫妈妈第二次找她时,她一定要提价。

    经过了时间的检验,客户完全信任她时,她就可以成为主动方开口要价了。现在,这个机会摆到眼前了,放过还真有点可惜。

    但接了吧,她手里活儿也挺多。

    许文曳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太贪心,得给自己留点儿休息时间,便道:“我现在挺忙的……”

    “钱的事儿好说,现在肯定不能照暑假那个价格了。这你放心,阿姨给你开三倍的价钱,你看怎么样?”

    卫妈妈这话一落,许文曳便听到了哗啦啦的钞票声。她咽了一口口水,还真有点难以拒绝。偷偷往旁侧瞟了眼,易欢又去看电脑了。

    想到他跟卫江不对付,为此给她找了刘子前,她便一狠心拒绝了:“谢谢阿姨,但我确实挺忙。”

    说完,许文曳生怕对方再说些什么动摇她,便匆匆切断了电话。

    易欢眼睛看着电脑,问了一句:“卫妈?”

    “嗯,卫江妈妈,她找我给卫江补课。”

    许文曳立刻又笑吟吟补充道:“我拒绝了。你不是给我介绍刘子前吗。再说了,她才给我三倍的价钱,我肯定不会答应的。”

    易欢侧眼看向她:“她再多给点儿呢?”

    许文曳撞上他的眼眸,略有些迟疑:“那……”

    “比如,同样给你开五倍的价钱。”

    “那,就,还……”她说不下去了。

    这诱惑力就很大了,有钱不赚那不是她的风格。

    许文曳低了头。

    片刻后,眼角余光扫到易欢又去看电脑了。

    也是真的太怪了,想她平日里面对他人,那是想怎样说就怎样说。面对易欢,从认识起,是一句违心话都说不出口。

    从前是被他要求说真话,后来是她自己想要真诚待他,现在貌似已经到了想说个假话都要打磕绊的程度了。

    不过,好在易欢也没说什么。

    许文曳暗暗松了口气,视线漂到易欢穿着的薄毛衫。脑瓜子突然一闪,她想到送他什么礼物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易欢抬眼看过来。

    “?”

    许文曳问:“除了绿色和黑色,你还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咖啡色吗?”

    他穿草绿色很好看,最喜欢如墨一般的黑色,白色衬衫只见他在学校里穿过。也就是说,他不怎么喜欢白色,最喜欢黑色系。

    易欢点头:“怎么?”

    猜对了。终于想到了要送他什么礼物,许文曳得意地一挑眉:“我就问问。”既然让她决定送什么,那还是得保密一下的。

    不过,想到要量尺寸,许文曳的目光滑过易欢的胸膛……还没怎么着呢,光想象一下给他量体的画面,她就不由咽了口口水。

    这做不到。

    要想个别的办法。

    比如,借他的衬衫?

    这倒是个好办法,反正易欢的衬衫非常多。这几天每天都见他换穿不同的黑色衬衫,她借一件也不影响他穿。

    关键是,以什么理由借?

    这一借,直到逛完清湛瑰丽的蓝月谷,到达被称作水性杨花的泸沽湖,也没能张开口。

    到了泸沽湖,许文曳又被眼前这清绝出尘的美所吸引,一度把这事儿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天午后,男生们要去玩赛车,拉着易欢走。许文曳这才分神瞥了眼那些大家伙,多少有点担心。

    这些摩托车可跟在大理民宿时玩儿的不一样,全都是赛车级别的,上场玩儿得穿防护服。

    韩邀月举着相机,兴奋得嗷嗷直叫唤,许文曳沉默不说话。

    她也知道易欢设置这么个环节,肯定是考虑到刘子前周向阳等人都看腻了风景,想让他们玩儿点别的,最好大伙儿都能玩儿舒服。

    只不过,许文曳第一次亲历这种场面,很担心,不由得便拽住了易欢的衣袖。

    易欢拿着头盔看向许文曳,也不戴,就只看着她。

    刘子前见易欢没动静,跟着便看到了许文曳。

    刘子前这几天抽空补课,被许文曳拿捏得死死的,自觉不是个能说得上话的。可内心蠢蠢欲动实在想玩,便推了一把周向阳,撺掇他去当说客。

    周向阳面对许文曳也发憷,已经被推出来了,便硬着头皮道:“不玩挺遗憾的,我们每次外出总得玩儿一趟。”

    这话许文曳听明白了,就是说叫她别扫兴。

    她瞥一眼易欢,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光,兴奋的光。第一次见他,他上山时,眼睛里就是这样的颜色。

    她便知道,易欢也想玩。只好说:“注意安全。”

    易欢见她不情不愿松开手,想岔了,以为她也想玩,低头说:“赛车没法儿带你玩儿,你要是感兴趣,以后我教你。”

    “……”

    倒也不必。

    担心归担心,好在,易欢技术在那里摆着,想不安全都做不到。

    一下午灌了满耳朵的速度与激动,傍晚回到民宿,一行人都累疯了。

    男生们全都陷在客厅沙发里,一个个累得动都动不了。叫喊着饿死了要吃这个要吃那个,把厨师支使得团团转。

    今儿运动量大,胃口也就大。民宿请的厨师显然没有做好准备,一时有点手忙脚乱,现请的厨师还在路上。

    许文曳见易欢手抚了下胃,也似饿了,她便去厨房帮忙。

    有她帮忙做甜点,厨师就可以安心去做主菜了。

    厨房地方大,物料齐全。许多甜点的准备工作,比如醒发面,厨师已经弄好了。许文曳觉得难度应该也不大,挽起衣袖戴好围裙便上手了。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韩邀月找不到她,最先摸到厨房来。

    看到许文曳已经做好的甜点,韩邀月惊呆了,目光随着移过去,一个个数:“奶酪烤饭团、芝士焗南瓜、烤蝴蝶酥、椰香花朵面包、香蕉烤土司……”

    视线再转到她正在出锅的糖醋脆皮豆腐上,旁边还有做了一半的奶冻……韩邀月果断扔掉相机,蹬蹬蹬跑过来挨个上嘴尝。

    片刻后,她一口烤蝴蝶酥,一口椰香花朵面包,望着许文曳喊道:“曳姐姐,求求你当我亲姐姐吧!我要被好吃哭了!呜呜呜!”

    男生们也闻到了味道,跟在韩邀月之后摸进了厨房。

    刘子前眼睛一亮,冲在最前边儿:“卧槽,终于要尝到我小许老师的手艺了。我跟向阳从夏末馋到现在。”

    他一偏头,问身旁跟他速度不相上下的周向阳:“是吧,儿砸?”

    周向阳根本顾不上搭理他。

    男生们像一群饿狼似的,待挨个尝过一遍,跟韩邀月一样呜呜乱叫。而后就开始抢了,许文曳真怕他们全都给吃完了,赶紧给易欢放起来一份。

    韩邀月拿着筷子敲打男生们的手,一筷子下去,厨房里开始吱哇乱叫。刘子前跳着脚道:“月哥,你抢不过下手打人,这可就不厚道了啊。”

    韩邀月塞了满嘴糖醋脆皮豆腐,等嘴里的那一口咽下去了,她举着自己的手机晃了晃:“这么好吃的食物可不能白吃,得付我们许厨师钱。”

    易欢刚巧走进来,她便冲他道:“来来来,易狗你打个样儿。”她也知道易欢什么德行,道,“不用尝,你看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好吃死了,快给钱。”

    易欢刚洗完澡,脖子上挂着毛巾擦头发,瞥向桌面上新鲜出炉的甜点。

    韩邀月立马补充:“冰箱里还冷藏着……等等我数数,一二、三四五,五款奶冻呢!易抠抠你看着点儿给啊,反正就照这些甜点的好吃劲儿,我觉得味道绝对差不了。”

    易欢从冰箱上收回目光,看向许文曳,从兜里摸手机。

    许文曳想说不用,这一趟旅行她一毛钱都没花,原本就想着要给他做一顿饭的。只是,才发出了一个单音节,韩邀月的手机“叮”了一声,这是收到钱了。

    看到转账金额,韩邀月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置信似的。

    而后似明白了什么,转回头扫了眼许文曳,笑嘻嘻道:“从不吃亏的易抠抠啊,你现在可太太太大方了。”

    说着,她指着微信聊天对话框里的一万块钱转账记录,亮给其他男生看:“来来来,都照着这个数字转钱,转完再吃。”

    许文曳“哎”了一声,这一声根本没什么动静,完全被淹没在了接二连三的“叮叮叮”声里。

    易欢来到她身边,身上裹着一股子淡淡的沐浴露味儿,暂时压住了草木香。

    他正要从盘里拿食物,许文曳忙把给他另放起来的那一整盘推了过去。易欢左右扫了眼,右边的全都单样儿成盘,左边的各样摆了一盘。

    他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向许文曳,冷峻的丹凤眼一弯。

    许文曳被他笑得脸颊发烫,赶忙解释:“他们吃太快了,而且弄得很乱,你又喜欢干净,我就……”

    易欢捏了个烤蝴蝶酥吃,轻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声音含着笑,敷衍程度让许文曳相信,他根本就没信她这句话。

    她便又加重语气道:“真的是这样。”

    易欢笑应:“我说不是这样了吗?”她脸颊艳红,比他手中的蝴蝶酥都要红。他一时不知是口中的蝴蝶酥甜,还是她更甜。

    这边气氛烫热,刘子前一眼瞅见了易欢拥有的独特的一盘,起哄怪叫道:“哎呦呦,都知道要给另放了,我就说这甜点这么甜呢。”

    他这么一起哄,众人再跟着闹,许文曳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她捂着脸颊背过了身,扯了扯易欢的衣袖嘟囔了一句什么。易欢没听清,偏过头“嗯?”了一声。

    这一声笑意里裹着轻微磁性,抵达耳边,麻在头皮。

    许文曳忍着麻意伸手摸了摸后脖颈,侧向他又说了一遍。脸颊如同熟透了的苹果,唇形饱满,鲜艳欲滴。

    易欢根本就没在听她说什么,光顾着看她了。手中的蝴蝶酥也不吃了,只低头瞧着她。

    许文曳说完许久没听见回应,一抬眼见他眼神灼热,有点急切地小声问:“听清了吗?”

    易欢喉结轻轻一滚,目光从她嘴唇上收回来,低头俯身到她肩膀处,狠狠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甜味儿,这才把耳朵凑了过去:“再说一遍。”

    他乍然间靠过来,许文曳脸颊原本就滚烫,现下更是烫得快炸了。她感觉吞咽困难,几次后才发出声音:“你让他们别说了~”

    这一声可跟平日里不一样,在许文曳来说,她是不好意思,有点害羞。

    可听在易欢的耳朵里,就有点儿撒娇的味道了。他就着这个姿势转过脸,正对着许文曳,与她呼吸相抵,一字一句轻声说:“这回听清了。”

    许文曳没明白,他听清了还不阻止,继续靠这么近是要干什么,她迟疑道;“那你……”

    易欢此刻不太想移开目光,他还想多欣赏几秒她的表情。见她馒头做得好吃,烤蝴蝶酥也很酥脆,便问:“会做生肖面人吗。”

    生肖面人只在中元节那天做,是这个节日的传统面食。

    许文曳好不容易从烧成浆糊的思维中跳出来片刻,想了下,太难了。先别说醒发面难,做生肖面人得会切面,会捏,还得会塑形上料。

    最后还需要会烤。

    哪一个拿出来都挺考验能力。

    她轻轻摇了摇头,诚实道:“不会。”

    易欢靠得太近了,她动作幅度也不敢太大。稍微大点儿,就要触碰到他了。

    易欢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许文曳见他还是没行动,她不确定究竟怎么回事,便试探道:“那我……去学?就是这个很难的,需要时……”

    因俩人这个姿势,身后的起哄声越发大。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又听不见俩人在说什么,只看到姿势挺暧昧。

    许文曳咬了咬下唇,又扯了一下易欢的衣袖:“你先管管他们吧~”

    易欢看够了她的表情变化,感觉再看下去她就要从厨房里跑出去了。他终于直起身,朝许文曳身后的那一群起哄的笑道:“好了,别喊了,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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