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曳捂着脸颊散了好一会儿热,才好点儿。

    刘子前见把人给惹狠了,害怕往后补课没好日子过,赶忙举手给许文曳解围,顺便替自己谋福利:“许厨师,我听我哥说,你厨艺很厉害,什么都会做。我能不能得寸进尺一下,有没有可能喝到甜甜的饮料?”

    这一声无异于雪中送炭,可算是拯救了自觉身处于情绪漩涡中的许文曳。

    她自己都不知道,居然会害羞成这样,立马恢复平日里的落落大方,问:“想喝什么?”

    刘子前见他小许老师还搭理他,赶忙讨好:“啊?还可以点吗?不是你做什么我就喝什么吗?”

    许文曳乐得接他的夸赞,反正这也是事实。见旁边有新鲜红豆,便打算顺手做个既能吃又可以喝的红豆双皮奶。

    见她这就开做了,韩邀月立马道:“曳姐姐我也要。”

    周向阳也赶忙举手:“我也要!”随后,哗啦啦一片“我也要”的声音。

    易欢一瞧人头数这么多,一人一杯得做到猴年马月,便道:“两人一杯分着喝,待会儿该吃饭了。”

    正经请来的厨师忙得满头大汗,这会儿确实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等他们上桌吃饭,想喝什么,就让正好空闲的厨师给做。

    易欢这是见许文曳忙了这么会儿,怕她着累。

    刘子前率先听明白了话外之音,这回没敢大声吆喝,压低嗓子“呦~”了一声。

    许文曳做食物比较沉浸,根本没察觉背后的这一切。甚至连电话声都没听到,还是易欢递给她手机才看到。

    锁屏上跳跃着“卫妈”两个字。

    隔了几天,卫江的妈妈又打过来了。

    许文曳正在护着奶皮往碗里倒奶液,没法儿接电话,刚想说就不接了,谁知易欢按了接听后把手机给拿到了她的耳边。

    “小许老师,方便接听电话吗?”

    都接起来了,能不方便吗。

    因举着电话,易欢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许文曳的脸颊。许文曳也不太敢随便乱动。

    “方便的,您请说。”

    “我想了几天,还是觉得,找你给我们小江补课最合适。钱的问题好说,”卫妈妈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这样吧,阿姨再给你提一下,给你开四倍价钱的补课费。市场上这个价已经挺高了。这样行吗?”

    许文曳有点为难:“阿姨……”

    “如果小江这个月月考又提升了,下个月月初,成绩出来后,我按他的名次给你包奖金。他考到A班前二十名,我给你一份补课费作为奖金。如果考进了A班前十名,我给你三份补课费作奖金。”

    许文曳手指一颤,奶液差点儿洒出去。她眨了下眼,也就是说,如果卫江能考到A班前十,她就能拿到七倍的补课费!

    这笔钱,真的不少了。

    许文曳深吸了一口气,用了挺大的毅力才说出拒绝的话:“是这样的阿姨,我已经答应了给别人补课,还有一单上门做菜的活儿,再加上我自己也要学习,所……”

    “对方给你多少钱补课费?”

    “啊?哦,是您给的补课费的五倍。”许文曳也没多想,话就出口了。

    “行,”卫妈妈利索拍板,“我给你开六倍的补课费。我承诺的奖金的事儿,在原基础上再给你提升两倍。”

    生怕自己诚意不够,卫妈妈又重复了一遍:“如果小江考到A班前二十名,我给你两份补课费作为奖金。如果考到了A班前十名,我给你六份补课费作奖金。”

    许文曳手中的动作一顿,噌一下直起了腰。

    有一种被钱砸懵的感觉。

    她从没想过,事情还可以这样发展。居然还可以这样!她下意识偏头寻摸易欢。

    许文曳的手机原本就有点儿漏音,易欢又挨着她,卫妈妈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只听了个大概,但已经足够听明白了。

    见许文曳看向他,易欢道:“能接就接。”

    他说的是能接就接。

    能接的意思就是,如果还有余力的话,那就接。

    许文曳确实很心动,这是一笔不少的钱,她真的很眼馋。但是,她也知道易欢跟卫江不对付。

    所以,她几乎下意识就要先看向易欢,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毕竟,刘子前这一大单就是易欢给她拉来的。现在卫江这令人心动的一单,也是托了跟刘子前竞争的福。

    当然,这事儿也得她自己为自己争取。但如果不是确实有刘子前的五倍补课费存在,她刚才说的时候也不能那么有信心。

    总而言之,根基都在易欢。

    她必须得先顾及易欢的感受。

    另外,和易欢现在的关系,也让她必须得顾及他的想法。

    现下听易欢这样说,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许文曳便道:“我倒是也可以勉强接,但时间就不太宽敞了。毕竟手里这一单已经开始了,都定好了时间。所以,我们之间的时间,可供选择的余地就不那么多了。”

    卫妈妈见她答应接,高兴道:“这都好说。我让小江和你约个时间,你们两个定一下。反正都在一个班,挤一挤总会有时间。”

    生怕许文曳又反悔,卫妈妈立即补充道:“我先给你一半补课费作为定金。”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刚挂了电话,许文曳就收到了卫妈妈的定金。

    许文曳看见钱心里乐开了花儿,嘴角不自觉上扬。高兴了一番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易欢,她立马看向他。

    易欢眼神沉沉,似正在思索。片刻后,道:“时间的话,可以考虑跟子前重叠一下,两人一起补。”

    见他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意思,还替她规划时间,许文曳可真是太开心了。

    她扑上去一把抱住易欢,重重说:“谢谢你!”

    而后,在易欢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挡,她一抱即离,转身又去做双皮奶了。

    易欢原本站得好好的,没防着她突然抱过来,被她扑得晃悠了一下。方才稳住身子,怀抱就空了,徒留手臂空举着。

    此刻,易欢身体还有点僵硬。而始作俑者,甚至快乐地唱起了歌。

    ……

    刚刚那一触即离的拥抱,易欢半点滋味儿都没咂摸出来。他的目光从许文曳的肩膀一路滑落……好像,还挺软。

    再抱一次,换他来抱,感觉一定会不一样。

    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一下,易欢自觉这会儿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他快步离开了厨房,去客厅冷静去了。

    -

    第一杯试验品可饮红豆双皮奶刚一落地,韩邀月便窜到了许文曳身边。

    她边把刚才收到的钱转给了许文曳,边望着双皮奶咽口水,眼巴巴地说:“曳姐姐,易狗现在不在这里,这杯先给我好不好。”

    许文曳被她馋笑了,说:“给你。”

    她一瞧手机,看到韩邀月发来的钱,惊了一下:“这么多。”

    多得有点离谱了。

    韩邀月喝了一口上层的饮料,舔了舔唇,给了许文曳一个爆赞:“荔枝、牛奶,还有一点点柠檬的清香,哇,好喝死了。”

    夸赞完,这才回答许文曳的问题:“易狗先打的样儿,我们大家都得跟着他走。”

    说着,她舔了舔嘴角边的奶沫,讨好似的说:“曳姐姐,我也转了哦。我可没有耍滑头。你数数人头哦,够够的,一个都没落。”

    许文曳让她给逗笑了。

    她还是觉得这钱收多了,也太多了点儿。听说是易欢第一个转的,她现在也不好再退。便吐槽了一句:“他是不是傻。”

    她就只做了一些甜点,准备工作厨师都做差不多了。即便再好吃,这个价格也太离谱了点。

    这可不是一万,是好几万啊。

    再说,即便就是易欢一个人给一万,也足够了。

    韩邀月几口就把上层的饮料喝完了,喝到下面就剩双皮奶了。

    她拿小勺舀了一勺喂到嘴里,入口即化,心满意足地咂摸嘴巴,道:“易狗傻?他才不傻,他最精明了。”

    韩邀月忙里偷闲瞥了眼许文曳,一语双关:“他才不做赔本儿的买卖。他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奸商,谁都玩儿不过他。”

    许文曳自觉可能还真没有韩邀月了解易欢,对这件事不予置评。不过,从在瀚海第一天见韩邀月起,就听她一直在喊易欢“易狗”。

    一声一声的易狗,许文曳听得耳朵难受。

    “你为什么老是喊他易狗啊?”

    韩邀月听出了这话里的维护之意,她可不想许文曳误会她。紧赶慢赶把最后一勺吃完了,扭头就冲餐桌旁的那一群男生们喊道:“大伙儿,曳姐姐刚刚问我,我为什么总是喊易欢易狗。”

    “你们倒是评评理,我到底,”她边说边跺脚,似乎气炸了,“为!什!么!”

    韩邀月话音刚落,男生们“轰”一声集体爆笑,跟月考后她刚来A班时一模一样。

    许文曳觉得莫名其妙。

    这些男生们平日里最是维护易欢,连她都听着觉得不舒服,他们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最奇怪的是,易欢似乎看上去也挺淡定,由着韩邀月这么喊他。

    韩邀月见她一脸懵,拉着她的手臂巴巴解释道:“我跟易狗玩儿同一款游戏,我们俩在榜上名次排前后脚。”她担心许文曳不玩游戏,解释得很仔细,“怎么说呢,平日里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那种关系。”

    见韩邀月吃试验品可饮红豆双皮奶吃得很欢乐,许文曳就开始了第一批量产化。听到这里,她挤柠檬的动作一顿,愣怔了一下。

    ——和易欢排名前后脚?

    韩邀月没有察觉,继续道:“然后有一天,就上个月月底吧,他突然跟我说,要和我玩儿游戏。而后——”

    周向阳实在是想笑,憋得很辛苦,拿手指头狂敲桌子。

    韩邀月翻了个白眼,说:“他把我给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生们爆笑如雷。

    “他杀了我,还说是自己手滑了。最可气的是,”韩邀月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居然还信了。”

    她说到这里,许文曳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蒸锅里的双皮奶到时间了,她也没敢动。

    “我就又跟他玩儿了一局,然后……”韩邀月抿着唇做了一个假笑的动作,“我又被杀了。”

    韩邀月气得快要冒烟:“我这才意识到,他就是故!意!的!那一晚上,我就找人跟他干架。”她两手一摊,无奈耸肩,“最后,我的排名就一直掉啊掉……我可惨了。来来来,曳姐姐你说说,他是不是丧心病狂?”

    男生们笑岔了气儿,一个劲儿捶餐桌。

    许文曳安静如鸡。

    刘子前笑得后槽牙都快累死了,他有气无力地喊:“月哥,你想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刀?”

    韩邀月给了他一个高贵冷艳的眼刀,表示老娘才不想知道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做出来的丧心病狂的事儿。而后,她亲亲热热地又去贴许文曳。

    “曳姐姐,我给你看易狗的游戏昵称。真的很狗,叫欢……咦?易狗改名儿了?”韩邀月点开游戏,指着易欢的名儿要给许文曳看,看到一半愣住了。

    她盯着手机眨了眨眼,而后再看回许文曳,歪着头念了一句:“曳——欢?”

    许文曳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她纯真的眼神,瞬间感觉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韩邀月又念了一遍:“曳欢?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曳”,是你名字里的那个曳吧。啧啧,易狗真的绝了,居然在这里搞情侣名儿。”

    餐桌前坐着的男生们已经没人在吃东西,全都笑晕了。他们齐齐看向韩邀月,乐得手舞足蹈。

    韩邀月琢磨了一下,似乎是终于理顺了思绪,拉住许文曳说:“他以前叫欢爷。特别骚气。”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她还要找截图,“我这儿有截图,我给你找找。”

    对易欢把自己的游戏昵称改成“曳欢”这事儿,许文曳已经顾不上有什么情绪了。她的思绪完全被眼前的韩邀月给占据了。

    她瞥了眼韩邀月的游戏昵称,没错,哥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神。

    她的师父。

    许文曳自己也会用男号,知道“哥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神”账号背后是个女生,并没有多么惊讶。

    让她略感吃惊的是,她的师父,居然是韩邀月。

    想想以前,再看现在……她和韩邀月的缘分,真的有些神奇。

    当然,这个事儿,现在也没能多占据几秒她的心神。

    韩邀月翻了半天聊天记录没能翻到,吐槽:“就那一晚,我骂他的话一尺厚,现在找不到了。我给你去我那个见死不救补刀挺溜的徒弟那儿找找,应该能找到。”

    刘子前憋笑快憋炸了,听她说到“徒弟”,他眼珠子滴溜溜往许文曳身上一瞟,乐呵呵喊:“月哥,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被刀?”

    韩邀月手指头飞快,一个劲儿往上拉聊天记录:“说了不想知道不想知道,烦死了,别吵吵。”

    许文曳弱弱地开口:“你那个徒弟,是不是叫一叶扁舟啊?”

    韩邀月愣神:“嗯?”继而抬眼看过来,手指头还在飞,“什么?”

    “就、就你那个补刀挺溜的徒弟,是不是、是不是叫一叶扁舟?”

    “你怎么知道?”韩邀月懵了一秒,“我连易狗都没告诉……昂,”她飞快地自己给自己理顺了逻辑,“他是不是看见我跟我徒弟玩儿游戏告诉你了?”

    周向阳憋得脸颊涨红,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嗤”笑出了声。

    “哎?不对啊。他告诉你我徒弟的名字干什么?”韩邀月终于反应过来,盯着许文曳看了几秒,缓慢瞪大了眼睛,“许文曳、曳舟、一叶扁舟,你还知……你!是!一!叶!扁!舟!?”

    许文曳捂着额头点了点头。

    韩邀月狂喜,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哇,我们俩这缘分,简直了!哇哇哇!强到地表炸裂,我现在真的头皮发麻啊!”

    许文曳被她强力一抱,抱得腰身晃悠,差点儿朝后倒地。易欢冷静完刚进厨房,正赶上韩邀月顺逻辑,接着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从后面托了许文曳的腰身一把,跟着就把韩邀月给从许文曳身上撕下去了。

    “你什么毛病,逮着她撒娇就算了,现在还抱上了?”

    察觉到自己被扶住时,许文曳就闻到了易欢身上的味道,抬眼见是他,忙要阻止,话还没出口,易欢已经先一步把韩邀月给扯开了。

    韩邀月愣愣地眨了眨眼,让这一扯瞬间从狂喜状态中回神了。

    她盯着易欢看了几秒,目光又落在旁侧的许文曳身上。来回这么几次后,抛出了一个灵魂拷问:“易狗,你那天为什么在游戏里杀我?”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子前笑得肚子疼,扶着周向阳的肩膀喘大气儿。

    韩邀月有些想不通似的,疑惑道:“该不会是因为,曳姐姐是我的徒弟吧?”她问完,自己都觉得扯,“这也太扯了吧?”

    许文曳也没弄明白。

    既然易欢一早就认识“哥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神”,知道他其实是个女生。那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刘子前忍不住了,他笑嘻嘻道:“因为你拉着小许老师玩儿游戏,占了她的时间。她分给我哥的时间就少了呀。他还因为不知道对手是谁,不爽了挺久。这随便一点,都够刀你了。”

    “卧靠!太离谱了!”

    韩邀月觉得很无语,她气得直翻白眼:“易狗你占有欲不要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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