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许文曳洗洗手换衣服,照例先做菜。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得吃点儿清淡的。扫了眼保姆买来的菜,炒了几个热菜,又做了几道凉拌菜,易欢非常捧场,把菜都吃光了。

    许文曳摸摸自己的肚子,望一眼饭桌上的空菜盘,第N次发出疑问:“我做的菜这么好吃吗?”

    好吃到,易欢只吃她做的菜。上次保姆委婉地提了一下:自己厨艺还可以,可以帮忙做饭,想多赚点钱。

    易欢试吃了一次,就没下文了。

    后面只要两人回家晚了,宁愿出去吃都不让保姆做。

    易欢把盘子里的最后一点蒜蓉瓠瓜喂到嘴里,待进了胃里,他放了筷子,道:“嗯,很香。非常有胃口。”

    刘应淼,韩邀月和刘子前等人都说过许文曳做的菜好吃,但易欢不一样。

    他是以挑剔出名的。

    就因为见识过他的挑,许文曳给他做菜时从不敢掉以轻心。哪怕前几次他吃得很有胃口,下次做菜时她照样会很用心,生怕不合他的口味。

    到现在,许文曳差不多已经做了将近一个月了。每天变着花样儿做,几乎不带重样的。随着季节,什么新鲜吃什么。

    易欢没有一次让她做的菜光过盘,一次都没有!

    许文曳道:“是不是我做多少你就能吃多少啊。”每次都光盘,搞得像是他还没吃饱。

    易欢起身朝她伸手,许文曳牵住他的手,两人一起去花园散步消食。他道:“我觉得,你现在已经品出我的饭量来了。”

    刚开始那几天,许文曳做少了菜。当晚易欢又让她给做了个宵夜,转天许文曳多加了两个菜。

    后面慢慢的,她大概知道他能吃多少了,每次都做得刚刚好。

    许文曳揉着自己的肚子,埋怨道:“跟着你,我最近也胃口大开,肚子上长了一层脂肪。”

    “有吗?”易欢伸手来摸,手掌钻到衣摆里,覆上去捏了捏,笑道:“手感不错。”

    “可是穿衣服不好看啊。”她最近都不敢穿特别显身材的连衣裙。

    “怪我?”易欢低眼。

    脱掉高跟鞋,许文曳差不多足足矮他一头。易欢的视线落在她的眼睫上,丹凤眼里满是细密的笑意。他道:“你自己非要跟着我吃。”

    “那是因为你吃得香啊。你还饭量大,我都吃饱了你还在吃,我就看得很馋啊,就觉得要不再吃一点吧……”

    在易欢低沉且略带磁性的笑声里,许文曳越说声音越低。

    她紧了紧两人牵着的手指,道:“你笑什么,你不许笑了。”

    易欢记起当年头回在家里见到许文曳,她施展手艺做了好几个菜。往他面前摆了四菜一汤,她面前只有一盘,分得很开。

    见她吃得香,他自己面前明明有那么多菜,却只想尝她正在吃的那盘,忍不住伸筷子和她抢菜吃。

    而现在,许文曳明明吃饱了,见他还在吃,她就拿起筷子随着他吃。他吃哪盘她也吃哪盘。

    易欢停住脚步,垂眸深深地看向身边的女人。看她略带几许英气的眉毛,看她灵动而又俏皮的眼,看她红润艳丽的唇……

    看她,依稀还是十九岁那年秋夜的明艳少女。

    夜幕低垂,星星漫天,晚风轻轻吹拂。

    傍晚太阳落山后,保姆又给园子里浇过水,晶莹剔透的水珠滚落纤细娇嫩的□□,折射出一方鸟语花香的温馨小世界。

    “哎?”许文曳晃了晃和易欢牵着的手,“怎么不走了?继续逛啊,才半圈,”她就着他的手腕看手表,噘嘴,“还没到时间呢,你不要偷工减料。”

    易欢恍然回神,继续牵着她漫步,莞尔:“那明早跟着我一起去跑步,这样你晚上多吃的那些就都消耗掉了。”

    “才不要。我能五点半起床就算不错了。”许文曳一点都不想跟他去锻炼,“我起来坐在花园里晾半个小时,都不一定能醒彻底。”

    易欢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怎么这么能睡。”

    “你还说我!”许文曳冲他瞪眼,“是谁让我这么早上床,却睡不了几个小时的?”

    晚上九点上床,九点肯定是睡不了的。

    “那是谁一开始说不要,后面说——”易欢特意停顿了一下,笑着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要停的。”

    许文曳噌一下烫红了脸,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你赢了,求你不要说了。”

    在花园里逛了几圈,他们回到室内。

    前段时间易欢教许文曳下棋,最近他们开始挑片子看,专看爱情电影。今日看的是由费雯·丽和克拉克·盖博主演的《乱世佳人》。

    这部将近四个小时的电影,他们看了三天,今天是第四天。半个小时后,这部影片终于看完了。

    许文曳没有像往常似的,对片子进行评价。易欢等了会儿,怀里的女人一直安安静静坐着,一言不发。

    他微偏头瞧她,见她微张着唇,正在出神。他紧了紧环抱着她的双臂,笑问:“不说点儿什么?”

    片尾还在滚动,许文曳的目光慢吞吞从上面收回来,一点点转头,与易欢对上视线。

    “我真为斯嘉丽感到遗憾。她错过了一个非常懂她,非常欣赏她的男人。”

    “我倒是挺为白瑞德高兴,他离开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易欢道。

    许文曳不认同,她转回身与他面对面:“才不是,她只是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瑞德了。”

    这是每晚家里必会上演的场景。他们的观点总会有出入,必得讨论一番才能达成一致。前不久是复盘棋盘残局,一个教,一个提出各种走法,为此展开讨论。

    最近是讨论电影剧情。

    “她爱瑞德什么?爱他为她提供的优渥的物质生活?爱他给她带来的荣誉?爱他对她时时刻刻的倾慕?”易欢轻嗤一声,“还是爱他能在床上给她带来快乐?”

    许文曳张了张唇,想反驳,最终只舔了舔唇。

    没得反驳,斯嘉丽确实是这样。

    她对白瑞德的爱就是这么浅薄。她享受邻里因白瑞德的身份而对她尊敬有加,她爱白瑞德的钱,也喜欢他赤.裸裸毫不掩饰的倾慕。

    许文曳非常想为斯嘉丽辩解:她只是喜欢白瑞德所拥有的这一切,只是因为那是白瑞德。但,辩解不了。

    因为,斯嘉丽曾经为了钱还嫁给过妹妹的未婚夫。

    “她从始至终都不了解瑞德,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易欢那双冷峻的丹凤眼里,此刻装满了不屑。他嘲讽一笑,缓声道,“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可以得到爱情?”

    许文曳点点头:“她确实不了解瑞德,而瑞德却十分了解她。瑞德从一开始就知道,斯嘉丽和他是同类。”

    这回,易欢没有反驳。

    这是第一次,他们这么快就达成了一致。

    “斯嘉丽是爱瑞德的,她只是不自知。她虚荣,自私叛逆,唯利是图,还很傲慢。但同时,她精明能干,坚强乐观,坚韧独立。而瑞德也绝非善类,他们两个本质上是一类人。她其实并不适合艾希礼。艾希礼喜欢梅兰妮那样善良温柔受人尊敬的女人,这些,与斯嘉丽身上的特质截然相反。斯嘉丽若实现了自己少女时代的幻想,真的和艾希礼在一起,不见得会幸福。幻想和现实往往存在很大的差距。”

    易欢眼眸里的不屑渐渐淡去。

    这一点他是认同的。

    “只不过,我还是有点为瑞德可惜。”许文曳侧转上半身靠在易欢胸前,边说话,边抚平他皱起的眉毛,轻声道,“瑞德如果肯再耐心一点就好了。”

    “他还不够有耐心?他一退再退,已经退无可退了。再退下去,”易欢又欲挑眉,淡声道,“他就不是风流浪子白瑞德了,而是头顶绿帽的好好先生白瑞德。”

    许文曳静静地听他说完,沉默了片刻。

    而后,她先是按住了易欢的眉毛,又伸手捏住他的鼻子:“那如果有一天,我和斯嘉丽一样,犯了不自知的错误,你就不愿意多点儿耐心吗?”

    许文曳话落,易欢低眼看向她,突地笑了。

    “我不是白瑞德,不会选择斯嘉丽那么蠢的女人。”他慢条斯理道,“我对这种女人过敏,她们根本挨不到我身边。”

    虽然被他夸奖聪明许文曳挺开心的,但——

    她贴近亲了他一下,而后道:“跟着我说:以后许文曳无论做了什么让易欢觉得不太开心的事,易欢都会给她三次机会。”

    她的企图那么直白,易欢看笑了,那闷笑使得胸腔都开始震动了。许文曳趴在他的胸膛上,胳膊感知到了震动。她一点都不觉得被看穿很羞赧,双眼紧紧盯着他,在等他的回应。

    易欢闷笑了片刻,直起身将她抱住,而后从沙发上起身,径直往浴室去。

    进了浴室,许文曳见他要去淋浴间,立马指了指一旁的浴缸:“这个结局看得我有点郁闷,我要在里面躺着洗。”

    易欢便抱着她一起进了浴缸,还没待水满,许文曳的衣服就被他脱掉了。

    “最后那场白瑞德很粗暴的床戏,斯嘉丽回味无穷,”他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试试?”

    从沙发上到浴缸里,许文曳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易欢,在他动作的整个过程中,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的眼睛,始终在等她要的那个答案。

    此刻,轮到她讨价还价了:“那你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那句话。”

    易欢无奈,道:“给。”

    他一语双关,温声道:“你要几次给几次。”

    许文曳瞬间高兴了,才不管他的言外之意,只捡她想听的那个:“这可是你说的。”

    “嗯,”易欢亲吻她的耳垂,手往下探去,“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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