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六月底,知了开始叫夏天了,天气越来越热。

    早上,许文曳到了办公室,在座椅上坐了没几分钟,拿起水杯刚喝了几口水,韩邀月给她打电话,语气略显兴奋:“曳姐姐,问你个事儿,子前和铭月好上了?”

    “嗯。”张铭月为人十分低调,就连谈恋爱都贯彻低调风格。许文曳几乎天天和她见面,从没见她和刘子前成双入对过。最近,刘子前甚至都不来工作室了。这恋爱谈得这么低调,居然连韩邀月都知道了,许文曳问,“子前秀恩爱了?”

    “我也是才知道。前不久子前不是因为晚上喊不出来易狗嗷嗷叫唤么,向阳嘲讽他睡那么晚没有性生活。然后他特牛气地甩给向阳一张床照,只露了女方的一双眼睛,打码打得亲妈都认不出来。”说起这回事,韩邀月就觉得好笑,“向阳觉得他在吹牛逼,拿照片问我见过没,我左看右看认不出来。昨晚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铭月,我不敢信女王姐居然会跟子前谈恋爱!”

    韩邀月昨晚挠心挠肺想向许文曳求证,奈何晚上九点以后许文曳的手机开飞行模式,压根找不到人。

    “真谈啦?!”

    许文曳笑着说:“真谈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张铭月敲了敲办公室门进来了。

    “牛!子前撞了狗屎运,”韩邀月惊叹道,“居然能把冷面女王把到手。”

    见许文曳在打电话,张铭月坐一边自己泡茶喝。许文曳笑道:“是女王挑中了他。”

    听到“女王”两个字,张铭月冲许文曳做了个无声口型:“月月?”

    许文曳笑着点点头。

    “啧啧啧,他这回可是被拴住了。”韩邀月可太了解张铭月了,道,“女王姐出手,就没有摘不到的果子。”

    挂断电话,许文曳问女王姐本人:“进展怎么样了?”

    昨晚刘子前又打电话喊易欢出来,说是受情伤了,要借酒浇浇愁。

    “我跟他提结婚,给他吓到了。说还想玩儿几年,没想那么远。”张铭月懒散掀了掀眼皮。她眼睛生得漂亮,做这个动作总会显得有几分无辜,多少削弱了几分眼神里的清醒冷酷,“我就提了分手。”

    昨晚,刘子前喝了几杯酒,在电话里绷不住了,一个劲儿吼:“向来只有我分别人,她凭什么分我啊?!还不要我的分手礼物,她以为她是谁!”

    易欢懒得听他在耳边嚷嚷,径直开了免提。待挂断电话,他评价了一句:“就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

    刘子前确实没出息,他的没出息在于:谈了那么多恋爱,居然没碰上一个不要分手礼物的女友。

    别人都是上赶着要分手礼物,生怕不给,这个是追在屁股后面给分手礼物都不要。

    “想玩儿找别人,老娘才不奉陪。还想玩儿几年,给他惯的。他不想结婚那我就麻利儿换人。”张铭月呵呵两声,“男人这种东西啊,真是永远都长不大。”

    言毕,她立马补充:“哦,你家那个不算。”又道,“今儿来这么早,你那老同学预约了咨询?”

    是的,蒋黎黎来做第二次咨询了。

    短短几天,蒋黎黎气色好了许多。

    两人在咨询室坐定后,蒋黎黎笑着说:“之前看到你朋友圈发和易欢领证,我毫不意外,你们两个太般配了。好多年没见易欢了,上次你助理送我走时看见他来接你,比以前更帅了。不瞒你说,小许老师,我上高中那会儿就磕你俩的cp。你给我补课那会儿,我就觉得你们俩可太般配了,便抱着暗戳戳的心思老和你聊易欢。后来你找我打听他,我可太开心了,觉得我磕的cp终于在我的努力下要成真了,结果还真成真了。”

    这许文曳倒是没料到。

    那时蒋黎黎老爱和她聊易欢,许文曳便以为她也和那些女生一样,都喜欢易欢。

    “周,周向阳呢,”蒋黎黎话锋一拐,突然问,“他现在怎么样?”

    许文曳有点微妙的感觉,道:“他还在国外,现在工作了,最近挺忙。”

    “啊。”蒋黎黎垂了眼,盯着桌面沉默了几秒,而后笑着说,“我高中时可喜欢他了,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一直暗恋他。那时小,喜欢一个人也不敢告诉他,偷偷摸摸找机会接近。知道他经常和易欢一起玩儿,就蹲守在打听易欢的小道消息群里,寻机会去看他。还记得那年我们在绛海,我拉着你去看易欢冲浪吗?其实也是为了去看周向阳。我明着给易欢拍照,实则偷偷拍了好几张周向阳的照片。”

    许文曳的猜测成了真。

    年少时,她一点都没察觉到蒋黎黎的隐秘心事。那时,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事情上。

    “高三时,我害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鼓足勇气偷偷向他告白了,结果,”蒋黎黎黯然道,“他拒绝了我。我太难过了,于是再也不去找你了,”她笑着说,“这样就不用见到他了。”

    啊,许文曳愣了下,原来蒋黎黎后来没找她玩儿是这个原因。

    “现在想想,那时候脸皮可真薄。被拒绝一次算什么呀,就黏在他身边嘛。他那样温和干净的男孩子,要是真和他在一起了,”蒋黎黎的语气略带点儿遗憾,“说不准我现在会很幸福。”

    蒋黎黎聊到这里,情绪略显低沉。许文曳带入正题,道:“最近气色不错。”

    “我搬回爸妈家了,感觉还是待在他们身边轻松点。但是,”蒋黎黎看上去有点忧心忡忡,“我很怕被他们知道这件事。回家后,和堂姐见面的次数变多,我现在有点讨厌她。她真的一点都不理解我,还说我应该告诉父母这件事。如果我不去,她就要帮我去说。”

    许文曳精准抓住了关键点:“你为什么害怕你爸妈知道这件事。”

    “我爸妈一直以为我和男朋友相处非常甜蜜,他们并不知道他控制欲那么强,根本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我不能让我们的关系破裂,我们两家现在生意牵扯非常深。怎么能因为我影响家里的生意,”蒋黎黎显得有些焦虑,“我又不是我弟弟。”

    许文曳迅速问:“如果是你弟弟呢?”

    “如果是我弟弟,”蒋黎黎笑了,“那这件事可能就不那么严重了。毕竟,爸妈那么爱他。他犯什么错都可以,我不行。”

    “介意说说你爸妈对待弟弟和你的区别吗?我的意思是,”许文曳道,“在我这儿,你可以尽情倾诉。”

    “我小时候是被姥姥养大的,初中回到家里后,总感觉爸爸妈妈并没有那么爱我。他们对我有点客气,感觉很疏远。”蒋黎黎还像以前一样信任许文曳,和盘托出,“但是对弟弟不一样,会数落他,也会跟他很亲近。弟弟会向他们撒娇,我不行,做不到。”

    “那爸妈有像对待弟弟一样管过你吗,”许文曳问,“哪怕一次。”

    “有的,很少。就像这次他们为我介绍的这个男朋友,就算一次。以前他们为我找家教,就是找你,也算一次。就是因为少,”她道,“我就一定要努力做到最好。”

    说到这里,蒋黎黎似是想起了什么,说:“哦,对,我之所以一开始非常爱我的男朋友,就是因为他管我。从小没人管我,我特别想找一个人管管我。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说,我穿哪个牌子的衣服会很漂亮,就带着我去买衣服了。”蒋黎黎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那时,我觉得被人管着的滋味儿可不要太好。那一段时间,我真的感觉很幸福。哪怕现在,想起这些事儿,我有时候也还是会觉得很甜蜜。可是,后面……”

    许文曳温和鼓励道:“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对你没有任何评判。”

    “后面他越管越多,不停地逼近我,逐渐压缩我的生存空间。一旦我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幸福的红晕顷刻间便消失了,蒋黎黎拧着眉,像是极不舒服,“他就会用各种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冷暴力,迫使我屈服。你能懂吗,小许老师,那种冷暴力,外人可能都感受不到,因为他一直在对我笑,看上去很温和,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气场是不对的。我感觉快要窒息了!”

    她抓挠着自己的胸部,像是里面被塞了一团什么东西,堵住了肺,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小许老师,虽然你说不需要找我男朋友,但我还是认为,你该找他聊一聊。我的情况和我那些朋友不一样,我男朋友他家里的情况就很不正常。”

    “怎么个不正常法?”许文曳问。

    “他爸爸非常大男子主义,在家里说一不二。他妈妈小心翼翼唯唯诺诺,跟个丫鬟似的。我给你举个例子,我去他爸妈家里吃饭,她妈妈从不上桌,和家里的保姆站在一边伺候我们三个人。我真的看不下去,几次让伯母上桌,都被伯父出言阻止了。最离谱的是,伯母竟然也不愿意上桌,认为自己不该上桌。我男朋友居然也不阻止,和他爸爸两个人就在那里自顾自聊天吃饭,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不舒服。”蒋黎黎急切地说,“小许老师,我真的特别想让你和我男朋友聊聊,我可以说服他来!他真的有很大的问题,我没法儿和他聊。一聊起来,他就觉得是我的毛病,他没问题。”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许文曳道,“既然你觉得你的男朋友毛病挺多,他自己压根意识不到,且一时半会儿肯定也不会改,假设你们两家不存在生意牵扯,那你会选择和他分手吗。”

    蒋黎黎思考的时间有点长。

    “不能分。”片刻后,她默默低了头,“我舍不得。”

    许文曳料到了。

    “我们真的很爱彼此,只是处不好。”蒋黎黎抬起头,“小许老师,我只和你说了他的坏,他的好我没跟你说。你相信的吧,他有他的好。”

    这许文曳是相信的。

    毕竟,人都是复杂的,不会只存在一面。

    “我真的好讨厌堂姐!我那么信任她,连父母都不会告诉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就因为我没办法分手,她居然指着我的脑门说我没救了。”

    许文曳一再听她提到堂姐,每次提起来都有许多抱怨,便问:“那你希望她怎么做呢?”

    “我希望她……”真要说希望对方怎么做,蒋黎黎却顿住了。她一时没能说出来,过了片刻,才察觉内心真正的想法,道,“希望她支持我,别的什么都不要做。只是支持我,鼓励我。”

    “嗯,很好。”许文曳给予肯定,然后说,“你可以把这些话告诉她,可能她也愿意听。”

    “不不不,”蒋黎黎使劲摇头,“我说过,但她觉得如果她这么做,只会害了我,并不能帮到我。”

    “那你试试多说几遍?就像你刚才说,年少时告白被拒一次算得了什么。毕竟,是你想要让她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对待你,”许文曳缓缓道,“那你是不是应该要多一点耐心。”

    蒋黎黎愣了一下,喃喃重复了一遍:“我想要让她,按照我喜欢的方式,对待我……”她的眼睛突然噌的一亮,“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没怨气了。我感觉,自己是完全可以想办法去达成这件事的。”她低头看了眼手掌心,有些不可思议,“像是握住了主动权。”

    “对的。”自己手握主动权的感觉真的很棒,许文曳笑着点点头,“每一句抱怨,后面都藏着一个渴望。下一次,如果你心中对某一个人生出了抱怨,那你可以试着转换一下念头,问自己:我希望他怎么对我?我又愿意为了这个渴望做出什么改变。”

    蒋黎黎再一次重复:“我又愿意为了这个渴望做出什么改变……”她前倾身子,挨近桌沿,兴奋道,“哇,这句话真的好棒啊!这个我能做,我可以做!这就有许多办法了,可以一次次试嘛。”

    “对的。”许文曳真的非常喜欢这个活泼灵动的姑娘,两人像是回到了高中。依然是她在引导,她在思考。许文曳接着道,“你刚才说,你舍不得分手,那就是还想要继续这段关系。但你肯定不愿意回到令你感到窒息的状态里,那你愿意为了全然一新的健康关系作出什么改变?”

    蒋黎黎有点无力,又回到了不久前的状态里,迅速耷拉了眉眼:“我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改变,我只想改变男朋友。”她苦涩地笑了一下,“小许老师,对不起,我真的很没救吧?”

    “很好啊。”许文曳见惯了这种场面,迅速接住了她的情绪,温声抛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你愿意为了改变男朋友,做些什么呢?”

    许文曳对蒋黎黎展现出来的无限包容,让她越来越敢于把内心真正的想法表露出来,她道:“我想让你去跟我男朋友聊一聊,他需要帮助。”

    话落,蒋黎黎吐了吐舌头,垂了眼,不太敢看许文曳了。

    许文曳并没有说什么负面的话,再次给予鼓励:“嗯,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她的表情依然温和,“但我现在明确地拒绝你:我不会去做这件事。”她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那你怎么办呢?”

    “唔,你刚才说每一句抱怨后面都藏着一个渴望,我非常渴望你帮我去做这件事。但你拒绝了我,我只好找别的办法让你帮我。或者……”蒋黎黎陷入了思考。

    “很棒啊!”许文曳轻声道,“或者?”

    “或者,”蒋黎黎似醍醐灌顶,眼神一亮,“我也可以改变我自己嘛!这段关系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改变男朋友这条路有点难度,目前看似被堵住了,那改变自己相对就容易许多了呀。”

    “哇!”许文曳为她鼓掌,“你真的很棒!”

    这段咨询中,蒋黎黎一直在被鼓励,这种感觉太棒了。此刻,她感觉自己浑身发热,一股滚烫的气息自小肚子的地方径直往上冲,连手掌心都发了汗。

    “指望改变他人是不现实的,改变自己容易点。”她的表达欲越来越旺盛,这些话顺口就说出来了,“我刚才换位思考了一下,我挺不愿意被别人改变的,但是我愿意自己主动去改变。”

    许文曳深深地笑了。

    “那,我要改变自己什么呢?”蒋黎黎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许文曳。

    许文曳接住她的渴望,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蒋黎黎皱眉,很艰难地道,“我想听你的建议。”

    “在我们俩所构建的这段咨询关系中,你是主导者,我只起一个协助的作用。答案在你自己身上,我只是帮你看到它,真正找到它并让它发挥作用的,一直都是你。你是最有力量的,你拥有无限多的力量。”

    在寻找许文曳之前,蒋黎黎断断续续找过一些咨询师。

    每一个咨询师都会给她许多建议,让她怎样对付男朋友。她每次慌慌张张地来,从咨询师这里讨到答案,再慌慌张张地走。

    这是头一回,有咨询师告诉她:“答案在她自己身上。她是最有力量的,拥有无限多的力量。”

    这一刻,蒋黎黎突然便觉得,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不再慌张了,这种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也不再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对面的咨询师,企图依赖她,她开始向自己求助。

    与此同时,往常在咨询关系中总会产生的那种不对等的感觉消失殆尽。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和对方是平起平坐的关系。

    再也不会是,咨询师高高在上,她在下面等着对方施舍一个帮助。

    “我烦他控制我,那我就不能再继续让他控制我,这已经令我非常不舒服了。”蒋黎黎主动陷入了思考,“那么,我目前离开他这个决定就是正确的。如果他找来,我会明确划分一条界限。有些地方,他就是不能干涉我。他同意,我们就继续,不同意,那我就会选择离开他。”

    她缓缓看向许文曳:“他如果真的爱我,一定会做出改变,这就轮到他去改变了。如果他继续维持原样,那就证明,他丝毫不会关心我的感受,并不是真的爱我。哇!”说到这里,蒋黎黎激动地站了起来,“只要我改变了,对方便也会随着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产生新的变化!对吧,小许老师!所以你拒绝帮我去找我的男朋友聊一聊。你确实不需要找他就能帮到我了!我懂了!”

    许文曳笑着说:“你很聪明,我们的咨询,到此可以结束了。”

    “和你聊一聊,”蒋黎黎感叹,“收获真的好大。我现在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非常兴奋。这是一种,我能够做到,我可以做到的感觉!真的好棒!谢谢你,小许老师,我真的真的好爱好爱你。”

    许文曳笑了:“我也爱你。”

    咨询结束,许文曳送蒋黎黎出来,她人已经进了电梯了,突然又折返,道:“小许老师,我能经常来找你聊聊吗?我好想做你的朋友。”

    说到这里,蒋黎黎有些羞赧:“高中时我原本就想和你做朋友,为了一个周向阳,我和你没做成朋友。事实证明,我的眼光真的很好。”

    “可以啊。”许文曳依然同当年一般回答她。与当年不同的是,这回她是认真给她回应的。

    蒋黎黎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向她袒露:“来找你之前,我其实找过别的咨询师。虽然我知道我那些朋友都在你这里得到了帮助,但我不好意思来找你。我害怕把自己的不堪暴露在你面前,你会怎样看低我。”

    于是,她找了一个又一个咨询师,持续了几轮换汤不换药的“出谋划策”之后,现状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她在实在受不了的状况下,抱着被嘲笑的决心来到这里。

    “你还和以前一样,从不评判别人,那么温柔,那么坚定,”蒋黎黎由衷道,“真好。”

    “我如果真的为此看低你,你会觉得怎么样呢?”许文曳微笑问。

    出了咨询室,两人的聊天就随意多了。

    听此一问,蒋黎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说:“我会感觉你对我的印象变差了,我让自己陷入这样糟糕的爱情关系中,我这个人简直一塌糊涂。你对我的观感变差,我觉得非常丢人。”

    “也就是说,我对你的看法,对你来说有点重要,对吧。”

    “对的。你对我评价低,我就觉得自己很差劲。就是因为想到这些,我一开始才没有来找你。”

    “嗯,你不想让自己变得很差劲。在你的定义里,差劲指的是?”

    “就是过得很糟糕,不幸福。”

    “那你愿不愿意换个角度去看待这个事儿:这种状况算是人生的一次小低谷,告诉我们自己有些地方该改变了,要成长了。往后的每一次,都是向上的路。”

    蒋黎黎扑闪了几下眼睫毛,片刻后道:“哎?这样一想,突然感觉,我现在这种状况还挺好,其实也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经历啊。”

    许文曳笑了。

    蒋黎黎也笑了。

    “哇,我今天的收获真的好大好大啊。”

    许文曳帮她按了电梯,又道:“你刚才说,我对你的看法有点重要,我可不可以换句话这样说:你把你经营爱情的评判权,某种程度上交给了我?”

    “唔,这样说确实没错,但是我为什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她反问,“我为什么要交给你?”

    许文曳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她们彼此对视。片刻后,蒋黎黎自言自语,一个劲反问自己:“是啊,我为什么要交给你?交给堂姐?交给其他所有人?那是我自己的爱情,我想怎样玩就怎样玩,我管你们怎么说。”

    “是啊,”许文曳说,“那就是你的爱情啊,你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说。你的地盘就那么大点儿,添满别人的评判,你天天光忙活这些就要花费不少时间,还有空干别的吗。”

    “对啊。走自己的路,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干我屁事!突然就觉得,再也不害怕他人知道我在过什么样的日子了。我过我的,你评价你的,干我屁事!”蒋黎黎瞬间领会了许文曳的意思,坚定地道,“我不会再把自己的地盘让出去了。无论是外界的声音,还是男朋友的侵占,我再不会允许!我要竖立自己的边界!”

    许文曳温声道:“电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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