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

    男人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意夹杂着酒气扑向她,苏檐雨滴酒未沾却似醉了一般头晕目眩,浑身发烫。

    她不自觉呼吸加重,胸膛起伏,小幅度挣了挣发软的手腕,却是徒劳,她垂下湿润的眼,神情无辜又暗含着悸动的期盼:“外公他们还在楼下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言外之意沈梵桉再听不懂就属实没趣了。

    瞧着姑娘小脑袋满是少儿不宜画面的可爱模样,沈梵桉顿了顿,没忍住颤笑出声,声线低且沉,带着细碎而性感的喘息,在苏檐雨耳边炸响,似噼里啪啦的小火花,从尾椎烧至全身,她羞得蜷缩手指,别开脸不敢再看他。

    察觉到她的羞赧和无措,沈梵桉敛了笑,眼神幽暗,紧紧盯着她纤弱紧绷的脖颈,喉结克制地滚动,醉意更盛,眼圈红得骇人。

    他松开攥住她的细腕的手指,滚烫的手掌贴着她腕间的皮肤,碾磨着向上,太慢太折磨,苏檐雨猛地闭上眼 ,眼皮颤动,接着她感觉到男人强硬地分开她的手指,十指紧扣,不知道是谁的掌心冒了汗,触感黏腻,异样的心动在彼此间荡漾。

    二人此时的亲密程度已经远超苏檐雨的想象,但她又不愿意推开他,心跳得快承受不住,她不由紧张地吞咽了一口,担心他真的对她做些什么,又期待他能做些什么。

    等了格外漫长的几秒钟,身上的人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苏檐雨犹疑睁开眼,不期然撞上沈梵桉迷离认真的醉眼。

    他鸦羽般的长睫低垂着,那双总是疏淡的桃花眼此刻离她只差毫厘,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苏檐雨却不觉得不适,男人的眼中毫无任何的审视和轻挑,她甚至莫名捕捉到了几丝惆怅和哀伤。

    她眸光微闪,大着胆子迎上他目光,视线从眼睛滑到高挺的鼻,最后落在微张的唇瓣上,他的唇形很好看,笑起来整张脸都熠熠生辉。

    苏檐雨看得入了迷,意识混沌,在男人的注视下慢慢抬起僵硬的脖颈,稍稍偏头,轻抿的红唇绷成一条线,想延续车里那个被躲开的吻。

    可沈梵桉比她先一步有所动作,他松开一只手,拇指温柔地按在她的唇上,手掌扶着她的侧脸,粗粝的指腹温柔地捻了捻她的下唇,动作带着宠溺安抚的意味。

    “不可以。”

    沈梵桉眼角含笑,嗓音是被烈酒熏过的沉哑,语气不容置喙,有种别样的强势。

    索吻第二次被拒,饶是苏檐雨脾气再好也生出点委屈,她蹙起眉眼神受伤地撇开他的手指,脑袋偏到一边不想再理他。

    她这幅样子落在沈梵桉眼里只有可爱,男人轻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又捏捏她耳后和颈侧的皮肉,力道不算轻,在能看清血管的皮肤上留下明显的红痕。

    苏檐雨生着闷气,感到微微刺痛也倔强地不哼一声。

    这点暧昧不清的痕迹又点燃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望,沈梵桉沉了脸,任凭醉意侵袭他的神经,撑着的手肘发软松懈,高大的身体彻底压下来,闭上眼埋进女孩的肩窝。

    灼热的脸贴上她温凉的肌肤,他叹慰地抒了口气,带着浓烈酒香的沉重鼻息一下又一下喷洒在她耳后的敏感位置,后脊一阵阵发麻,牵动全身都在发痒。

    苏檐雨忸怩地躲了躲,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沈梵桉捞进怀里,手臂箍着她的腰,用力按向他滚烫的身体。

    她顿时动弹不得,双腿合拢,下意识抬手摸上男人的后脑,柔软的短发挠着她的手心。

    饭前二人的外套就已经脱掉了,沈梵桉肩宽腰窄,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一枚,领带却已在方才的动作间变得松松垮垮,禁欲中又染上点放肆。

    苏檐雨则只简单套了件宽松的毛衣,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块,屋内没开空调,可他们却很热。

    空气静谧无声,只余心跳喧嚣。

    察觉到颈侧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苏檐雨担忧地捏了捏男人的后颈,气音低浅:“不舒服么?”

    沈梵桉强忍躁动,全身的肌肉都在绷紧,半晌才从喉间溢出一声:“嗯。”

    苏檐雨皱起眉,轻推他的肩膀:“我下去给你泡杯蜂蜜水吧。”

    沈梵桉搂得更紧,哑声耍赖:“不用,让我抱着缓缓。”

    抱着缓缓能解酒吗?

    不难受啊……

    苏檐雨心头不解,但也不再坚持,她怕沈梵桉着凉,伸手拽起被子一角盖在男人背上。

    午后倦懒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温暖的光柱里微尘漂浮,时间都慢了下来。

    苏檐雨虽然被压着,但没觉得不舒服,甚至在沈梵桉过高的体温包围下困意渐渐侵袭,她耷拉着眼,下巴贴着他的侧脸,手下意识搭在男人的腰侧,手指轻轻拽住衬衣的褶皱,十足的信任和依恋。

    沈梵桉被女孩的小动作惹得心头一软,唇角几不可见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绷到极限的神经跟着慢慢放松,眼皮也打起架来。

    在二人即将相拥入眠时,卧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小雨,你在里面吗?”

    是纪红的声音。

    苏檐雨心脏猛地一跳,从瞌睡中惊醒,她望向门口下意识应道:“我在。”

    纪红顿了下,又问:“小沈怎么样?难受吗?”

    苏檐雨闻言侧头看向趴在她肩头已经陷入沉睡的沈梵桉。

    男人眉头微蹙,鼻息还是很重,看样子睡得并不安稳。

    酒喝的太多了,醒来头一定很痛。

    苏檐雨心疼地抚了抚他的眉眼,轻手轻脚地将男人翻过身,扯过枕头垫在他脑下,随后下床解开他的领带和脖颈处的扣子,脱掉皮鞋,盖上被子,开门走了出去。

    她反手关上门,挡住纪红探寻的目光,微笑道:“还行,已经睡着了。”

    纪红上下打量了女孩一眼,没有错过脖子上的红痕,她挪揄一笑,理了理苏檐雨东倒西歪的领口,意有所指地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苏檐雨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明白纪红的意思,乖顺地站在那让舅妈理领子。

    随后她拉着纪红就要下楼,却被女人按住了胳膊。

    纪红神情温柔,看着女孩纯澈干净的黑眸,心口发软,她摩挲着苏檐雨的脸颊,满脸慈爱:“你外公虽然没有明确点头,但基本已经算默认了,小沈我看着是个不错的,人稳重,脾气还好,对你也上心,最重要的是,舅妈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

    听到这话,苏檐雨莫名鼻尖一酸,红着眼点了点头。

    纪红感慨地叹了口气,将女孩搂进怀里,疼惜地轻拍后背:“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舅妈替你高兴。唉——时间过得真快呀,那个奶团子一般的小姑娘转眼都这么大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真好,我们囡囡成长得真好,你妈在天之灵啊,看到你这么幸福,也能安息了。”

    提到王春桦,苏檐雨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抱紧纪红,哽咽出声:“舅妈,我好想妈妈呀……”

    纪红跟着红了眼眶:“不哭啊囡囡,不哭。”

    二人在走廊上相拥啜泣,王家良站在转角的楼梯上负手而立,老爷子硬挺了一辈子的脊背不知不觉间已然佝偻,他抬起浑浊的眼看向窗外,双眸逐渐被雾气打湿,良久,他低喃开口,似自言自语:“闺女,你都看见了吧……”

    -

    沈梵桉一觉睡到了傍晚。

    苏檐雨端着温热的蜂蜜水走进卧房,恰好撞上他迷蒙深邃的黑眸。

    “醒啦。”她走到床边,搁下水杯伸手扶他坐起来,嗓音低柔,“头痛不痛?会想吐吗?”

    她边说边伸手去探男人的额温,干燥温凉的掌心熨帖无比,沈梵桉眯起眼,沉沉地盯着她,破天荒地想示回弱,他滚了滚喉结,鼻音浓重:“痛,头好痛,很想吐。”

    闻言,姑娘懊恼地皱起小脸,身体靠近他:“我带你洗手间吐会儿吧,吐完会舒服很多,实在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说话时她的注意力全都在他身上,比自己不舒服还要难受。

    沈梵桉浅笑着看着她,略微失神。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全心全意对待的感觉,令他贪恋和沉迷。

    他忽然生出一种,自己在苏檐雨面前可以不用逞能,也不必强大的错觉。

    这样的错觉令他心神恍惚,思绪被陡然拉到儿时。

    他小时候经常生病,医生说是从母胎中带出来的体弱,需要精心照顾才能平安度过童年。

    可罗粤和沈冠岩不是对合格的父母。

    他们连和平地待在一个空间里都做不到,面对牵绊住他们自由的累赘,自然也不愿拉下脸去关心照顾。

    两人好似在赌气,谁先心软去照顾儿子,就是谁更在意,谁就输了一般。

    因他俩的忽视,沈梵桉幼童时期遭了不少罪,要不是还有保姆在,他可能都熬不过十岁。

    他生病时从未体验过被人放在心尖着急关心的感觉。

    保姆人家也是拿钱办事,没必要给予情感需求。

    这么多年,一路走来,他就自己一个人撑过了每一次痛苦虚弱的时刻。

    他都忘了人不舒服的时候也是可以不用坚强,可以示弱撒娇的。

    “不想去医院。”沈梵桉神情恹恹地垂下眼,哑声说,瘦削的轮廓更显脆弱。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幅孱弱破碎的模样,苏檐雨愧疚不已,眼眶都急红了:“那怎么样你才能好受点?”

    沈梵桉抬手握住女孩的手,得寸进尺地抚上自己温度依旧很高的脸颊,轻蹭了蹭女孩柔软的掌心,似在用这种方式降温。

    沉默片刻,他低声说:“你喂我喝蜂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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