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金旸依

    方才情动之处,竟然忘记了,他们之间还隔着什么——自己的身份,她的身份,还有还有……枫漓捏了捏眉心,走上前去,从身后抚上羽瑟面颊:“也只能让疼痛轻些罢了,他看不出来。”

    羽瑟微窘,是啊,妖又不是无所不能,这会儿又后知后觉出了几分被他搂在怀里的羞赧,手心霎时沁出了汗,一双眸子也不知安放何处,便干脆闭了眼,感受着枫漓掌心的温度和那渐渐出现的一阵清冽,心中越发乱了节奏。

    枫漓只是稍稍运功,见羽瑟一直背对着自己并不开口,默默将手掌收回,想着前路种种崎岖,只觉有几分无力的徘徊犹豫……

    羽瑟一阵羞涩过后,自然也想到了人妖殊途,虽不知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是至少知道,不会容易。纵是心意已决,仍难免茫然且惶然,再看看璟然,心绪万千,却只低声道了一句:“回罢?”

    枫漓原本功力深厚,其修那一掌没能使出全力,又有大半被司徒爽的原身给缓冲了,现下服了羽瑟给的两粒伤药,辅以有助药效发挥的灵草,只觉伤势已大好,一路架着璟然回来,也不觉吃力。从璟然随身的行囊中捡出一粒上好的伤药,配着灵草给他喂了进去,估摸着他睡上一觉后伤势也该没有大碍了,毕竟,原本也没下多狠的手。只是想起方才羽瑟挨的一巴掌,竟有些后悔先前下手轻了些……

    僵硬的气氛在寺庙里盘旋了两天,叫湛尹实在受不住,这日刚过晌午,就嚷着要去镇上下馆子。

    众人万想不到的是,一回到玉昆镇上,就惊闻噩耗——慕艾山庄上下无一活口,郑勋生死不见!

    羽瑟顿时心乱如麻,早知如此,无论发生何事,无论有何忧虑,也不该离开哥哥!

    几人买过些许干粮,又买下几匹快马,便朝武城飞驰而去……

    羽瑟等人为郑勋操透了心,郑勋何尝不因羽瑟等人伤尽了神。

    要说郑勋当日救下忆煊,也就没了后顾之忧,与二妖且战且退,又得了救星,总算是死里逃生,被赶来山庄的慕容言渊寻得,又受了言渊挚友古如姑娘救治。

    言渊和郑勋二人没少听璟然提过彼此,一个是被寄予厚望的御山首席大弟子,一个是被万众称道的王朝英勇少将军,可谓神交已久,倒也不消几日就颇为熟稔。

    火忆煊自从知道郑勋还活着,气色就好转了许多,现下已将身子调养得八/九不离十,日日都要去守着为自己奋不顾身的郑少将军。

    郑勋伤势虽重,但毕竟是外伤,身子骨又结实,在古如的灵丹妙药之下倒也恢复了不少,自从听闻武林大会惊变,日日想着早些去寻羽瑟。

    忆煊将郑勋的急躁看在眼里,这才猛然想起郑勋混球早已婚配,热腾腾的心霎时间凉了个大半,不禁暗自嘀咕:姑奶奶我还忘了,你郑勋还有夫人!那你负个屁的责啊你?!这么想起来,那日你留给姑奶奶的那句听不真切的“临终遗言”,好像是“羽瑟,对不起”?这特么是回光返照认错人不成……虽然看着是个老实人,但若满脑子妻妾和美的封建毒瘤,老娘可是不伺候……

    与言渊同行的,还有一个名唤金旸依的姑娘,原也是穿越而来,所附之身正是当初那烟林城金家大小姐。

    别人兴许对“火忆煊”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旸依却是熟悉得很,那不就是被唤作“火火”的丫鬟吗?瞧她这差不多的年纪和圆脸,想必也不是重名吧?

    旸依初来异世之时,还曾想过偷跑到狱里,求证诈尸丫鬟的身份,可惜半路出了岔子,这就一直未能谋面,如今火忆煊见了自己这“小姐”,那可是半点不惊讶全然不认识,肯定是穿越而来的无疑了。

    旸依头一次遇见同道中人,心中很是有几分雀跃,可惜有了慕容言渊叮嘱,自然不敢随意与之相认。可是这即将被处死的丫鬟究竟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又是如何与郑少将军结下不解之缘的,旸依这爱八卦的脑瓜儿还是好奇了很久的,于是……“对了,忆煊,你同郑将军是?”

    忆煊不假思索,连忙撇清关系:“什么都不是,只不过当初被贼人打伤,在慕艾山庄养伤碰上他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家在何处?可要我们送你一程?”

    “哪有什么家,孤魂一个,你不也是么,”忆煊瞥了一眼眨着杏眸的旸依,笑得很是坦然,声音虽压得极低,倒是直白得很,“我听到你同慕容言渊说话时用了‘纳尼’这词儿了。”

    忆煊哪知习武练术之人耳力非凡,她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在驾车的二位眼中,实在算不得什么。

    言渊早知此事,自然没有什么反应,而一直“看着风景”的郑勋,一双虎目倏忽瞪得老大。

    旸依闻言被哽了一哽,却也一时半会驳斥不得,只好抿着红唇干笑了几声。

    “没反应过来吧,呵,我从前就遇到过穿越的妹子,所以可不怎么惊讶。”忆煊得意地笑了笑,脸色又立时黯淡了下去,默然片刻后,才又对旸依附耳道,“但这个秘密可不能对外乱说,要不然我们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刚穿过来的时候,差点被当作妖怪宰了。”

    旸依仍是干笑,这下更确定眼前人身份无疑了:“好,我一定不乱说。那后面呢?”

    “后面?我几番被个死脑筋当靶子,各种受伤生病中毒的,倒霉得要命,没被整死也算我命大,反正最后那次中了毒,醒来后就在慕艾山庄了。然后的事,你们应该就知道了吧。”忆煊三两句说完她的经历,哪知这一句句云淡风轻叫郑勋如何怜惜,只自顾自瞪了瞪车门的方向,“那死脑筋也是御山的人,非说要找到法子叫我离开人身显出原形,显出他奶奶个原形,又是往我身上泼臭水,又是逼我吃土药,又是把我关在什么破阵法里,简直了卧槽。这御山的人恐怕脑子有问题,我看你跟慕容言渊走得近,可千万别着了他的道儿。”

    旸依再度干笑,揉了揉自己多一分嫌胖少一分不圆的脸,心中因忆煊的坦言好生尴尬愧疚。

    言渊对此言恍若未闻,面色不改,郑勋的身体却是越发紧绷,身后早被捏出褶皱的车帘都被撕了个缺口,绝对不能让言渊发现羽瑟的身份,也绝对不能让他带走忆煊……

    几日过后,一行人终于抵达奉城,言渊直直将众人带进了最为阔气的裕德客栈。

    郑勋虽觉有些吃不消了,但一心挂念跑去武林大会凑热闹的妹妹,恨不得没日没夜赶路才好,正想说自己不需修整先行一步,就被言渊看出了心思。

    言渊也晓得郑勋性子急,不等他开口就安抚道:“璟然等人定是已经听闻武城消息,依行程算来,这两天约莫该到奉城了。裕德本就是璟然产业,也是他搜集消息之处,我们只管在此等着便是。”

    郑勋闻言也觉有理,歇了独自先行的心思,心道在此养两天也好,省得被羽瑟看到自己这副虚弱的样子,又要吃教训。

    果真如言渊所料,来日黄昏,璟然一行人便赶到了裕德客栈,进门便碰上闲坐大堂品茶的言渊。

    羽瑟得知兄长并无大碍,总算将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闭上眼呼了口气。

    连日刻意忽略羽瑟的璟然闻声又起了些怒意,重重哼了一声……

    羽瑟却哪有心思管他,嘴角绽放了一丝久违的笑意,连忙就往楼上跑去,将意欲下楼的郑勋堵了个正着,一愣之后,不禁上前紧紧抓了他的手臂。

    郑勋亦是一愣,而后大大松了口气,心疼地握了握羽瑟发颤的手,又轻轻揽过她的肩,稍一用力,便将她带入怀中,低下头来轻轻点了点她的发顶:“小傻瓜,我没事。”

    璟然站在楼梯之下,冷冷瞪着羽瑟那不知是真是假的颤抖,看着郑勋那糙汉子这般宠溺地抚着她的背,心中默念了好些遍羽瑟对郑勋的好,便当她是一时鬼迷心窍,纵她这一回罢,当下什么也没说,铁青着脸转过头去。

    枫漓瞧见眼前相拥的一对璧人,面上没有丝毫异样,轻轻转过头去,走远些捡了张桌子喝茶。

    几个姑娘听到楼下响动,正要下来看看,刚转过楼梯口就瞥见了相拥的将军夫妇。

    忆煊心头怒火猛起,扭头就走,无意中好像成了小三,明日同盛庄主私下道个谢,便赶紧离开,反正郑勋这混球好得差不多了,也有人能继续照顾他……

    羽瑟平复了心绪,便自兄长怀中挣了出来,也已听他草草说了两句,当下满怀感激对言渊一礼:“多谢大侠。”

    “不敢当,在下去的已是迟了,要谢樊旗才是。”

    羽瑟闻言一愣,郑勋按了按眉骨,解释道:“那日,是樊旗拼死相救,他……”

    “没了?”

    见郑勋略为失神地缓缓点头,羽瑟心头一酸,连忙上前轻轻握了兄长的手。郑勋立刻松了眉头,朝羽瑟笑笑,回握了过来,至少,家还在。

    言渊见郑家夫妇叙过,那角落的姑娘依旧偷摸看戏的样子,嘴角不禁勾起,唤道:“旸依,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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