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赤金血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璟然继续吃菜,状似随意道,“有个绣坊的管事近日告了假,师傅们又都过了揣摩花样的年纪,各个四平八稳,如今正是新进学徒的时候,我有意寻个绣技绝伦的高手去撑撑场。左右近来我忙着搜罗药材,也陪不了你,若你闲来无事能去指导一二,也是他们的福分。于你呢,一则能打发打发时间,二则嘛,裕华赚的盆满钵满,也算丰厚了你日后家底。”

    这最后一句便像是许了姻缘了,婉惜心头一跳,哪会有不愿,但终究记挂着璟然要去鬼界之事:“待璟然哥从鬼界平安归来,我再去也不迟吧。”

    “那自然是迟了,”璟然笑道,“跨界术法哪有这般寻常,光是搜罗药材就不容易,还有几样是我先前闻所未闻的,也有虽有耳闻但连云都裕康都没有的稀罕玩意儿。至于方才说的绣坊,就在云都和许城辖区交界之处,你去转个几日回来,也就不过一月的光景。”

    羽瑟将璟然所言在脑中转了一遍,心头不禁暗笑,这油乎乎的狐狸,每句话好似都不作伪,只是恰好忘了说先前闻所未闻的才刚自枫漓处听闻了,也忘了提云都裕康没有的赤金蟒血恰巧在奉城裕康的密窖里藏有私货,生生叫人听出了三年五载都集不齐药材的错觉……

    “难得能帮上璟然哥,我自然愿意。”婉惜闻言松了口气,只当璟然未必能备齐散魂术所需,心中暗暗祈祷备不齐才好,又想着璟然哥一时半刻不会放弃搜寻,日日早出晚归,左右也难得见到,还不如去绣坊帮忙,“只要不嫌弃我手艺就好。”

    “嫌弃?单说绣技,这大路王朝恐怕没人能出你左右。”璟然笑着摇了头,对这未来妻子的女红万分看好,“今次进了绣坊的学徒,也算是交了好运。我会安排好随侍,如今快入冬了,若沿途风光好,也别逗留太久,以免受寒。”

    婉惜心中融融,替璟然布了菜:“就属璟然哥细心,既然绣坊等不及,我明日一早就出发。”

    “不急不急,”璟然握了握婉惜的手,示意她好生吃饭,别光顾着自己,“我也是临时起意,明日我先吩咐下人去将马车安置得舒坦些,买上两个手炉,再备上些虾松之类的糕点,省得你路途不适,你用过午膳再上路就好。”

    璟然也不是头一次将一应事宜安排妥帖,但却是头一次专为婉惜一个人打点,直叫婉惜感动得心头乱跳。

    待次日婉惜坐上华贵万分的马车远去,璟然才松了口气,心道,如此,自己和她便都可少些担忧了吧。

    婉惜才刚离开不久,从奉城送来的赤金蟒血就到了璟然手上,散魂术要备下的东西,也就齐全了。

    用过晚膳,璟然将凝成硬块的蟒血交与羽瑟,再次嘱咐道:“切记是每日内服一钱,化水沐浴九钱。”

    羽瑟扯了扯嘴角:“盛大庄主,你已啰嗦多次,我知了,如此接连九日,每日内服必在子时三刻,一刻也不能差,沐浴必得泡上一个时辰,一刻也不能少。”

    枫漓笑着将蟒血接了过来:“我自会看着。”

    “是我多事,”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枫漓,璟然不禁噎了噎,“有你看着,也出不了错。”

    羽瑟极不仗义地嗤笑道:“谁叫你非将婉惜支走?不然你也有心上人陪着,自作自受可不就是说的你么?”

    “她在还了得?”璟然看着面前这对如胶似漆,不禁揉了揉眉心,“岂不是要用泪水将我这盛府淹了?就算这九日避着她用赤金蟒血,待我们去了鬼界,数日挺尸般躺着,还不知她要吓成什么样子。”

    此言得之,枫羽二人无以反驳,相携去了,徒留璟然喟然一叹,吩咐下人备水。

    赤金蟒血沾不得热气,璟然怕坏了蟒血的效用,只能将其溶在堪堪能将其化开的水中。羽瑟这边有枫漓把控着,还能稍稍将水温弄高那么一星半点,虽仍旧不暖,但终归是聊胜于无。

    在这微凉的夜里,璟羽二人只能哆哆嗦嗦将自己浸在水中,也不能运功驱寒,生生受着。

    羽瑟才刚将身子浸入水中,枫漓就转过了屏风。

    羽瑟虽知水色已呈赤金,枫漓什么都看不到,但终归是赤/裸着身子同他近在咫尺,小脸腾地就红了个透。

    枫漓英眉一皱,摸上羽瑟额头:“怎会这么快就发热?”

    嗯?额头倒是微凉,枫漓仿佛想到了什么,手掌向下移了移,覆住羽瑟面颊,唇角挑了起来,原来,是羞了。

    羽瑟看着枫漓那恍然的笑意,侧首轻轻咬住他的虎口,狠狠磨了磨牙,顺坡下驴问道:“那要何时才发热?”

    “约莫一盏茶吧。”枫漓虽知定然白说,但还是多嘴一句,“到时若受不住,起来就是了,别硬撑着。”

    羽瑟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道,别说我定然会撑住,就说你在我面前杵着,我如何能起得来?

    枫漓所言不错,不过一盏茶,羽瑟就丝毫不觉寒冷了,反倒暖烘烘的,很是舒畅。

    再往后,羽瑟身子就越来越热,又过一盏茶,已经觉得周身这片赤金很是热烫,但又不像是水烫,只因不仅皮肉烫,骨子里更是如同火烤。

    羽瑟甫一皱眉,枫漓就恨不得给她输些灵力,但又偏偏只能忍着,看着她的目光不觉中满是疼惜。

    羽瑟看他那神色,反倒觉得周身的炙热散了些,朝他灿然一笑,嗔道:“你可别闲着,快替我擦擦汗。”

    “哪儿来的汗?”枫漓抚了抚羽瑟的娇颜,叹道,“你只是受着这蟒血毒性,才会觉得周身如同火烧,那是疼的,不是热的。”

    羽瑟强辩:“疼也会出汗的不是?想来是并不很疼,就说你不必担心了。”

    枫漓也就不驳了,默默心疼着,傻瓜,不过是蟒血让你出不了汗罢了,这等疼,到最后就如同被活活烧死,且是由内而外地烧,还要接连被烧上一个时辰……

    才将将过了三刻,羽瑟就实在压抑不住呻/吟,下意识不愿出声,死死咬了下唇,不一会儿,就感到唇上贴来一个柔软的物什,当即一口咬了下去。

    直到尝到了血腥,羽瑟才回过神来,舔了舔枫漓被自己咬破的那处,将后脑安放在他掌心,专心承接着轻吻。奈何疼得厉害,羽瑟唇齿发颤,呼吸也不稳,弱弱地叼着枫漓的唇瓣,虽不用力,贝齿也在时轻时重磨着枫漓,过了好一会儿,又尝着了铁锈味。

    羽瑟吮了吮情郎被自己磨破的唇,不单没有半分歉意,还娇娇气气瘪着小嘴,受了万分委屈的模样:“枫漓,我疼……”

    此言一出,羽瑟便兀自愣了神,自己竟头一次无师自通学会了喊疼,好似在枫漓面前,展露脆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满心酸胀之余,不禁又恣意哼哼了几声。

    “闭嘴!”枫漓狠狠闭了闭眼,狠声道,“你再喊,我这就将你捞起来,你也别想去什么劳什子鬼界了。”

    “呜呜……”羽瑟不依,有一身疼痛撑腰,倒很是生出几分恃宠而骄的蛮不讲理,只觉如此喊疼撒娇是件极为新鲜且奢愉之事,虽然一滴眼泪没掉,口中却嘤嘤哭得更是理直气壮,“我这么疼,你不哄我就算了,还凶我……你不爱我了……唔……”

    枫漓忍无可忍,狠狠堵了羽瑟双唇,泄愤似的吻了下去,若不是知道真阻了她不能善了,早就不管不顾将人捞出来了,自作自受的哪里是盛璟然,分明是自己,看着心疼又不敢不亲自盯着,纯粹是找罪受,这姑娘倒好意思,竟还折腾上瘾了……

    终是枫漓又不知被羽瑟就着疼劲儿啃咬了几口,认命地败下阵来,顺着她的意思,一会儿手执绿叶给她吹小曲儿,一会儿搜肠刮肚给她念情诗,一会儿化为缩了些的原身给她翻腾献艺,稍有不从就要被她那好不委屈的嘤嘤喊疼逼得服软照做,这才让羽瑟熬过了实则颇为乐在其中的一个时辰。

    如此九日过下来,反倒是枫漓被折腾得狠些,到最后一日,竟已一人成了一台戏,操着幻形术给羽瑟演了一场灰狼白兔的故事。幻形术乃是最为低等简单的妖法,稍稍有些修为的妖都可在人间施展,却头一次让枫漓觉出了登天的难处。

    羽瑟素来能忍,这等疼痛虽也难熬,但有了能肆意哭闹折腾的对象,却仿佛有些奇怪,那便是,哭喊时莫名觉得更疼更不能忍,可被抚慰轻哄时,又好似周身疼痛都能减下大半,可谓疼得颇为畅快,是以九日过罢,羽瑟的精气神竟比璟然还好上两分。

    按着璟然先父旧友留下的手札,这九日过后也就算准备得差不多了,只需再断食一日就可前往鬼界,只是这一日只能生食万年黎根,且必得嚼完一整根。

    璟羽二人看着眼前这长得如同初生娃娃却比初生娃娃还要大上两分的万年黎根,都暗自脊骨一麻,心道若不用吃这玩意儿,宁可饿上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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