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将李原的叮嘱,一字不落地通李娥讲明:“娘娘,大人说希望你好好想想太子现在的处境,听闻陛下想将巡防营交给雍王来掌,娘娘一旦失势,对太子来说非常不利,大人说就当是一切为了太子,娘娘所受的委屈,大人日后都会替娘娘讨回来的。”

    李贵妃半躺在美人椅上,高昂着头,睨了眼底下跪着的人,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环视四周,殿内寂冷空荡,就连用来取暖的炭火,也降了分例。

    眸中思绪开始有些动摇。

    小太监见还没劝动李贵妃,咬咬牙道:“娘娘,大人说娘娘若是不同意的话,他就....”

    李娥目光一凝,眸色骤变,“说,他就如何?”

    “就每日都变着人进来,给娘娘挑,大人说,说...天下男子那么多,娘娘总会挑到一个顺眼的,还说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娘娘也不是只有陛下一个男人,当年大人尚未进宫净身之前,您...."

    砰地一声。

    李贵妃抄起一侧用来插花的粉彩蝠桃纹瓶,直直朝地上扔去,碎片四散遍地,小太监赶紧朝后退了一步。

    “他说的这是什么混话!”李贵妃恼忽不已。

    桂嬷嬷在一旁劝道:“娘娘,不如您就应了大人吧,大人说得对,若是娘娘一直出不去,复不了位的话,随时都有可能会遭到宫内其余人的暗害,娘娘不如以小谋大,大人既然安排好了一切,娘娘忍忍就过去了。您多想想太子殿下,若是殿下有一日即位,您就是宫内唯一的圣母皇太后,再也不用看他人脸色。”

    “嬷嬷....”

    李娥半阖着眸,听完桂嬷嬷的话,细细思忖着。

    良久,她睁开明眸,抬起玉指,指向跪着的人,“你,过来。”

    “诺。”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低着身子,走到李娥跟前。

    在看清了小太监的面容与脖颈处的喉结后,李娥小指上的螺子黛停在他下巴上,拖着向上抬了抬。

    男子堪堪抬眼,直视着眼前人。

    李娥入太子府的时间早,虽已三十多的年纪,但平日金娇玉贵地养着,容貌与二十多岁的女子差别不大。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禅衣,领口微张,身前洁白光滑的春光若隐若现,男子咽了咽干涩的嗓子。

    “是个稚?”李娥看向身前人,扬了扬秀眉,指尖稍稍用力一戳,男人的脸上立即出现一道清晰的红痕。

    “回娘娘的话,小的是李大人从庆春院带回来的。”

    “庆春院?”李娥道,“被调教过?”

    男子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李娥扑哧一笑。

    “得了,留下吧。”

    “本宫那好哥哥既然费尽心思让你来,那便收了你吧。”

    李娥朝桂嬷嬷抬了抬下巴,桂嬷嬷心领神会地转身,退出殿外。

    殿内登时只剩两人。

    “过来吧。”李娥挑逗性地问:“可会伺候人 ?”

    短短一句,男子的脸霎时变得通红,修长有力的手握住眼前人的柔荑,细嫩光滑的肌肤,触感温热,朝前看去,看见的是女子白晃晃的身前柔软,眼里的炽热一发不可收拾。

    寒夜冷寂,在这主殿内,一场缠绵激烈的情|事,悄然上演。

    满室旖旎,衣衫尽落,细碎的吟声溢出塌间,回荡在冷幽空旷的宫殿内。

    门外月亮不知从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树梢,清冷的月辉洒在急雨过后的庭院内,倒映出一地的脏乱与污秽。

    *

    谢府

    亥时

    谢慕云从卫尉寺带了许多图册回府。

    她在案前点了好几盏煤油灯,将书案前照得通亮明晰,随后取出宣纸铺平,一侧的陈嬷嬷为谢慕云研磨。

    她手中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碳笔,在纸上书写勾画。

    她描画了许多兵器图。

    “硝石百分之七十五,木炭百分之十五,硫磺百分之十...."

    她秀眉蹙着,握炭笔的时辰长了,手心染上一层厚厚的炭灰,笔端刚落,又察觉不对,轻“啧”了声,哗地一下,将方才所写,全部否决。

    “不对,不对,应该的硝石百分之六十、硫磺百分之二十、木炭百分之二十,对...这样构成更加合理。”

    谢慕云思忖许久,终于落笔确认纸上所写。

    陈嬷嬷一脸疑惑问:“公子忙活一晚上,是在写些什么?怎尽说些奴婢听不懂的话。”

    谢慕云一扫愁容,松了口气:“嬷嬷,我只是在写一种配料。”

    “配料?”

    “对,配料,一种威力极大的,能加强兵器威力的配药。”

    她记得,火药的配置表就是木炭,硝石,硫磺,如今的朝代虽从真实的历史上无从考究的,但据她多年的观察,生产力的水平怕是还不及宋元,火药也尚未出现,若是能将火药复刻出来,将会极大地提高南赵的国力,若想阻止北燕南下,就容易得多。

    她掸了掸手背上的炭灰,拿起一旁的兵器图,研究起,要如何改造才能使得远程发射弹丸的威力更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谢慕云的视线未从宣纸上离开,她低头淡声道:"进。"

    木门嘎吱一声响,门口出现一名小厮,手中端着一小碟子。

    谢慕云匆匆抬起眼睛,扫了眼来人。

    小厮长相白净,面容清秀俊朗,谢慕云瞅着有些眼生。

    谢慕云还尚未开口,听见他说了句:“公子,这是方才四小姐身边的兰儿送来的绿豆汤,说是这几日公子都彻夜处理公务,四小姐担忧公子身体,特意下厨给公子熬制的。”

    “行,放桌面上吧。”

    “诺。”

    那名小厮将绿豆汤放在桌上,半低着身子,偷偷瞄了眼谢慕云,脚步顿了顿,随后转身离开。

    “慢着。”

    谢慕云叫停那名小厮,小厮转身,低着头,唯唯诺诺道:“公子还有吩咐?”

    “我怎瞅着你如此眼生?你是这几日才来我院子里的吗?”

    谢慕云问他,话音暗藏凌厉。

    “是的,公子,小的名唤子川,是从梨芳院那边过来的,夫人说公子平日出行,身边得有个人伺候着,就让小的来了公子院子。公子日后出行,都由小的来驭马。”

    他的态度恭敬,语气平和,谢慕云听完他的解释,放缓态度,道:“原来是母亲让你过来的,那便留下吧。”

    “诺。”

    谢慕云垂下眼眸,继续研究着手中的图册。

    *

    皇城内

    乌云遮蔽下的内侍省,凄凄冷冷。

    “诶呦,师傅,轻点,别打了啊,师傅。”

    王仁哑着嗓子,扑腾着手,被李原带来的人双手反剪扣在身后。

    李原一脚踩到王仁那只瘸腿上,发狠地踹。

    “说,贵妃娘娘宫内的巫偶到底是谁安排的?"

    王仁匍在地上,两个人高马大的侍从将他的脖颈按向冰凉的地面,雨后地面潮湿,他半边脸贴地,沾满水渍。

    “师傅,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眼前人一个劲的为自己辩解,一副死不承认的模样令李原作呕,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件物什。

    王仁抬眼望去,细细长长的银针闪烁着白光。

    晃眼,刺目。

    他登时,睁大了眼眸。

    少顷,一道惨烈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银针没入指骨,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说不说?”

    还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李原急得又在兜里掏出一根银针,对准王仁的另一根手指。

    王仁身子挣扎着朝后缩,剧烈的恐惧与疼痛让他嘴唇泛白止不住哆嗦:“啊啊....师傅....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是谁?”

    李原目露凶光,恶狠狠的、一动不动的盯着王仁的双眸,等待着王仁的回答。

    “是...是陛下!”王仁朝李原坦白,将幕后主使之人给供了出来。

    话落,空气安静一瞬。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告知此事!”

    李原朝着王仁脸上又呼了个巴掌,“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杂家是如何提拔你的!竟然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出来。”

    “师傅,师傅,您听我说啊,师傅,那用来诅咒的布偶是陛下派的禁军在搜查时放在娘娘殿内的,小的也是事后偷听到陛下与韩统领的对话才知道的,这实在怨不得小的啊,还请师傅明鉴。”

    李原攥住王仁衣领的手一甩。

    王仁“哎呦”一声,摔在地面。

    心里猜测成真,李原垂在两侧的五指蜷缩成拳,打出响指,发出“嘎嘎”声。

    他挥了挥手,侍卫放开王仁。

    最后蹲下身子,曲起的手指拍了拍王仁濡湿的脸庞,眼里全是轻蔑与不屑。

    “杂家姑且再相信你一回,你给杂家记住了,你就是个伏低做小的命,别妄想着有一日能爬到杂家头上,要是让杂家查出来,你胆敢背叛杂家,有你好果子吃。”

    李原说完,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下手,随后厌恶地将手中的帕子甩在王仁脸上。

    迈开步子,带着侍从,消失在浓稠夜色中。

    身后人一手扶墙,一手扶腰,站直身子。

    “呸”了一声,唾沫飞溅。

    *

    半个月后,李娥突然晕厥,急忙传太医诊治,却被诊断出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皇帝下诏解除丽坤宫众人的圈禁,李娥的位分从嫔升为妃。

    景华宫。

    哐当一声响,汉白玉茶盏从手里飞除,砸落在地。

    宫女们吓得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母妃。”殿中央站着的人,瞳孔里充满不解与迷惘。

    荣妃捂着胸口,压着气挥了挥手,身边的掌事嬷嬷慌忙带着众宫女退下。

    宫内一时只剩两人。

    萧景明站在荣妃跟前,愣愣地看了眼地上碎裂一地的瓷片,上面浸染上灼目的红,他反应过来,抬手摸向自己脑门,低头一看。

    满手鲜血。

    一滴滴血从额角坠落,染红他锦白的袍服。

    “母妃,您这又是怎么了?”他垂下的眉眼里满是无奈。

    “怎么了?你还有脸说,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这次一定能将丽坤宫那位给压得再无翻身的可能吗,怎么她会突然有孕,你父皇也是糊涂,竟然就那么将她给放出来了。”

    萧景明直视着那张布满怨气的脸,出声劝慰:“母妃,欲速则不达,您何苦如此心急。”

    他从衣袖里掏出锦帕,抬手将额间的血迹给抹去。

    荣妃坐在椅上,深深吸气,斜眼看向萧景明,他正擦拭着衣衫领口上的血迹。

    方才听闻李娥复位,她心中的怒气与不满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控制不住地发泄了出来。

    “您就算再怨丽坤宫那位主当年害得您小产,也不能总拿儿子出气吧。”

    萧景明埋怨道。

    荣妃睨他一眼,方要出声,便见一道人影没经通报,径直朝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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