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别走,别走。”

    萧政亭紧紧拧着眉,眼皮子不停抖动,在梦中睡不安慰。

    她躺回去,凑到他耳边,偷听他的梦话。

    他嘴里一直唤着“母后”,谢慕云暗暗生疑。

    她细细回想萧政亭的母亲李氏,萧政亭是先帝少子,生母为景泰帝的继后。唤母后,并不奇怪。

    “母后,儿臣一定会去看你的。”萧政亭的梦话不停,“别...不要!”

    他整个人惊坐起。

    睁开双目,就瞅见坐在榻前的谢慕云。

    因为梦魇,萧政亭冷汗涔涔。

    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你是作噩梦了?”谢慕云拿着条锦帕为萧政亭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萧政亭抬眼看她。

    眼前的姑娘已穿了件中衣,外面披着层外袍,不解的眼神盯着他。

    萧政亭握住停在他额前的柔夷,摇头:“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我方才听见王爷在梦中呼唤你母后,王爷可是想她了?”

    她主动提及他的母后,萧政亭眸光一顿,眼底闪过落寞。

    轻轻的嗯了句。

    不愿多讲。

    萧政亭握着她的柔夷一拉,谢慕云向前倒去,倒在他怀里。

    他从后背怀抱着她。

    默不作声。

    谢慕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何事,又怕自己不合时宜的开口,说出来的话又将他惹怒,他生气了又得惩罚折磨她。

    只能向后靠在他怀里。

    "王爷从小是在并州长大的吗?"

    “嗯。”

    萧政亭敷衍的答。

    "王爷的表字是什么?"

    “表字?”

    萧政亭心里一咯噔。

    谢慕云倏然询问,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哪知道真正的萧政亭的表字是什么。

    当初他来到南赵,只是简单的调查了南赵皇室的情况,对原身的调查没有精确到表字。

    “瑾年。”

    “瑾年?”

    “嗯。”

    情急之下,萧政亭为了糊弄过去,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还挺好听。”谢慕云淡淡道。

    萧政亭担心继续聊原主的事会露出马脚,他看了眼窗外,已天亮,清晨的亮光从半掩着的屋门外溜入,洒落成在地形成淡淡的一圈光晕。

    萧政亭想起之前谢慕云吹奏过的那一曲《燕无痕》。

    他笑道:

    “你之前吹的那一曲《燕无痕》,本王觉得很好听,横竖现如今你与本王都难入睡,不如你再为本王吹奏一曲?”

    “《燕无痕》?王爷确定?\"

    上次萧政亭就猜出她与燕回的关系非比寻常,凭他缜密的心思定能推断出《燕无痕》这首曲子与燕回有关,既是如此,为何他还要她重启此曲。

    她不明白,他的用意。

    “本王只是觉得头疼的很,那首曲子音调优美,能缓解本王的头痛,你就为本王吹一曲,如何?”

    他再三请求她吹奏,谢慕云只能应下。

    两人起身披上外袍,推开窗,谢慕云站在窗边,手中拿着一根玉笛。

    她静静的吹奏,萧政亭的视线停在她脸上,不曾离开过。

    初春的暖阳笼罩在她周身,一切都是那般安宁祥和。

    美妙悠扬的笛声将一切汹涌流动暗潮全都掩盖了,连带着他的心,都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可惜,这一切对于两人来说。

    是假象。

    都是假象。

    天公无缘无故发怒,早春暴雨倏忽而至,伴随着萧声的结束,剧烈的震颤的马蹄声划破长夜的宁静。

    “殿下,殿下,不好了。”

    令风没经通报,直接闯入屋内。

    “发生何事了?”

    “殿下,陛下派禁军包围了整座镇南王府。”

    跟在他身边多年,向来镇定的令风此刻都吓得失了神。

    萧政亭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忽然,他似乎想起什么,看向谢慕云,脸上神色骤变,变得阴冷,狠厉。

    “是你搞得鬼?”

    他紧紧咬着后槽牙,眼眸猩红,质问她:“是你搞得鬼?”

    站在窗边的女子浅浅一笑,声音平静:"殿下,还是出去接旨吧。”

    “时辰到了,臣也该上衙了。”

    短短几句,言简意赅。

    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落在萧政亭眼里,就是变相的默认。

    “谢慕云,你给我听着。”他窸窸窣窣的穿戴好衣饰,忍住想要掐死她冲动:“要真被我查清楚是你搞得鬼,我弄死你。”

    谢慕云掏出锦帕,擦拭刚刚吹奏的玉笛,语气仍旧不紧不慢:“王爷还是快些出去接旨吧,韩大人已在外等候多时了。”

    萧政亭拼命压下心中的怒意,简单的穿戴整齐,走出门外。

    门外碎雨飘飞,饱满的雨珠一滴滴的从空中坠落,沾湿他的面庞与衣袍。

    *

    哐当一声。

    小厮推开王府正门。

    从里面出来的人穿戴整齐,浑身散发着冷意。

    他抬眼看着阶下成群的穿着铠甲的士兵,每一个士兵手中都拿着长剑与长矛,站得笔直。

    他知道,这群人今日是冲着他来的。

    头顶的暴雨不停飞溅,胡乱的打在脸上。

    萧政亭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瞅着坐在马上的男子。

    眼神轻蔑,不屑。

    “韩大人,今日一早,你就带着禁军光临本王的镇南王府,意欲何为?”

    萧政亭冷声问。

    韩青脸上无半点表情,冷漠启唇:“王爷,您在并州私占土地,私自招募府兵,与各地的节度使相互勾结,书信往来甚是频繁,陛下收到了十几道折子,都是弹劾王爷的,臣奉陛下口谕,查封整个镇南王府,等候发落,王爷,请跟着末将走吧。\"

    “如若本王不允呢!”

    萧政亭冷眸像是沾了寒冰,不带半点温度。

    “那就只能恕末将无礼了。\" 萧政亭不肯退让半步,软话劝不动,韩青只能硬碰硬,朝后招了招手,那群人直接闯入镇南王府。

    \"韩大人且慢。\"

    一道清冽的声音由远及近,韩青抬眼望去。

    谢慕云从王府内走出。

    韩青眼眯起,看着谢慕云。

    不知谢慕云此举是何意。

    “谢大人,难不成你也想阻止本官带走镇南王?

    “韩大人误会了,本官没有那个意思。”

    她顿了顿,道:“本官只是觉得韩大人实在不必动用武力,陛下的旨意可没说大人可以动镇南王府的其余人,今日大人若是蓦然动用武力伤害镇南王府的其余人,怕是会弄巧成拙,对大人不利啊。”

    谢慕云从他的角度分析得头头是道,韩青思忖了会,又看向萧政亭:“谢大人此言有理!王爷,您就别为难末将了,陛下的圣旨已发,您就算是感到冤枉,感到委屈,那也得配合调查吧。”

    自谢慕云从身后走出来,萧政亭的视线落在谢慕云的脸上,眼神冷漠得恨不得当场将她撕碎,谢慕云唇畔含笑,走到萧政亭的身边,停在他耳朵旁,轻轻的笑着劝说他:\"这该来的终会来,王爷是躲不过的,王爷就别为难韩统领了。\"

    说完谢慕云的柔夷停在萧政亭的肩膀上,轻轻的拂了拂:

    “臣会在圣上面前为王爷多求情,若王爷真是冤枉的,臣一定会排除万难,为王爷洗刷冤曲。”

    话里全是阴阳怪气。

    得意傲慢的眼神瞄着他。

    萧政亭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猛的用蛮力抓住她的手,然后将她推离自己:

    “谢慕云!你给我等着!”他恶狠狠道,“今日你给我设这么一出,本王迟早会让你还回来的。”

    谢慕云听完不屑一笑:“王爷这话说的,我跟了王爷这么久,我是什么人王爷最清楚了,我岂会真是要害王爷。”

    “哼”萧政亭推开谢慕云,高昂着头,走下镇南王府的台阶。

    碍于萧政亭的身份,韩青没有直接给萧政亭带上囚犯的镣铐。

    目送浩浩荡荡的禁军队伍离开,谢慕云长长的松了口气。

    自从初次遇见,他强行要了她的清白,后面又设计让她主动献身于他,短短半年,折磨又□□她。

    今日终于,终于亲手将他送进大牢。

    折了萧政亭,太子的势力将会大减。

    他手中的握着并州的好几万兵马,又是先帝宠爱的幼子,在如今宗室尚在的亲王中,同时拥有兵权与威望,只有他一人,无论如何都是留不得的。

    为君者最忌讳的就是臣子与兄弟手握重兵,这次弹劾萧政亭的折子上到皇帝手中,皇帝在还没查明真相的情况下就派出禁军查封了镇南王府,摆明是不想给萧政亭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本以为降罪的诏书还要几日才能下来,没想到却来得如此快。

    萧政亭如今被皇帝下诏暂时关押,等候调查结果,江州的事再次也拖不得。

    *

    谢慕云回了一趟谢府。

    谢慕臣一月前已成婚,娶的是当朝右相的女儿吴轻兰。

    右相是中立派,只忠于君,一向廉洁,不参与任何党争,但此次事关重大,还是答应谢慕云的请求,来了谢府。

    她又派人去请兵部尚书林年成。

    最后来的人只有丞相与忠勇侯,林年成正逢家中妻子生产,情况紧急,来不得。

    书房内,谢家全部男子,支持萧景明的几位重臣,外加刘昭仪之父忠勇侯,系数到场。谢慕云前几日已派出暗卫将江州太守接来京城,东竹将那好几袋白骨从雍王府内又搬出来。

    当晚,袋子一打开,好几颗骷髅脑袋从麻袋里滚出来,在场的人脸色变得一片灰白,神情凝滞,江州郡守解释并承认共谋的事实,在场众人悲愤不已。

    “真是太过分了,陛下下诏招安,就是为了安抚民心,这一年来好不容易遏制住起义的趋势,太子殿下怎能如此胡来!”

    忠勇侯愤愤不平道。

    右相附和道:“滥杀百姓,毫无仁心,如此品德怎能担得起储君之位。”

    谢慕云挥挥手让东竹将这些白骨收起:“丞相大人,侯爷,方才你们也看见了这挖出来的尸骨,那平阳山下埋着的,可不止这些,所以我此次请你们前来,是想让你们在明日的金銮殿上参太子一本,我官职低,无法参与早朝,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两位大人身上了。”

    右相一听,立即道:“三公子放心,本相一定会竭尽全力,让此事的真相大白于天下,绝对不会让那种无能之人为害社稷。\"

    "侯爷的意见呢?"

    忠勇侯轻动唇瓣,欲言又止。

    谢慕云又道:“侯爷,您不要忘了,昭仪娘娘与小皇子是如何没的。侯爷此时若不站出来,怕是日后再也没有那个机会可以为娘娘与小皇子报仇雪恨了。”

    忠勇侯知道谢慕云是在提醒他,机不可失,忠勇侯府一向不涉及党争,他本并不想参与其中,但这一屋子都是雍王的人,而且江州一事人证物证具在,太子倒台板上钉钉。且今日皇帝下旨查封了镇南王府,带走了镇南王。

    虽然雍王尚在禁足,但雍王所犯之事的严重性根本不能与太子相比,离解除禁足还剩三日,太子若是倒台,下一任太子非雍王莫属,到时谢慕云作为心腹以及扳倒太子的功臣,前途必定无量。

    忠勇侯想到这,抬眼看向谢慕云:\"本侯愿助王爷一臂之力。\"

    谢慕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对着两人拱手道:“我代王爷谢过侯爷与相爷。”

    谢慕云交代完明日的事,吴丞相与忠勇侯不敢多留,离开了谢府。

    送走两人,谢慕云站在书房门口,靠在门边。

    她仰头,头顶的那一轮圆月,又大又圆。

    今日是十五,却是离散的日子。

    她脸上浮现一抹怅然。

    谢慕臣在一侧见她望着月亮出神,叹了口气道:“明日过后,雍王殿下多年所愿就能成真了,三弟也能松口气,为兄听说你昨日进宫面见了圣上,镇南王一事想必也是你谋划的吧。”

    谢慕臣语气肯定,断定今日萧政亭的事是她所为。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二哥的法眼。”谢慕云唇角勾起无奈的笑。

    "他若是不死,死的就会是我了。"

    暴雨过后,苍穹中的阴云全部散去,月色清辉洒落在她白色的衣袍上,像是镀上一层银光。

    谢慕臣静静的看着眼前人。

    她阖着眼,深深吸气,敛了眸色:“二哥,时辰不早了,先休息吧。”

    “明日过后,这金陵城的天才是真的亮了。”

    谢慕云说完后,抬步朝谢府正门的方向走去。

    谢慕臣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唤了她好几声。

    谢慕云都未回头。

    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谢慕云内心紧绷着的弦还未彻底松下来,让小厮牵了马,走出府门。

    正欲上马。

    前方传来一道马蹄声。

    谢慕云抬眼望去,驾驶的车夫一身玄色衣裳,面色冷漠,周身的气场凌厉。

    马车也是从宫城的方向驾驶而来的。

    虽换了装扮,还是能看出,车夫是宫内的侍卫。

    谢慕云将马鞭递给小厮。

    站在原地,等车上的人露面。

    冷寂的黑夜,长街上行人甚少,耳边寒风呼啸而过。

    一双苍白的手掀起帷幔。

    那双如鹰般审视的目光从车内投射而出。

    两道目光在空中剧烈的交汇。

    “谢大人,杂家是奉了荣妃娘娘的旨意前来的,想与大人商议下一步的计划。”阉人的语气还是一惯的尖锐,“谢大人,上车吧。”

    “公公,我已与殿下商议好即将要办的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王爷的禁足还有十多天就解了,请公公转告荣妃娘娘,让她不用担心殿下。”谢慕云有意提醒道,“王妃失踪已久,生是死都未知,公公不如多想想法子,将王妃给找回来,殿下这段日子处于痛苦煎熬之中,想必娘娘与公公都不愿王爷长久以往如此痛苦吧。”

    谢慕云旁叫侧击点明王仁。

    提醒他,该对寻找郑紫柔的事上点心。

    王仁见谢慕云话题转向谢慕云,神色微变:\"大人放心,自王妃娘娘出事以来,荣妃娘娘也夜不能寐,一直在担忧王妃的安危,已派了很多人去寻了,王妃是福泽深厚之人,定能平安归来。\"

    “谢大人,既然谢大人不愿与杂家多讲,杂家只能打道回宫,只是杂家有句话想提醒谢大人—”

    王仁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谢慕云,“有时候大人眼中的真相,不一定就是真的。算计别人的同时,小心别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语气慢吞吞的,说出这话时脸上表情漫不经心,带着讥讽与不屑,谢慕云目色深沉,听见他的话,笑道:

    “公公说的,有理。”

    “公公今日的话,我一定铭记于心,不敢忘。”

    “公公慢走。”

    她开始赶客,王仁见她一句话都劝不进去,冷哼一声,甩下帷幔,对驾车的侍卫道:“回宫。”

    “诺。”

    口头说着回宫,但马车的方向却是驾去了雍王府。

    谢慕云本想偷偷打扮成雍王府的小厮,偷偷去看萧景明,但此刻王仁已去了雍王府,谢慕云只能回府等待消息。

    她这几日已对外声称自己染上风寒,向大理寺交了告假贴。

    明日不用上衙,她独自一人去了谢家的佛堂。

    佛堂内,她给自己点上长明灯。

    双膝跪在佛堂铜像前的蒲团上。

    佛堂前只燃了两盏微弱的灯,她没有带任何的小厮和婢女,独自一人在佛堂内呆着。

    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她本是不信神明,但今夜却来了佛堂。

    完全封闭的空间,只能闻见檀香浓烈燃烧的味道。

    四周昏暗,双眸紧闭。

    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她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发生的事。

    童年时不受父亲喜爱,她总是偷偷看见江氏在哭泣,柳氏跋扈总爱欺负到他温和善良的母亲头上,宠妻灭妾的父亲通常会包庇妾室,自己每次为江氏抱不平就会挨骂挨打。

    刚去到边境的那段日子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彼时,萧景明与她都还年少。

    萧景明虽奉命看守边关,但刚到边境那几年,刚与北燕休战,两人平日就经常约着一起赛马,一起狩猎,一起赏塞北风光,谈人生理想。

    刚去到边境,为了精进骑射之术,没日没夜的练习,不慎从马上摔下来,养伤的那段时间,萧景明时不时就来陪她下棋,与她一起阅读诗文,平淡无聊的日子里两人一直心有灵犀的默默陪伴对方。

    有一年萧景明的生辰,一直期盼着荣妃的来信,最后落空,当天他喝得酩酊大醉,嘴里一直在抱怨,父皇母妃一个比一个冷漠无情,她听着他的倾诉,不停宽慰他。

    北燕与南赵联姻,皇帝挑中萧景明为联姻对象,他没有反对,接了圣旨,成婚之后与郑紫柔举案齐眉,感情甚笃。

    她虽内心失落,但为他感到高兴,能寻得挚爱。

    后面北燕欲开战,他让她偷偷潜入燕京,刺杀燕太子。

    她接受了萧景明的提议。毅然决然的去了北燕,换回女装,在她的精心设计下,在上元佳节与燕回偶遇,成功勾得燕回动心,后面在她生辰宴上,她失手中毒,回到南赵。

    萧景明没有责怪她,遍寻名医来为她诊治。

    她养好身体后,带兵用计围剿燕太子的黑旗军,逼上麒麟山。

    燕太子坠崖而亡。

    呼呼呼--

    呼的一声,火苗熄灭。

    风从半掩着的门缝里溜进来,眼前的灯灭了一盏。

    心里的冷意蔓延至四肢百骸,四周黑漆漆,眼前的一簇火苗是仅剩的光亮。

    耳旁不停回荡着燕回死前跟她说的那句——

    “谢慕云,孤就算是死了也会化成厉鬼,来找你索命!”

    谢慕云嗓子发苦,合着的双手不停颤抖。

    她最后整个人匍匐在蒲团上,额头贴着冰凉的地板。

    念佛能静心,渡心。

    可她此刻,心中却没有一丝安宁。

    只有无穷无尽的不安。

    这种不安,就像是密密麻麻的天罗地网,将她整个人都捆住,不得安生。

    后半夜。

    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她手脚都变得僵硬。

    清晨,天空泛起鱼肚白。

    佛堂的门终于打开。

    阳光从门外照射入内,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来人的步伐缓慢,走至她身后停下。

    她听着那道咳嗽声,马上明白了来人是谁。

    “祖父,事情办完了吗?”

    谢慕云艰难启唇。

    谢老太爷抬眼看着眼前的佛像,回答道:“如你所愿。如雍王殿下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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