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柔儿也是她害死的,之前柔儿在宫内晕倒时,我早该注意到宫内的不寻常之处才是,如今细细想来,柔儿的死或许与她脱不了干系。”

    谢慕云脑中迅速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分析道:"殿下,当年与你母妃在一起的是你父皇,这事情真相如何,只有你父皇和你母妃知道,仅凭那个宫女的一面之词,怕是不足以还原全部的真相。”

    “你听我一言。”

    谢慕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暂时莫要管你的生母是谁,你是荣妃的儿子也好,是浣衣局宫女的儿子也罢,如今都不重要,李氏仍居妃位,没了成王,她膝下还有一子,李原手里兵权未减,在宫内,我们还需要荣妃娘娘的助力,殿下还未登上大宝之前,这口气必须忍着,也一定要忍着。苏氏是你母妃的人,如今也不能杀。"

    萧景明依旧愤愤不平:“可是柔儿的死....”

    谢慕云急道:“殿下,若是你有一日大权在握,何愁不能将你所憎恨之人全部除去,你稍且再忍忍罢。”

    萧景明低头看着那张秀脸,她的话就像是一记铁锤砸中自己,失控的神志微清醒了些。

    “慕云....”萧景明眼泪蓄起:“好,我忍,我忍。”

    谢慕云直接环抱住他:“殿下.....”

    她的怀抱温暖有力,有一股无畏无惧的的力量,在将深陷泥潭里的他给拉出来。

    萧景明感到有一种情感在心底默默的流动,这种感觉令他开始震颤不已。

    萧景明目光看向她那只流着鲜血的手背,拧起眉,转身从屏风旁的柜里拿出一个小玉瓶,执起她的手,撒上药粉。

    伤口处受到刺激传来一阵剧痛,谢慕云嘶了一声,本能的想将手抽回,却被他握着不放。

    萧景明的眼神紧紧的攥住她。

    她所有的铠甲与伪装都被那道炽热的审判的目光给狠狠撕下,荡然无存。

    萧景明的声音低沉又急促:“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谢慕云愣了一秒,才回过神,平静应:“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危险,臣从未想过告诉殿下。”

    萧景明为她包扎的动作很温柔,完全不复方才面对苏氏时的狠厉。锦帕打上小结,包扎结束。

    “这此是我太冲动了,误伤了你。”

    “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答应你,今后不会再鲁莽行事。至于苏氏,本王可以暂时饶她一命。”

    “王爷能如此,最好不过了。”

    谢慕云趁萧景明收回药瓶的间隙迅速抽回手,两人之间站着实在过于靠近,她后退一步。

    萧景明回头,却朝她一步步走来。

    砰的一声,后退了整整三步,撞到桌角。

    “殿下!”

    一杯茶水倒向手掌,随后伸向脸庞

    脸上涂抹的那一层黄粉,彻底消融。

    褪去伪装,眼前的女子清丽出尘,肌肤更是如凝脂一般,双眸宛如春波潋滟,明明是一位娉婷玉立的佳人。

    萧景明心道,自己这些年当真是眼瞎。

    “本王是该称呼你为谢公子,还是谢小姐!”

    “殿下.....”面对质问,谢慕云语塞,是她理亏,她找不出理由反驳。

    “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萧景明想起往事,叹息一声,为两人感到可惜。

    "你若是早日告知你是女儿身,那雍王妃的位置....."

    尘封的往事被提及,谢慕云鼻尖泛酸,释然道:“臣从未肖想过能与殿下有男女情,只盼着有君臣之谊。何况臣如今已不是清白之躯,还望殿下日后拿臣当男子看待即可。”

    “臣与殿下的目标,都是为了南赵好,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女儿家身份是无形的隐患,若是被有心的人知晓捅到皇帝面前,会被冠上欺君之罪,越少人知晓此便越安全,她从未想过主动告知萧景明。

    何况如今两人之间已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的心也装不下其余人了。

    萧景明心有不甘,道:“....慕云....”

    "殿下。"她忍着哽意,仰起头道:"殿下还是想想如何将神策军的兵权给收回来,殿下入东宫的事要紧,其余的,都不紧要。”

    她难得外露出委屈脆弱的一面,萧景明心里竟产生了丝怜意。

    想执起她柔夷,一碰到她,却如临大敌缩回手。

    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萧景明保证道:"你放心,本王今后不会亏待你的,本王向你保证。”

    “本王在,谢家就在。”

    “谢过殿下。”谢慕云道。

    萧景明笑道:"本王好就久没和你下棋了。今日刚好得空,来陪本王下一盘棋吧。”

    “诺。”

    窗外雨势愈大,雨声嘈杂,屋内棋局,来回厮杀。

    这一次,萧景明意外输了。

    *

    夜凉如水,习习凉风将房门吹得嘎吱响。

    镇南王府的书房内,白衣男子来回踱步。

    “皇兄,你是不是昏头了,事到如今你还留在南赵不走,你到底是要折腾到何时。当初你信誓旦旦,说要借谢慕云的手,杀了燕泽,可现在呢,半年过去,人家毫发无损,还有娇妻在怀。你倒是去南赵牢里转了一圈,这回臣弟可不敢再信你了。”

    “就那一点耐心,怎么成事。”萧政亭听见他的话,不屑的笑,“你就等着看吧,二十天后,这京城必定大乱。”

    "可是你..."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进。”

    令风从外入内。

    萧政亭问:“信传到玄素手上了吗?”

    “回殿下的话,二皇子已收到了。他收到信时很是意外,二皇子没想到殿下竟还活着,阅信后答应会助殿下一臂之力。”

    萧政亭嘴角泛笑:"算他还有点良心。"

    “皇兄,你不是一向看不惯西越,怎么这回竟和那小子联系上了?”

    “有关系为何不用?娄玄素当年在北燕当过质子,当年曾有刺客要杀他,被孤识破才让他侥幸躲过一劫,要认真算起来,孤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欠孤一命,是他还恩的时候了。何况区区西越,蛮夷之地,不足为惧。”

    燕淮道:“皇兄信心满满,臣弟也无话可说,只盼着皇兄能实现心愿。皇兄当日的行动一定要谨慎些,切记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放心,孤心里有数。”

    *

    萧景明知晓女儿家的身份后,每至夜里,他与群臣们议事结束,总是让她在雍王府多留一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了那一层身份,谢慕云总觉得不自在。

    四月初始,距离郑紫柔的葬礼结束已有两月。

    皇帝倏然下旨,册立永州节度使卫言之女卫娆为雍王正妃。

    正在京郊练兵的谢慕云得知此事,吓得手里的马鞭掉在地面。

    正妃?萧景明的正妃!

    简直胡来!乱点鸳鸯谱!

    谢慕云朝着士兵们喊道,“今日就练到这里,明日继续。”

    “诺。”

    谢慕云牵马准备去一趟雍王府问清楚此事缘由。

    却不曾想刚出军营,卫娆来了军营。

    谢慕云站在军营的帐篷前远远望去,坐在马上的姑娘一身白衣,墨发仅靠一根碧玉簪子束起,秀丽明媚的脸上毫无半点笑意。

    下马径直朝谢慕云跑来。

    “谢哥哥。”一双明眸布满红血丝,哭得红肿。

    "我...."卫娆情绪崩溃,“我不想嫁给雍王殿下,我不想!”

    军营账门前,士兵们闻声侧目,瞅着卫娆,纷纷捂嘴窃窃私语。

    谢慕云肃声道:“这是军营,娆儿,我们换个地方细讲罢。”

    *

    半炷香后,京郊河边。

    “谢哥哥,今天,我父亲下朝回来,说荣妃娘娘前个向皇上建议,要为雍王续立正妃,雍王殿下听说之后,昨个进宫向皇上求娶我为妃,皇上一高兴就应了,圣旨已到卫府,谢哥哥,我与殿下也仅仅只有几面之缘,彼此间毫无半点情意,这门婚事如何能成。”晶莹的眼泪在眼眶内不停涌动,抑制不住的悲伤。

    谢慕云轻拍她的背,安慰道:"莫哭了,我倒觉得挺好的。"

    “雍王殿下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何况我听你说,是殿下主动求娶,想必你身上定有过人之处,殿下才会主动求娶。”

    卫娆边掉泪边摇头道:"不,不,谢哥哥,雍王殿下对郑姐姐的感情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我知道,他看中我,无非是为了卫家的兵权,又或者是因为我与已逝的雍王妃有一些相似之处,如果是后者,那我宁死也不嫁!”

    “我不想当任何人的替代品。”

    扑面而来的冷风吹乱她鬓角的碎发,那张脸上写满倔强与不甘。

    “惨杂了利益的感情,我不想要。”

    她眼中藏着浓浓的失落,说完后哀哀的看了眼谢慕云。

    谢慕云静静的看着她,眼前的女孩就像是未经污染的雪莲花,生长在纯净之地,有一颗纯洁的心,尚未出阁的少女向往着人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不惨杂任何的污泞,只是想有一人能完完全全的属于她,用真心去爱护她。

    “谢哥哥,你真的就愿意看着我嫁入雍王府吗?”卫娆又道。

    谢慕云欲言又止。

    现如今她的心情,就跟当初不想萧景明与郑紫柔联姻一样,何尝会想卫娆入雍王府为继妃。

    欣赏,爱慕一个人,是不愿他身边出现其余的女人的。

    只是她知道,萧景明不是普通的平明百姓,他需要通过自己的另一半来换取权臣的支持。

    南赵如今内忧外患,他根本不能做到为一人而虚设后宫。

    而她谢慕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萧景明不能给,给不了。

    所以便斩断这份尚在发芽的情愫,以免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谢哥哥,我真是不想入雍王府,你去跟我父亲说一声,就说我们已经情投意合,早已互许终身,让他去求圣上收回成命,好不好?”

    一双哭红的杏眼在她眼前放大。

    “卫娆!”谢慕云虽有不忍,还是选择狠心直言道:“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是抗旨不遵获罪的是整个卫家。”

    “可是,我....”

    “卫娆!闹够了没有!”

    前方传来一道冰冷的呵斥。

    两人循着声望去。

    为首的那人一身骑装,腰间挂着一把长剑,两鬓斑白,额角上布满细细的皱纹。

    谢慕云一看便知他的身份。

    谢慕云迅速挪开搭在卫娆肩上的手,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谢慕云,见过卫大人!"

    卫言眯着眼打量着谢慕云,青天白日,孤男寡女,没有带任何的小厮以及侍女,明显是存在私情。

    他抑制不住心头怒气,道:

    "谢大人,你没在军营里处理军务,竟与小女在此处私会,置我卫家的脸面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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