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一群侍卫的包夹,苏淮之倒是没表现出什么畏惧之色,而是面色平静地娓娓道来:“自从得知苏延要把我嫁去衍王府后,我便心慌意乱。可彼时的我并没有其他的出路,只能去找贺施儿赌一把。”

    说完这些后,她又侧过身子,直面曾若初道:“后来,在和贺施儿的协商下,我们共同想出了利用沈晗的法子。我之所以会带顾妙吟出逃,是因为深知稚子无辜,而我又知道尚在襁褓的小弟还需要娘亲。”

    苏府走向覆灭后,离开爹娘的小弟又该如何生存?所以苏淮之还是没狠下心丢下小弟。

    “可你的小弟也不在你身边啊?”曾若初有些不解。

    说到这里,苏淮之似乎也有些奇怪,低下头若有所思地说:“是贺施儿叫的绑匪,趁着火灾把他们绑走的,我和她说过我只要小弟和顾妙吟,其他的任她处置。她便答应我会把他们二人带去茶楼藏起来,等我完全抽身后就去把他们带走。”

    苏家人失踪,苏府肯定会派出许多人寻找,就像拾柒和拾玖一样。为了躲避寻找,苏淮之只能耐心等待,看准时机再离开。

    可奇怪的是,当苏淮之赶到茶楼后,发现只有顾妙吟一个。

    曾若初也有些疑惑:“贺施儿没有按照约定办事,你没有问她吗?”

    “当时我们已经分开了,我找不到她,只能询问负责绑架顾妙吟的绑匪,对方说顾妙吟一直都是只身一人,没见过什么小少爷。”

    苏家小少爷是整个苏府的宝贝,按理说顾妙吟无论去哪都会将他带在身边,尤其是这种逃亡的生死关头,她更不可能丢下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儿子。苏淮之百思不得其解,但无论怎么问,都只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后来,见指望不上绑匪,她只能去逼问顾妙吟。可或许是因为受了些刺激,当苏淮之再次见到顾妙吟时,对方就已经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了。

    “无论我问她什么,她都避而不答。还一直指着我说我要害小弟,无论怎么劝都不行。就因为这个我才耽误了些时候,后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顾妙吟已经知道我参与进这件事中了,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就只能带着她先离开。”

    事情的发展扑朔迷离,曾若初沉默地思考着。

    她本想转而问几句贺施儿怨恨苏延的原因,谁成想被一言不发许久的江游川打断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江游川,却惊讶的发现对方此时的状态似乎不大对劲。只见他神色焦急,目光灼灼,胸口正不停地起伏着。

    “苏延在三年前,可有偷偷去过兰城小住?”他轻声试探,眼神凌厉,但语气里却尽是不可置信。

    苏淮之迟疑了一下后便点了点头,如实道:“三年前他确实去过兰城,大约去了一个月。”

    一个月?

    在场的几人中,唯有曾若初满是不解。三年前苏延应该已经在上京当官了,对于大祁来说,在上京述职的官员们无论品阶高低都很少会有一个月的长假,除非是有公务在身。而江游川是才从兰城办案回来的,自是会知道上京城中有哪些官员去过兰城。

    不过看他如今的反应,再加上先前说得“偷偷”二字,苏延当时的兰城之行应当不大光彩。

    江游川在听到苏淮之的回答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信步上前,厉声问起了苏淮之:“贺施儿现在究竟在哪里?”

    苏淮之也没想到江游川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似是被吓到了一般,望着他震怒的眼神原地手足无措。

    “我问你贺施儿现在人在哪里?!”江游川放大了声音,已是接近嘶吼,刹那间他的声音在山间不停地回荡,树上的飞鸟受惊飞起。

    曾若初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江游川,心中不免有些颤栗。可她知道,若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江游川不会无缘无故地法那么大的火,所以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上前劝说。

    可苏淮之很明显并不是一个很容易被吓唬到的人。

    在缓过神后,她的脸上再一次挂上了微笑,被绳子绑住的双手自然的垂落,歪着头戏谑道:“怎么回事?方才那么久都不急,现在却急了?难不成是我不经意间戳到你的什么痛处了吗?”

    此时此刻江游川也反应了过来。他知道对付苏淮之不能来硬的,便竭尽所能地摒住了脾气。

    可就算他再怎么忍,都无法掩盖那打颤的嗓音:“苏淮之,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你解释。我知道贺施儿肯定答应了你,一定会替你杀了苏延。”

    这话让苏淮之才扬起没多久的嘴角再次垮了下去。她眯起双眸,满是疑惑地试探道:“你怎么知道?”

    “我知你恨毒了苏延,所以你方才一直都在拖时间,为的就是能确保贺施儿有足够的时间对苏延动手。”他没有回答苏淮之的试探,继续说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此番她要杀的根本不止苏延一个人?”

    苏淮之将眼神收了回去,不愿与他产生任何眼神接触,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那又如何?和我又没关系,屠刀在她手上,除了苏延之外,她要杀几个都与我无关。”

    “倘若她想杀的人中有你的小弟和顾妙吟呢?”

    听到了这句话,苏淮之立刻望向了江游川,似是不敢相信他方才说的话:“你说什么?但是明明是苏淮之让我把顾妙吟带走的,你说她要杀顾妙吟?”

    此时的曾若初也被江游川的话弄得头晕目眩。

    江游川抿紧双唇,严肃地说:“顾妙吟在怀你小弟的时候,可是不在府上?”

    苏淮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小弟是我家的第六个孩子。在生完我们五姊妹后,顾妙吟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尤其是生五妹时难产导致元气大伤,所以一时间被诊断出再也无法生育。可后来她却很神奇的怀上了小弟,可当时她已年近中年。为了保证小弟平安降生,苏延便带着她去了一处药庄养胎。”

    后来顾妙吟就在药庄住了许久,一直到幼子降生后才带着孩子回到了苏府。

    谁知江游川冷笑一声,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的消息。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的小弟不是顾妙吟生的,他是苏延在外头留下的种。”

    所有人中,最震惊的人当属苏淮之。她张着口,大声辩驳道:“怎么可能?顾妙吟待他那么好,一切的一切都是亲力亲为,他怎么会不是顾妙吟亲生的?”

    江游川不屑地说:“你还记得顾妙吟曾经劝说苏满之所说的话吗?”

    苏淮之登时傻了眼。

    男子为了给家里开枝散叶,多几个外室也是正常的。

    看着僵住了的苏淮之,江游川知道她必然是反应过来了,所以便一字一句地说:“你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子,究竟会不会介意能继承家业的儿子是不是亲生的?”

    曾若初顿时也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顾妙吟是一个被父权和夫权荼毒至深的女子,在她眼中唯有生下儿子才算得上是给家里开枝散叶,而生不出儿子就是女人则是有大罪的。在生下五小姐苏涵之后,顾妙吟就再也无法生育了,这样的打击于她而言无疑是巨大且沉重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若是得知了自己的夫君在外头有了儿子,定是会毫无怨言地悉心照料,视如己出。

    苏淮之慌了神,她目光闪躲,六神无主地江游川:“可你方才说贺施儿还要杀顾妙吟,但顾妙吟已经被她送到我的手上了!”

    “你为什么不想想,顾妙吟究竟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疯疯癫癫?”此时的江游川已是面若冰霜,“据我所知,黎州有一记名唤五癫散的毒药,之所以会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人在服下它后的九个时辰内都只是会有些神志癫狂,就像喝多了一样。若是没放在心上,五日内不服解药,时间一过便会毒发身亡。”

    苏淮之有些慌张地摇着头,自言自语道:“贺施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杀顾妙吟为何要用这种法子?”

    “为了嫁祸于你。”江游川答,“倘若顾妙吟死在了你的手上,那嫌疑最大的人就是你。”

    “她为什么要害我?我与她明明无冤无仇?!”

    江游川深吸一口气,轻声说:“苏淮之,你仔细回想一下,她一直说帮你毁了苏府,可你是不是也是苏府中的一员?”他周遭的气压极低,继续道,“其实打从一开始,贺施儿就没有打算拉你当盟友,因为她的目标一直都是毁了整个苏家,包括你。”

    苏淮之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自嘲地笑了笑:“对啊,我怎么会忘了,我口口声声说要毁了苏家,自己却也是苏家的人?我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可没想到还是栽到了别人手上。”

    四周的侍卫害怕她坐在地上是在计划什么小动作,连忙围得紧了些。

    可谁知她只是小声地问起了江游川:“顾妙吟还有得救吗?”

    江游川点点头:“只要及时服用解药,就还能救。”

    “好。”苏淮之轻轻地回答。

    她抿紧双唇,倔强地阻止即将落下的眼泪,但奈何泪水还是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我是真的不知道贺施儿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她从未和我透露过这些。”苏淮之如实坦白,“但她曾和我提起过,自己会带着苏延的项上人头,去祭奠一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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