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冉昇从未像如今这般惶恐过。

    其实曾经他也因为追求热点消息被一些人绑架要挟过,可他从不畏惧,因为他知道每当发生这种事的时候,以快报热度和地位为重的宋城都会想方设法将他营救出来。

    但这次不一样,他的直觉正在告诉自己,这次的绑架没那么简单。

    那日街上,他和曾若初对峙到一半时苏府突发大火,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去,包括曾若初。

    卢冉昇懒得再和曾若初争执,本想借此机会离开,可刚走到巷子口就被一张帕子从身后捂住了口鼻。那帕子上抹了迷药,没过多久他就失了意识,再醒来时他就已经在这破地方了。

    他抬起头,焦急地问起同样一脸狼狈的苏延:“你知道是谁绑架的我们吗?!”

    “老子哪里知道!老子本来在家好好的,只是午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就在这了,谁他娘的能有老子郁闷!!!”苏延被捆的有些不耐烦了,直接破口大骂道,“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蹄子,竟敢这样对待老子,等老子找到他了,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卢冉昇立刻捕捉到了其中的猫腻,直接问道:“你在自个儿家还能被绑架了?那绑匪除了是你们苏家的人还能有谁?好啊,感情你们苏府内部出了乱子,结果却拖了我下水?”

    “呸!不可能!我是苏府之尊,苏府上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个胆子忤逆我!”

    “怎么不可能?定是你们苏家里头有贼人,不然他为什么要把一把火把苏府给烧了?肯定是为了毁灭证据!”

    “你说什么?!”苏延大惊,鼻孔里不停地喘着粗气,“苏府被烧了?”

    “对啊,我被绑到这儿来之前就在你们苏府附近,那火可大了,如今你苏府应当已经变成废墟了吧!”卢冉昇幸灾乐祸地说道。

    先前还没被绑架的时候,他对苏延基本上都是客客气气的,毕竟那时他们两个是合作关系,所以相处的还算融洽。

    在合作的过程中他的手上掌握了不少苏延的把柄,况且他还有宋城保护,因此就算苏延在朝为官,他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如今合作结束,两人本就已经桥归桥路归路,再加上他依旧坚定的认为就是苏延自己管理不善出了岔子,继而再也没有必要待对方和颜悦色。

    苏延没想到卢冉昇会是这个态度。

    他自认为没有招惹到对方,可对方却这样落井下石,实在是可恶至极。

    “卢冉昇,你什么意思?我苏府被烧了你很高兴?”苏延咬牙切齿地说。

    “你管我高兴不高兴,无论如何今天你都得负责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否则我要你好看!”卢冉昇也没有做退让,瞪大双眼说。

    “你!”苏延气急。

    若不是自己的四肢被捆住,他的拳头现在定然已经落到卢冉昇的脸上了。

    突然,一阵慢悠悠的掌声从隔壁房间传了过来。

    苏延和卢冉昇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隔壁,却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透过两个房间之间的纸窗映了出来。

    “是谁?!”苏延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不少冷汗,警惕地大喊道。

    那黑影朝着他们的方向越走越近,最终轻轻地推开了两房之间的木门。

    待看清来者的面孔后,卢冉昇不由得大惊:“你是贺施儿?”

    他没有跟贺施儿接触过,可贺施儿毕竟是百花楼大名鼎鼎的花魁,所以他很快就认出了对方。

    此时的贺施儿一改往日的盛装打扮,脸上没有抹一点脂粉,所穿着的衣裳也比较素净,头发仅用一根木簪利落地盘起。

    可哪怕是这样普通的打扮,也掩盖不了她那惹人惊叹的美貌。

    苏延愣了愣神,轻声道:“是你?”

    贺施儿轻笑了一声,随意地坐在身旁的桌子上,慵懒地开口道:“怎么了?不能是我?”

    一旁的卢冉昇似乎还没弄明白情况,看到贺施儿还以为她也是被绑架来的,一脸庆幸地说:“太好了施儿姑娘,你在就好,你在就好!快帮我们把绳子松开,我们一起逃出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 ,贺施儿对此非但无动于衷,还戏谑地看着他们,就跟在看一出笑话一样。

    “施儿姑娘?”卢冉昇呆住了。

    可紧跟着他又以为是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所以连忙补充道:“你放心,这次你帮我一把,我日后定以大礼相报。”

    “哦?什么大礼啊?”贺施儿歪了歪头,语气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以我为材写一篇文章,然后说我在外头水性杨花,所有的客人都是我勾引来的?”

    卢冉昇脑子“嗡”的一声,登时一句话都不敢说。

    此时苏延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他直勾勾地盯着贺施儿的脸,声音沙哑地说:“你是为了那个姓曲的丫头而来的吗?”

    听了这话,卢冉昇呼吸一滞,后背发凉。

    “居然猜到了,还不算笨。”贺施儿依旧坐在桌子上,睥睨着被五花大绑、被迫躺在地上的两人。

    卢冉昇慌了。

    他知道贺施儿此行的目的了。

    他想起身抱住贺施儿的大腿为自己辩解几句,奈何身上的绳索太结实,哪怕他费再大的力气也只能像一条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

    可他没有放弃,依旧努力地讨好着贺施儿:“施儿姑娘,那件事我根本不清楚,你抓我也没有用,但我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沈晗和苏延,你对付他俩就可以了!对,你趁着沈晗现在在牢里,赶快去报复他!”

    “哈哈哈哈哈!!!”

    出乎卢冉昇意料的是,贺施儿下一刻居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格外的悲戚,让被绑着的两个人有些瘆得慌。

    贺施儿从桌上跳了下来,一步步地走到了卢冉昇跟前,狠狠地朝着他身上踹了一脚。

    卢冉昇吃痛,却不敢大声叫唤,只能活生生地将哀嚎咽了下去。

    “狗咬狗的戏码还真是百看不厌,多演几出,我爱看。”贺施儿嘲讽道。

    此时此刻,一旁的苏延已经一脸无助,什么话都说不出。

    卢冉昇面色苍白,却依旧没有放弃将锅甩给其他人:“真的,施儿姑娘,我不骗你,这件事真的是沈晗和苏延谋划的……”

    “我知道啊,然后呢?”贺施儿眯了眯眼,红唇轻启,“你不会以为,沈晗是自己倒霉,在狱里头稀里糊涂的就中毒了吧。”

    卢冉昇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难道是你……”

    他一直以为这件事是苏延的手笔,却从未想过……

    “卢公子误会了,下毒那种事我自然不屑于做,不过沈晗也不是傻的,他当然会有所防备。至于他为什么会吃下去……”

    下一刻,卢冉昇只觉得自己背上一阵钝痛。

    贺施儿将自己的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背上,不停地用力碾压着,满眼淡漠地说:“想起来,沈晗当时在牢里看到我的时候,表情和你方才一模一样呢。”

    那日,为了顺利见到沈晗,她特地起了个大早,前往了牢狱。

    当时正好处于狱卒换哨之前,经历了一夜的放哨,狱卒已经精疲力竭,注意力也较为分散。

    贺施儿戴着面纱,来到了狱卒面前。

    狱卒刚打了个哈欠,抬眼就看到一个女子站在自己跟前,不免被吓了一跳,连忙警惕地说:“你谁啊?没事干往牢狱里跑做什么?快滚快滚!”

    贺施儿左顾右盼了一番,确认周边没有其他人后迅速掀起了面纱。

    狱卒的眼睛倏然亮了,脸上的不耐烦也退了下去,不可思议地说:“你是百花楼的贺施儿?天呐,你怎么会来这儿?”

    贺施儿故作为难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做工精细的翡翠镯子,塞到了狱卒手中。

    狱卒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有些结巴地说:“这这这……”

    “大人,这是给您的报酬,请您开开恩,放我进去可好?”贺施儿楚楚可怜道。

    “这……怕是不太方便啊,施儿姑娘是要见什么人吗?”

    “大人可听说前段时间因为侮辱苏家小姐入狱的沈晗?”

    “啊,他啊,当然知道啦,你要找他?”

    “对。”

    “你找他做什么?”

    贺施儿低下头,似是有些哽咽:“虽说沈晗这人犯了大错,可他这些年毕竟帮了我很多,无论他做了什么错事,我都不好忘记他的知遇之恩。”

    见美人落泪,狱卒嘶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地说:“话是这么说,但……”

    “大人放心,我今日前来只是想和他说几句体己话,很快就出来。”贺施儿抬起头,一把抓住了狱卒的手,眼中的泪光不停地闪烁着,“我一定不会耽误你,一定。”

    狱卒实在是受不住贺施儿这样恳求自己。

    他思考片刻,终于下定决心,点了头。

    “好吧,但你一定要快些,来替我的兄弟很快就要到了,若是被他瞧见了我怕惹上麻烦。”狱卒认真嘱咐道,随后又向她交代了关押沈晗的位置。

    贺施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匆匆忙忙地进去了。

    沈晗伤害的是苏家女儿,苏延又害怕他在狱中乱说话,所以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给他挑了个独立的牢房,因此贺施儿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他了。

    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很快又睁开双眼,一步步地走向沈晗。

    彼时的沈晗正披头散发,脏乱不堪,缩在草席上小憩。

    他的睡眠很浅,听到有人正向他走来,他当即翻身坐起,惊恐地说了句:“谁!”

    可当他看到来者是贺施儿后,先是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摇了摇脑袋。可当他再次抬头时,贺施儿却依旧在那里站着。

    沈晗明白了,这不是幻觉。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地匍匐到贺施儿脚边,隔着牢笼欣喜若狂地说:“施儿!是你!你是来救我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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