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不是特地和你说过,要找个僻静一些的地方吗?!”苏延当即大发雷霆,连连质问起候父,“万一那丫头听到我方才说得话可怎么办?这事儿传出去我们都得完蛋!”

    侯父的心头也满是恐惧,慌不择路地说:“我是让我儿子同老板打过招呼了,说有要事得商量。不便有人打扰,我也不知道……”

    苏延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拿起酒盏,将里头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他擦了擦嘴边残留的酒渍,恶狠狠地说:“赶快去把这丫头的底细给我摸清楚,不然就麻烦了。”

    侯父其实对苏延颐指气使的做派非常不满,可又不得不老老实实照做。

    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延再也没有心思继续喝酒了,只能愤愤离开。等他走到舞坊门口时,候父也带着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回来了。

    “那女子名唤曲嫣,就是个小舞女,家里头也没什么权势,要不我们偷偷把她……”候父凑到了苏延的耳边,轻声商议着。

    可苏延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候父心里头纳闷的很,便顺着苏延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瞧见了方才在门前徘徊的曲嫣。

    此时的曲嫣正站在一个男子跟前,亲昵地挽住了对方的胳膊,笑得很是开心。

    苏延冷笑一声,对身旁的候父说:“老候,我觉得对付这丫头,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

    “为什么?”候父不解,“现在她的手上极有可能正抓着咱们的把柄,若是晚动手一步,我们可就危险了!”

    苏延不耐烦地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们现在又没有真的做那些绑架贩卖的事情,她就算往外说也只是一面之词,谁会信她?”

    候父沉默半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紧跟着又说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用不着对她动手了?”

    “那也不是,毕竟我还没有放弃这条财路,现在不是威胁不代表以后不是。”苏延轻蔑地说,“我们确实要采取些措施,但不应该直接对她下手。”

    语毕,他便一把揽过了还有些似懂非懂的候父,悄声吩咐道:“你看她旁边那男子,应当是她相好的,你去想办法帮我把他抓过来,我需要他帮忙,把那女子的名声毁了。”

    “啊?你毁她名声做什么?直接下手,或者拿她相好和家人要挟不是更简单粗暴吗?”候父依旧无法理解苏延的做法。

    “啧,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个死脑筋。”苏延气急,直接给候父的背后来了一拳,“这世上但凡有人犯错就会露出马脚,我们现在若是杀了她,极有可能惹上一身腥,没那个必要冒险。”

    候父吃痛,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这我知道啊,所以我说用她在乎的人要挟她啊!”

    “唯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你若是把她逼急了她狗急跳墙怎么办?”苏延用尽了自己的最后一分耐心,同候父解释道,“所以,眼下这个情况,就是要让她彻底失去名望,如果她说任何话都不会有人相信的话,那对我们就不是威胁了。”

    人们是不会相信一个满身污点的坏女人所说得胡话的。

    这个法子既可以让他们的两只手干干净净,也可以解决掉曲嫣带来的威胁。

    在弄清楚苏延的意图后,候父当晚就叫候光承把沈晗给“请”到了自己的府上。

    面对着靠在椅子上神色严肃的苏延,沈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他只是在把曲嫣送回家后去集市买了几本书,回去的路上便被带着一群侍卫的候光承押了过来。

    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他径直跪了下来,颤颤巍巍地说:“几位大人特地叫沈某前来,可是有要事吩咐?”

    候父挥了挥手,示意候光承带着侍卫下去。

    一时间房内仅剩下苏延、候父和沈晗三人。

    “听闻沈公子擅长书画,今日便贸然把公子你请来府上,也是想讨论一下字画方面的事情,打扰到了沈公子,当真是不好意思。”

    苏延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笑容,但眼里依旧散发着冷意。

    “不敢不敢,大人谬赞了,沈某愚钝,书画方面算不上精通二字。”沈晗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啊,是这样啊。”苏延故作可惜地说,“我听说公子经常带着一位舞女去前去赏画,还以为……”

    “不是这样的,那女子并不懂字画,我只是带她随意消遣消遣。”沈晗矢口否认道。

    他沉默片刻,脑中突然闪出了一个想法,当即抬起头说:“大人可是看上了那女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愿意将那女子献给大人!”

    其实他并不确定这些官儿到底有没有看上曲嫣,但这么做可以帮助他在他们跟前表示自己的衷心。

    对他来说,曲嫣只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手丢掉的玩物,所以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并无任何愧疚之意。

    听了这话,苏延的心里头顿时有了底。

    既然沈晗能做出这样的反应,就说明对他来说曲嫣并不重要。

    他本以为沈晗会宁死不从,还备下了各种应对方法,谁知这沈晗竟如此薄情,倒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那以后,苏延就将自己想让沈晗所完成的任务尽数交代了一遍。

    沈晗一开始还有些震惊,他不知道曲嫣怎么会惹上了这样一群人。但他知道,在这群人跟前,自己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所以便没有细问。

    苏延交给他的任务并不重,只是让他在事发后附和一下传闻,以当事人的身份给曲嫣补上最后一刀。

    待沈晗离开后,候父有些好奇地说:“你只交给他这么些任务,那其余的怎么办?谁去将这谣言散出去?”

    苏延轻笑一声,翘起二郎腿并闭上双眼,不紧不慢地说:“我认识一个专门替快报行文的人,这人文笔极好,只需寥寥几笔就能调动百姓情绪。我已经派人捎了封急书回上京,让他帮我为曲嫣量身定做一篇文章。”

    候父错愕道:“他可是在快报做工的人,瞎写能写出来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给到位,什么都好说。”苏延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况且我了解他,为了收取银两他曾瞎编过不少东西,并且一经发出反向剧烈,交给他我放心。”

    “你就不怕他日后将你供出去?”

    “不会的,他不敢,那可是上京,有我苏家在的地方。他若是胆敢得罪我,便只有死路可走。”苏延不以为意地答。

    几日后,卢冉昇精心撰写的文章从上京抵达了兰城。

    从那时起,兰城的大街小巷都开始讨论起了曲嫣的所作所为。

    半月过去,曲嫣从舞坊里被赶了出来。

    最终,已经回到上京的苏延得到了消息。

    曲嫣自尽了。

    ***

    贺施儿麻木地看着苏延的尸首。

    这件事已经折磨了她很多年,所以当她再次提起时,心中竟格外的平和。

    曾若初望着她憔悴的面色,不自觉地有些心疼。

    “江游川知道这些吗?”她轻声问道。

    这件案子背后埋了那么多冤屈,而她又了解江游川,他那种心怀正义的人为什么会让贺施儿等了那么多年?

    贺施儿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件事后来被全权交给了官位比他高的周清瀚处理,他无权过问,况且这些都是我自己最近才查到的。”

    她言语淡淡,没有一丝责怪之意。

    曾若初神色复杂。

    贺施儿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不像江游川他们一样有那么多人手帮忙。

    她不敢想象,贺施儿查到这些到底要花费多少时间和心血。

    “江大人太忙了,大理寺的其他事务一直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根本无暇管这件事,不过后来他还是帮了我的忙。”贺施儿继续补充道。

    自周清瀚接手了这件事之后,兰城的官员班子就全都被换了一通,就连候光承都被拖下了水。可这些处罚都是针对候光承等人为官不正所下达的,根本就没有替曲嫣正名。

    贺施儿当时并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苏延和候父。

    她一直都没有查到谣言的源头,所以每天都除了演出就是查案,只想早日弄清来源。但不知怎的,每当她快要接触到真相的时候,就总是会出一些莫名的阻力。

    最终,她把目光放在了候父身上。

    自候光承出事后,候父便主动上书请求皇上把他贬去兰城,替儿子赎罪。可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一个儿子正在上京服刑的人,会主动离开上京吗?他若是走了,候光承该怎么办?

    他们侯家若是真的那么有良心赎罪,就不会教出这样的儿子了。

    贺施儿觉得很是奇怪,就把目光放到了候父身上。可她现在身处百花楼,每日的演出让她不能抽身。就在这个时候,她恰好得知江游川得到去兰城查案的命令,因此她便又找上了秦暮予和江游川。

    她拜托江游川好好查一查候父,希望能得到些线索。

    曾若初轻叹一声,低声问道:“他查到了吗?”

    贺施儿摇摇头:“没有,候父隐藏的很好,但是江大人还是捕捉到了些端倪。”

    江游川发现,候父到达兰城后没多久,候光承先前所住的府邸便莫名其妙的着了火,尤其是书房烧的最为严重。

    不仅如此,候父总是会和一个人有固定的书信来往。

    那人便是苏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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