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意本就情绪不佳，秦暮予也不愿再给他徒增烦心事，便隐去了离开的真实原因，自称被调职去了别处，日后可能难以相见。
听闻此消息后，何为意哪怕内心有诸多不舍，也只能化成一句：“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日后去了他处可别像现在一样没心没肺的，千万别惹祸。”
秦暮予笑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婆婆妈妈了，放心吧。”
说完后，周遭一片寂静，无人继续开口。
秦暮予轻叹一声，继续对何为意说：“何伯父的事儿，川哥他们已经在拼劲全力查了，你有什么发现可以直接去找他。你要照顾好自己，若是何伯父回来之后瞧见你这副模样，定是会心疼的。”
何为意吸了吸鼻子，梗着脖子道：“我自有定夺。”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处理，因此两人后面也只是寒暄了几句，没过多久就分开了。
眼瞧着崔叔也在忙，秦暮予也没有让他差人引自己出府，而是独自一人走到了何府门口。他松了口气，暗自庆幸瞒过了何为意，把双手背到身后，迈出了何府的大门。
“究竟怎么一回事？”
秦暮予刚踏出大门，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
他回过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曾若初。她面无表情地靠在何府门边的围墙上，但目光却格外锐利，似是在审视着他。
秦暮予眉眼含笑，绕过了她的问题：“我正准备回去喝药休息呢，你藏的真好，不出声我都没瞧见你。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都越来越像川哥了？”
曾若初没有理会他，双手抱臂走到了他的跟前，将方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病成这样？江游川知道吗？”
秦暮予低下头去，睫毛投下的阴影很好的掩饰了他的思绪。
过了一小会儿，他便抬首指了指不远处的茶馆，明媚地笑道：“找个地方慢慢说？你请客。”
***
茶馆小二端着一壶茶，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最里头的那间厢房。
曾若初接过茶壶，轻轻道了声谢，等小二走远后才开了口：“现在可以说了吗？”
秦暮予自顾自地倒了杯热茶，百无聊赖地说：“你的问题太多了，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什么时候病成这样的？”
“有一段时间了吧，贺施儿那件事之后就开始不太好了，后面越来越严重。”
“那……能治得好吗？”
“应该？我也说不大清楚，但至少现在是死不了的。”
秦暮予的语气很轻松，就跟整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曾若初叹息道：“可这里是上京，全大祁最好的郎中都在这里，你离开这儿又能去哪里养病？”
“此言差矣，谁告诉你最好的郎中都在上京的？”秦暮予又给自己斟了杯茶，语气淡然，“或许你可曾听说过碧瑛门？”
曾若初微微蹙眉，坦然地摇摇头。
自打她穿越到大祁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上京，上京之外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自然也没听过什么碧瑛门。
秦暮予望向窗外，悠悠解释道：“碧瑛门是一个江湖门派，主修医术，如今不少名医都是从碧瑛门出来的，包括苏涵之的那位远房亲戚，所以苏涵之也算是碧瑛门门下的学徒。”
由于碧瑛门医术高超，曾有无数帝王想将他们收入麾下为己所用。为避免惹上灾祸，碧瑛门的门徒们只好世代隐居，偶尔会有几个门徒出世行医，因此鲜为人知。
曾若初不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既世代隐居，你又为何能进碧瑛门养病？”
秦暮予大笑：“我有川哥的人脉啊。”
这里头还有江游川的事？
曾若初更为疑惑了，不禁挑起眉。
秦暮予托起下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你知道当朝大寺卿方舜玉和我川哥是什么关系吗？”
曾若初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川哥是方老头亲手拉扯大的徒弟，方老头是真的把川哥当亲儿子看待，而他的夫人则是当年碧瑛门门主的亲传小师妹。”秦暮予眨了眨眼道，“而我，作为川哥的好兄弟，便沾上了这个光，能让方夫人安排我去碧瑛门养病。”
说到这，秦暮予不由自主地感叹道：“方夫人本想亲自带我回门派的，奈何她腿脚不好，只能留在上京。”
当年战乱，方夫人见不得百姓受苦，便和门主请命下山救助苍生，而她的双腿也战争中受了重伤，从此留下腿疾，行动不便。
如今方夫人年事已高，腿疾也愈发严重，甚至到了无法行走的地步。为照顾妻子，方舜玉便将家搬到了大理寺旁。
所以当江游川听说秦暮予去大理寺用药后，便一下猜出他其实是去找方夫人治病去了。
曾若初虽然早就听说江游川深受方舜玉重视，但却从未想过他们还有这层关系。她垂下双眸，有些茫然地握着茶盏。
因为她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好像对江游川的身世一无所知。
见她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脑子里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暮予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曾若初扭过头去，轻声道，“你要走的这件事，江游川应当已经知道了吧。”
“自然，他已经知道有一段时间了。”
“哦，那……祝你一路顺风，早日恢复健康。”曾若初挤出了一个笑容，挥手唤来小二准备结账。
秦暮予挑眉：“不是，你这就要走了？”
“你先前不是说自己急着回去喝药休息吗？你如今这般弱不禁风，我再耽误下去你当街昏倒怎么办？放心，这不会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你离开那天我会去给你送行的。”曾若初接过小二的账单瞧了一眼，从兜里掏出些碎银放在桌上，又抬头问起秦暮予，“你走的回去吗？需不需要我送你？”
秦暮予没有理会她，自己又掏出一些银两递给小二：“听说你们家花茶不错，再给我们上一壶尝尝。”
小二先是拿起曾若初的碎银，又接过了秦暮予手上的，笑着应了一声。
曾若初不明白他的用意，怀揣着疑惑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不回去喝药了？”
“不急不急，我还有些话想同你说，你先坐下。”
曾若初闻言，当即停下了准备起身的动作，又坐回了座位上。
秦暮予将壶里最后一点茶水倒进了自己的茶盏里，用杯盖轻轻敲打着杯身，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他并未直接开口，曾若初也没有催他，而是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小二将花茶呈上来后，秦暮予才再次说起话来。
“在你心中，川哥是个怎样的人？”
曾若初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有些恍惚。
秦暮予轻笑，没有逼迫她回答这个问题，反倒话锋一转：“那我们换一个人问，你觉得何为意是个怎样的人？”
曾若初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富家少爷，有时候会把事情想得很简单，但关键时刻可以镇得住场子。”
“那季景呢？”
“耿直、真诚、老实，会照顾人，容易害羞，和云绮是一类人，但胆子比云绮大一些。”
“我呢？”
曾若初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表面上没心没肺嘻嘻哈哈，但实际上还挺能靠得住的。”
秦暮予有些惊讶：“对我评价那么高啊？”
曾若初不可置否地耸耸肩：“实话实说。”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新泡的花茶，可秦暮予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将刚倒好的茶洒了出来。
“所以你可以坦然地说出自己对任何一个男子的感受，却唯独不能说出对川哥的，对吗？”
曾若初有些慌乱地擦拭着洒在桌面上的茶水，一句话都不说，试图用沉默逃避这个话题。
但秦暮予却没打算放过她，继续追问道：“你不回答，就说明你对川哥有意见。”
“我没有！”
“那你说说呗，又要不了你的命。”秦暮予的脸上多出了几分戏谑的笑容。
他很久之前其实也和江游川提过这个话题，对方的反应竟和眼前的曾若初如出一辙。
这就有意思了。
曾若初抿起双唇，很是为难，过了半晌才憋出了一句：“他……挺好的。”
“挺好的？然后就没了？”秦暮予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还有……就是……他挺会照顾人的。”
“川哥会照顾人？这我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大多数人都说他过于冷淡。”
“他只是没有表达出来而已，很多时候都在默默做事。”曾若初替江游川争辩道。
秦暮予笑道：“说的还挺对。”
曾若初恼了，拍着桌子问：“你已经是第二次问我这种问题了，究竟想说什么？”
“是啊，你也知道是第二次了，可你上次又没有回答我。”秦暮予用双手撑着脑袋，一脸无辜，“所以你现在回答一下呗，为什么可以毫无芥蒂地和其他人独处，唯独川哥不行？”
曾若初深吸一口气，大脑中冒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粗暴的方法——跑路。
她站起身子，尴尬地说：“我先走了，这茶你慢慢喝吧。”
看着她畏手畏脚的样子，秦暮予轻笑一声。
他放下茶盏，说出的话成功让曾若初停下了脚步。
“你喜欢川哥，对吧？”
听闻此消息后，何为意哪怕内心有诸多不舍，也只能化成一句：“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日后去了他处可别像现在一样没心没肺的，千万别惹祸。”
秦暮予笑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婆婆妈妈了，放心吧。”
说完后，周遭一片寂静，无人继续开口。
秦暮予轻叹一声，继续对何为意说：“何伯父的事儿，川哥他们已经在拼劲全力查了，你有什么发现可以直接去找他。你要照顾好自己，若是何伯父回来之后瞧见你这副模样，定是会心疼的。”
何为意吸了吸鼻子，梗着脖子道：“我自有定夺。”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处理，因此两人后面也只是寒暄了几句，没过多久就分开了。
眼瞧着崔叔也在忙，秦暮予也没有让他差人引自己出府，而是独自一人走到了何府门口。他松了口气，暗自庆幸瞒过了何为意，把双手背到身后，迈出了何府的大门。
“究竟怎么一回事？”
秦暮予刚踏出大门，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
他回过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曾若初。她面无表情地靠在何府门边的围墙上，但目光却格外锐利，似是在审视着他。
秦暮予眉眼含笑，绕过了她的问题：“我正准备回去喝药休息呢，你藏的真好，不出声我都没瞧见你。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都越来越像川哥了？”
曾若初没有理会他，双手抱臂走到了他的跟前，将方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病成这样？江游川知道吗？”
秦暮予低下头去，睫毛投下的阴影很好的掩饰了他的思绪。
过了一小会儿，他便抬首指了指不远处的茶馆，明媚地笑道：“找个地方慢慢说？你请客。”
***
茶馆小二端着一壶茶，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最里头的那间厢房。
曾若初接过茶壶，轻轻道了声谢，等小二走远后才开了口：“现在可以说了吗？”
秦暮予自顾自地倒了杯热茶，百无聊赖地说：“你的问题太多了，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什么时候病成这样的？”
“有一段时间了吧，贺施儿那件事之后就开始不太好了，后面越来越严重。”
“那……能治得好吗？”
“应该？我也说不大清楚，但至少现在是死不了的。”
秦暮予的语气很轻松，就跟整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曾若初叹息道：“可这里是上京，全大祁最好的郎中都在这里，你离开这儿又能去哪里养病？”
“此言差矣，谁告诉你最好的郎中都在上京的？”秦暮予又给自己斟了杯茶，语气淡然，“或许你可曾听说过碧瑛门？”
曾若初微微蹙眉，坦然地摇摇头。
自打她穿越到大祁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上京，上京之外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自然也没听过什么碧瑛门。
秦暮予望向窗外，悠悠解释道：“碧瑛门是一个江湖门派，主修医术，如今不少名医都是从碧瑛门出来的，包括苏涵之的那位远房亲戚，所以苏涵之也算是碧瑛门门下的学徒。”
由于碧瑛门医术高超，曾有无数帝王想将他们收入麾下为己所用。为避免惹上灾祸，碧瑛门的门徒们只好世代隐居，偶尔会有几个门徒出世行医，因此鲜为人知。
曾若初不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既世代隐居，你又为何能进碧瑛门养病？”
秦暮予大笑：“我有川哥的人脉啊。”
这里头还有江游川的事？
曾若初更为疑惑了，不禁挑起眉。
秦暮予托起下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你知道当朝大寺卿方舜玉和我川哥是什么关系吗？”
曾若初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川哥是方老头亲手拉扯大的徒弟，方老头是真的把川哥当亲儿子看待，而他的夫人则是当年碧瑛门门主的亲传小师妹。”秦暮予眨了眨眼道，“而我，作为川哥的好兄弟，便沾上了这个光，能让方夫人安排我去碧瑛门养病。”
说到这，秦暮予不由自主地感叹道：“方夫人本想亲自带我回门派的，奈何她腿脚不好，只能留在上京。”
当年战乱，方夫人见不得百姓受苦，便和门主请命下山救助苍生，而她的双腿也战争中受了重伤，从此留下腿疾，行动不便。
如今方夫人年事已高，腿疾也愈发严重，甚至到了无法行走的地步。为照顾妻子，方舜玉便将家搬到了大理寺旁。
所以当江游川听说秦暮予去大理寺用药后，便一下猜出他其实是去找方夫人治病去了。
曾若初虽然早就听说江游川深受方舜玉重视，但却从未想过他们还有这层关系。她垂下双眸，有些茫然地握着茶盏。
因为她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好像对江游川的身世一无所知。
见她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脑子里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暮予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曾若初扭过头去，轻声道，“你要走的这件事，江游川应当已经知道了吧。”
“自然，他已经知道有一段时间了。”
“哦，那……祝你一路顺风，早日恢复健康。”曾若初挤出了一个笑容，挥手唤来小二准备结账。
秦暮予挑眉：“不是，你这就要走了？”
“你先前不是说自己急着回去喝药休息吗？你如今这般弱不禁风，我再耽误下去你当街昏倒怎么办？放心，这不会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你离开那天我会去给你送行的。”曾若初接过小二的账单瞧了一眼，从兜里掏出些碎银放在桌上，又抬头问起秦暮予，“你走的回去吗？需不需要我送你？”
秦暮予没有理会她，自己又掏出一些银两递给小二：“听说你们家花茶不错，再给我们上一壶尝尝。”
小二先是拿起曾若初的碎银，又接过了秦暮予手上的，笑着应了一声。
曾若初不明白他的用意，怀揣着疑惑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不回去喝药了？”
“不急不急，我还有些话想同你说，你先坐下。”
曾若初闻言，当即停下了准备起身的动作，又坐回了座位上。
秦暮予将壶里最后一点茶水倒进了自己的茶盏里，用杯盖轻轻敲打着杯身，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他并未直接开口，曾若初也没有催他，而是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小二将花茶呈上来后，秦暮予才再次说起话来。
“在你心中，川哥是个怎样的人？”
曾若初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有些恍惚。
秦暮予轻笑，没有逼迫她回答这个问题，反倒话锋一转：“那我们换一个人问，你觉得何为意是个怎样的人？”
曾若初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富家少爷，有时候会把事情想得很简单，但关键时刻可以镇得住场子。”
“那季景呢？”
“耿直、真诚、老实，会照顾人，容易害羞，和云绮是一类人，但胆子比云绮大一些。”
“我呢？”
曾若初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表面上没心没肺嘻嘻哈哈，但实际上还挺能靠得住的。”
秦暮予有些惊讶：“对我评价那么高啊？”
曾若初不可置否地耸耸肩：“实话实说。”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新泡的花茶，可秦暮予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将刚倒好的茶洒了出来。
“所以你可以坦然地说出自己对任何一个男子的感受，却唯独不能说出对川哥的，对吗？”
曾若初有些慌乱地擦拭着洒在桌面上的茶水，一句话都不说，试图用沉默逃避这个话题。
但秦暮予却没打算放过她，继续追问道：“你不回答，就说明你对川哥有意见。”
“我没有！”
“那你说说呗，又要不了你的命。”秦暮予的脸上多出了几分戏谑的笑容。
他很久之前其实也和江游川提过这个话题，对方的反应竟和眼前的曾若初如出一辙。
这就有意思了。
曾若初抿起双唇，很是为难，过了半晌才憋出了一句：“他……挺好的。”
“挺好的？然后就没了？”秦暮予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还有……就是……他挺会照顾人的。”
“川哥会照顾人？这我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大多数人都说他过于冷淡。”
“他只是没有表达出来而已，很多时候都在默默做事。”曾若初替江游川争辩道。
秦暮予笑道：“说的还挺对。”
曾若初恼了，拍着桌子问：“你已经是第二次问我这种问题了，究竟想说什么？”
“是啊，你也知道是第二次了，可你上次又没有回答我。”秦暮予用双手撑着脑袋，一脸无辜，“所以你现在回答一下呗，为什么可以毫无芥蒂地和其他人独处，唯独川哥不行？”
曾若初深吸一口气，大脑中冒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粗暴的方法——跑路。
她站起身子，尴尬地说：“我先走了，这茶你慢慢喝吧。”
看着她畏手畏脚的样子，秦暮予轻笑一声。
他放下茶盏，说出的话成功让曾若初停下了脚步。
“你喜欢川哥，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