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游川细细打量着曾若初手上的东西,略显迟疑地开口:“这是……”

    “剑穗啊!虽然它长得丑了些,但是我亲自编制的,全世界仅此一个。”曾若初煞有介事地说,“我原想替你买下集市上那只剑穗,谁知被你捷足先登了。我瞧市面上其他的都长得差不多,就动手编了一个,你别嫌弃。”

    “不嫌弃,编得很好。”江游川接过了那只张牙舞爪的剑穗,视若珍宝。

    他珍视的模样被曾若初尽收眼底。

    这种表情在江游川的脸上并不多见,曾若初将手缩进衣袖里,紧张到用手不停地摩梭着里衣的布料。

    江游川这个反应,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对自己也有几分喜欢?既然如此,那她现在表白心意的话,会不会……

    曾若初沉默了半晌,手心里的汗已经将里衣的袖口浸湿。

    “江游川,其实……”她停顿了一下,突然学起秦暮予的问法,改口道,“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江游川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以为她是碰上了什么不好的事,连忙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人找你麻烦了?”

    见他会错了意,曾若初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单纯好奇,随口问问。”

    江游川没有急着回答,在心中想了许久才真挚地回答:“很聪明,有主见,对待朋友很热情,为人真诚。”

    听到江游川一连夸了自己好几句,曾若初终于松了口气。

    她咬着嘴唇,两只手盘在一起,却始终不敢和江游川对视。

    江游川瞧出了她的端倪,蹙眉关心道:“你今日究竟怎么了?为何总是那么紧张?”

    “我……”曾若初咬咬牙,小声试探着,“江游川,如果有女子心悦于你,你当如何?”

    江游川怔怔地望着她,没有答话。

    曾若初深吸一口气,抬起双眸,盯着他漆黑瞳孔,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心悦你的女子是我,你又当如何?”

    或许是因为最难开口的部分已经完成了,在说起接下来的话时,曾若初很明显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之前我一直都弄不清这种情感是什么,但我很清楚的知道,在我心中你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所以我想明白了,我应当是喜欢你的。”

    说完这些,曾若初收回了目光,红着脸再次低下了头,等待着江游川的回答。她没注意到的是,江游川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喜,但也仅限于那一瞬,就像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他从未想过,曾若初居然和自己有着相同的情感。她的喜欢于他而言如同最珍贵的礼物,让他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我也心悦你。

    江游川本想给予她回应,可手上的刺痛让他陡然清醒,这五个字瞬间堵在了喉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泛红的脸,这张脸渐渐和方才梦境里那张倒在血泊中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喉咙就跟被掐住一般,再也无法呼吸。

    低下头的曾若初许久没听见回应,有些惶恐地抬起头,却恰好对上了江游川悲伤的目光。

    她没看错,不是激动,也不是嫌弃,而是悲伤。

    江游川颤抖着张开双唇,语气却没有一丝感情。

    “承蒙厚爱,可我大约是要说句对不住了。”他神情凝重,说出的话冷冰冰的。

    曾若初愣了愣神,下意识地说了句:“可是……”

    “或许是我的一些作为让你产生了误会,但我确实是……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抱歉。”

    曾若初闭上了嘴巴,脑中一片混沌。

    自己这是被拒绝了?

    江游川不喜欢她?她误会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骄傲地扬起脑袋,努力不让自己在江游川面前表现出狼狈的样子,释然道:“没关系,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就当今日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红,鼻头也有些酸涩,但还是强撑着说:“谢谢你今日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否则我还得误会许久,这样对你我都好。”

    江游川瞧见了她眼角闪烁的泪花,心中慌乱一片,溃不成军。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曾若初咬着牙,不想让自己哭出声。她没想到自己会那么不争气,只是被拒绝了一下就那么难过。她不愿再待在这里,这里的气息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猛然起身打算离开,说话时还是染了些鼻音。

    “都忘了你是病人了,今日贸然叨扰了你那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她匆匆丢下了这句话,想要赶紧逃离。

    待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地停下脚步,轻声说:“事已至此,还请江大人不要再做出些让我误会的事情,我也会把江大人当成普通朋友对待,不会再有任何破格的心思。江大人好生休息吧。”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江游川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做出了无声的挽留。

    可她没有回头,他没有回话,这场挽留注定是无人见证,江游川哪怕再用力,也只能扑个空。

    曾若初的身影很快就彻底消失在江游川的视线中。

    胸口突然一阵钝痛,头也晕得厉害。

    江游川无力地摔回床上,紧紧地握着那只剑穗,不愿放开。

    ***

    曾若初回到住宅,给自己泡了壶热茶。

    和预想中有些不同,在遭到江游川拒绝后,她既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萎靡不振,有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今日她原本起得很早,可在经历过这些那些乱糟糟的事情之后已经到了下午。曾若初没有用午膳,方才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浑浑噩噩的,直到现在听到肚子叫才反应过来。

    她懒得去给自己做饭,便随意吃了些点心果腹。

    这些点心是昨日云绮连同药草一道送来的,都是些曾若初平日最爱吃的东西,可今时今日她却觉得味如嚼蜡,食不知味。

    她吸了吸鼻子,委屈之意顿上心头。

    江游川不喜欢她,那为什么要在她受到惊吓的时候抱着她?为什么要那么关心她?为什么要在她送出剑穗后露出那样的表情?!

    “渣男。”曾若初越想越难过,暗骂了一句。

    杯子里的茶水已经放凉了,温度恰好入口。曾若初举起茶盏一饮而尽,姿态就跟饮酒一样豪迈。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表白!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曾若初心里头实在是有些堵得慌,想要找些其他心灵寄托。

    她下意识想找云绮出去散心,却突然想起云绮正在忙着帮家里种药草,根本抽不出空。

    至于秦暮予和何为意,且不说他们二人根本没空,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看见男人就烦!

    既然这样,倒不如去百花楼找找乐子。

    曾若初猛地一拍桌子,本想直接离开,却突然想起自己憔悴的面色,一下就没了力气。

    罢了,昨夜根本没睡多久,倒不如补补觉,睡着了就没有烦恼了。

    就在这时,她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剑穗……

    曾若初倒吸一口冷气,可很快就松懈了下来。

    一个剑穗而已,送都送出去了,又没有什么。

    不过是表白失败了而已,她还是她,没什么好难过的。

    曾若初换上睡袍,面无表情地趴到了床上,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把自己死死裹住。

    没过多久,被子里头就传来了阵阵啜泣声。

    ***

    仅仅两天后,江游川就再次回到了大理寺。石泰本想让他再多休息几日,可江游川向来不听他的话,还是一意孤行地坚持回来处理公务。

    石泰气急,大骂江游川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却也阻止不了任何。无奈之下,石泰只能叫阿涟看住江游川,要求他一定要监督江游川按时休息,万万不能再次生病,否则唯他试问。

    阿涟虽然应下了石泰的命令,但他很清楚自己是拦不住江游川的,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江游川的身体不要出问题。

    江游川拿着这两日呈上来的卷宗,脸色很难看,说话时不怒自威:“木英捷头颅的来源为什么查得那么慢?”

    阿涟和张集低着头站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出。

    “叫负责这件事的人快些,都那么久了,为什么一丁点其他线索都没有?!”

    “是。”阿涟和张集异口同声地答道。

    江游川拿起了另外一份卷宗,神色严肃地说:“都下去忙吧,有发现第一时间叫我。”

    “是。”

    两人都知道再待下去只会触上江游川的霉头,灰溜溜地退了出来。

    阿涟长长地叹了口气,委屈巴巴地说:“我们是做了什么孽,要碰上这种难案。”

    可张集却若有所思地分析着:“我怎么觉得江大人今日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太对劲?”

    看着他神神叨叨的样子,阿涟无奈道:“哪里不对劲了?是你的错觉吧。”

    “我是说真的!他的脾气大了很多!”

    “没有吧,我记得江大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不让着谁。

    就在这时,他们各自的肩膀上突然不约而同地搭上了一只手。

    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了过来,吓得二人不寒而栗。

    “不是错觉,他就是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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