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白觉得眼前的母亲和弟弟是如此的陌生,心中有一股恶气憋着难受。

    冼吉看到冼白突然间态度骤变,浑身似散发着寒意,一双眼睛更是看死人一样地看着他,好像他不是血亲的弟弟,而是要消灭的敌人一般。

    他心里徒生害怕。要知道冼白是上过战场的人,是见过血的。

    这种见血跟那种经常杀猪杀鸡的人是完全不同的气场。

    气场一出,仿佛自成一个世界,而对面的人将会被拉入这个世界里,任由夺命。

    冼吉显然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地站着。

    冼父带着冼爷爷走过来说:“一家人都去喝喜酒。不能在村里落人口实。”

    冼白听后这才收敛了杀人的气场,转过身背对着冼家几人一言不发,显然刚才被气得不轻。

    他开始怀疑自己和冼莲根本不是这个家亲生的。

    当何大福扶着何二贵,给何二贵带路到院门外的时候,看到冼白脸色难看,叫人都不敢大声:“妹夫,我二弟过来接新娘了。”

    “我来接冼莲了。”何二贵没有蒙眼睛,睁着蓝眸大眼,按照何大福给的提示,面正对着院子,给人一种他能看到的错觉。

    “我去叫我妹下楼。你们等一下。”冼白见到他们两人,脸色这才好一些,转身跑到瓦房楼下喊冼莲下楼。

    木板楼梯传来急切的“登登登”下楼声,表明冼莲早已等候多时。

    若不是有家人在场,冼莲早已飞奔过去。

    何二贵欢欢喜喜地把冼莲接到拖拉机后面,打算把副驾驶让给冼白坐。

    冼白对冼家几人说:“你们是打算坐拖拉机后面,还是走路过去。”

    “当然是坐拖拉机后面,哪有娘家人走路的道理。”冼母率先走出院门爬到拖拉机上面。

    何大福等大家都坐上来后,启动拖拉机开往家里。

    冼爷爷刚好坐在何二贵对面,看着他的蓝眸,忍不住说:“这眼瞎成蓝色还是头一次见,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好。”

    “爷爷。”坐在副驾驶的冼白第一次对长辈大声说话:“他们都登记结婚了,不要再说了。”

    冼白的话外意思是如果有意见为何不早点说,或是让冼莲拒婚,现在已成事实,还说扫兴的话,显得过分了。

    冼爷爷冷哼一声,闭了嘴。

    冼莲不顾家人在场,主动握住何二贵的手,对他说:“没事的。就算以后好不了也没关系。有我在,我当你的拐杖。”

    何二贵反握上她的手:“不怕。我小妹说我能好,就一定能好,我信她。”

    冼吉看到他们你侬我侬的,嫉妒死了,心想等过了年,一定要娶到老婆。

    冼母看不惯他们这么亲密,但今天是结婚日,再说让他们保持距离的话,显然不合适。

    她把头扭到一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等拖拉机开到家门口,何二贵领着冼莲进院门。

    父老乡亲看到后,点起单独的鞭炮,往两人脚下丢。

    此举表示热烈欢迎新娘进门的意思。

    冼莲被响炮吓到往何二贵身上躲。

    何二贵搂着她说别怕。

    村长难得还让人搬来了鼓,让人在门口左右两边打鼓,配合着久不久响起的鞭炮声,让婚礼显得热闹非凡。

    大家看到新娘子既害怕又害羞的模样,都发出开心、善意的大笑,纷纷献上“百年好合,早上贵子”的祝福语。

    莲山村新妇入门还有跨火盆的习俗,寓意着除去霉运,迎接好运。

    有些村是新娘离开娘家前跨火盆,莲山村是新娘进婆家前跨火盆。

    何家把火盆放到堂屋前,而不是院子外,主要是要把放鞭炮和跨火盆的地点分开进行,免得鞭炮把火盆里的干稻草炸飞。

    村长是婚礼主持人,在一旁大声喊着:“新郎领新娘跨火盆。”

    一般来说是新郎领着新娘跨火盆的。

    但因为何二贵眼睛不行,成了冼莲领着他走到火盆前面,然后让他站在一旁不动,她牵着他的手,跨过火盆后,再拉着他往前走。

    村长没计较这些细节,见两人跨过火盆,拍手叫好。

    大家跟着纷纷拍手叫好,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进了堂屋就是拜堂的流程。

    村里没有新娘戴头纱的习俗,拜堂也不用跪,只要弯腰拜拜就行。

    为了小儿子的婚事,脚残后一向颓废的何父,今天穿戴整齐,坐在堂屋中间的位置上,难得的露出笑容,与一旁的何母接受着两人的拜礼。

    村长大声说道:“一拜父母。”

    古代讲一拜高堂,这里讲一拜父母,不说高堂。

    接着是夫妻对拜,之后是拜堂屋门外的天地。

    三个流程走完,送入洞房的流程就没有了。

    村长直接叫大家入坐,坐等上菜喝喜酒。

    新郎新娘两人则退到新房,等饭菜上桌后,被叫出来敬酒。

    村里人为了省钱,一般结婚只买一两斤酒。这分量显然是不够分的。

    他们想出一种用酒煮水果捞的方法。

    各地水果捞做法不一样。

    这里是锅里放入山梨削皮后的切块、甘蔗削皮后的切块、去皮的凉薯切块、去皮马蹄、橘子果肉等,加入酒、白糖和泉水,一起大火煮开,取汁水充当喜酒,取名水果捞喜酒。

    放入这些水果而不是其他水果,取决于当地的水果条件,不像现代出门就能买到一大堆各类水果,想做什么样的水果捞都可以。

    这种水果捞喜酒的汁水带甜微酸,酒精浓度低,很适合老人小孩喝。

    菜品除了之前提到的两碟不同的豆腐酿、一碟油豆腐、一碟腐竹炒青椒、两碟青菜、一碟酸野,还有一碟扣肉、一碟白切鸡,一碟放着喜糖、咸香花生、红薯干等小零食。

    酸野和零食不算正菜,所以一桌其实是八碟菜。

    本来打算拿咸鱼干蒸一蒸做一碟菜的,但何母说家家户户都有咸鱼干,大家不稀奇,到时候大家都不吃咸鱼干,摆这么多桌岂不是浪费。

    冼母看到有扣肉、白切鸡,小声和冼吉说何家这么大方,肯定收了冯家很多钱,说他们冼家收彩礼收少了。

    冼吉扒拉着扣肉,发现其实只有四分之一是肉,其他都是油炸过的芋头,对冼母说:“妈,算了,都这样了,难道我们还能闹。

    你看看这没多少肉,都是芋头,还有这白切鸡没多少块鸡肉,下面全是青椒。一人能夹上两块就不错了。”

    冼母看到舔口水,不过菜没上齐,大家都没动筷子的情况下,她不会先吃。

    而冼吉也只是动了动筷子,就把筷子放下来。

    何皎之前的意思是上整碗肉的,但何母说那些钱都要尽可能地留下来给何二贵看眼睛。

    现在大家都不富裕,他们何家突然间大鱼大肉的,村民到时候就不是羡慕而是嫉妒了。

    而且八碟菜,有这么多肉足够一年到头没吃过几次肉的大家吃得过瘾了。

    “恭喜,恭喜!”冯家主的声音从院外传过来,身旁跟着张三婶、冯胜、冯家母和一名雇佣的打手。

    何父腿脚不便,何母跑出来迎接。

    冯家主从怀里拿出一个比较有厚度的大红包,递给何母:“红包壳不够,我们这几人的心意和祝福都放一起了。”

    何母本着来者是客的态度,没有拒绝,收下红包后说:“里面请。”

    村长让张四叔带几人入坐。张四叔是他们房东,能看住他们。

    冼吉低着头对冼母说:“妈,你看到没。冯家包了好大的红包,那红包壳都快鼓出来了。乖乖的,冯家真有钱。”

    “有钱也得有命花。你们别打歪主意。”冼父受不了这两人满嘴都是钱,虽然他也爱钱,但不至于一直说钱。

    冼母一直往冯家一桌张望:“谁能想到之前差点闹出人命,结果化敌为友,这敌还上门道喜,还送钱。”

    冼吉见冼父没说冼母,忍不住与冼母小声议论:“这冯胜本是小妹的新郎官,结果成了小妹婚礼的客人,说出去别人都觉得假。”

    “谁说不是呢。”冼母示意冼吉看向张三婶与冯胜的互动,“你看看。这像话吗。这对外说冯胜与张三婶互认干亲,可他们怎么就突然认了呢。”

    她压低声音说:“该不会是看对眼后,怕别人乱说话,才说是干亲吧。”

    “不能吧。”冼吉听后做了个干呕的动作:“这年纪差这么多,不可能,而且冯家这么有钱,想要什么样的年轻妹子都行。”

    “你在干吗?”坐冼家对面的一户张家人说:“还没开吃,你做什么呕吐的动作。不想吃赶紧滚蛋,不要扫兴。还是亲家呢,这么没礼貌。”

    冼白不过来坐,冼家四人入坐一桌,凑不够一桌八人,就由张家各户超八口人的家庭成员,一起凑成一桌。

    冼吉被对方怼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

    冼父说:“他昨天夜里着凉了,这会嗓子不舒服,麻烦体谅一下。”

    对方听后,脸色才好看些:“年纪轻轻这么体弱,比起大队长的体能真是差太多了。”

    冼吉听后有股气哽着,想反驳对方,又担心说不过对方,到时候丢脸的还是自己。

    更让他觉得憋屈的是,冼父居然说:“我儿冼白体能一直是不错的,要不然怎能上战场。”

    这话让冼吉想起冼白说他跑又跑不快,耐力又不行的话,心里更不爽了,以至于上齐菜后,他疯抢肉菜,大有不让对方吃肉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对方把筷子一放,大声来这么一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村长跑过来问:“怎么了?”

    这人告状:“村长阿伯,冼吉把肉类都夹到碗里了,不给我们吃。”

    村长往冼吉碗里一看,顿时明白了,说了一句:“你这是饿了多少天了?改天你办喜酒,还要不要请大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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