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燕奚略想了想后,笃定地说,“你一定有别的计划,麒麟……只是你诱上官彤入局的饵。”

    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好也不好。

    “其实是为了去捞常思月的家仙五尾狐,那只五尾狐和萧北定了情,它被无相观的人抓走了,救它出来萧北会感激我,它也能为我所用,”乔入幽语气平淡地像是要去邻居家鸡窝里摸个蛋,“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五尾狐根本没被关进虬龙洞,你有办法让它被关进去?”

    “无相观是路道长的……”燕奚把这些话琢磨了一遍,更加认定乔入幽是在想办法帮他报仇,“你们昨天逃课就是为了救五尾狐?你本以为抓它的是天材地宝阁,没想到无相观根本没打算送它去,可你已经让上官彤相信你打算偷虬龙洞……一石二鸟之计玩脱了?”

    他迎着乔入幽凶巴巴的眼神,心里却并不害怕,别过脸偷笑。

    “有办法就说,没办法就滚。”乔入幽哼了一声,深觉他是蹬鼻子上脸——欠一顿暴打。

    燕奚歪着头去看乔入幽,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他觉得自己窥到了乔入幽用恶言包裹的善意:“一定要让五尾狐去虬龙洞吗?就算我们能进去没有找到五尾狐,也可以编一个别的理由让萧北相信五尾狐是临时被带走的。”

    乔入幽说:“刚才你也说了,上官彤的计划行不通,我之所以不否定他的计划,因为在我的计划里有五尾狐在虬龙洞做内应。”

    她随手扯下一片竹叶咬在嘴边:“柴渊箫北制造混乱,五尾狐从虬龙洞偷东西,姓路的必然会追,以五尾狐的能力领他到上官彤事先布置的阵法不是问题,就算杀不了他,我也要他半条命。”

    “我明白了,”燕奚仔细想了想后才开口,“因为剑灵受伤你没有十分的把握对付路道长,所以你需要一个有力的帮手,其实你也不是非五尾狐不可。”

    他眼中透着跃跃欲试:“我没有办法把五尾狐送进虬龙洞,可如果有另外一个高手替代五尾狐,是不是也可以一试?”

    “谁?老白?他不行,他要守塔。”乔入幽摇摇头。

    “不是白虎令主,”燕奚动动手指,蛇蔓从袖中滑出,乖巧地被他托在掌中,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乔入幽,“天璇君如何?”

    乔入幽对燕奚的大胆很是意外:“他可是七星堂的人。”

    “能坐上那个位置,他一定是修仙界的大能,”就算取不了路道长的性命,能拿回指环也足以让燕奚不放过任何机会,“虽然不知道他来四方城的目的,可并不妨碍我们借他这把刀用一用。”

    “他来四方城应该是查无启民的事,”乔入幽之前没深入去想,“七星堂不会相信无启民炸掉大牢只是为了自戕,他们应该还没有找到别的线索,所以才会派人来盯我们两个。”

    夏良夜对他们两人的兴趣表现的太过明显,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上官彤家世清白,他们两个却是来历不明。

    燕奚沉吟了一下:“这件事涉及的人越少越好,你需要上官彤布阵,常思月控制五尾狐,萧北做策应……柴渊对你并没有什么用处吧。”

    “上官透没有修为,他的阵法全靠灵石催动,买灵石是要钱的。”乔入幽让上官彤拉柴渊入伙就是找个有钱的冤大头。

    “你居然想得这么周全……”燕奚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一向只管发号施令,无论什么事自会有人办得妥帖。”

    以前的确是只需要动嘴,反正无论她提出多么荒诞无理的要求,总会有人去办……

    可她并不是一出身就站在顶峰,上山的路是她一步步走出来的,没有左膀右臂相助,她也并非脑袋空空:“让夏良夜相信逃走的无启民就躲在天材地宝阁,那七星堂自然会出手,不过夏良夜是个人精,得让他自己‘发现’才行。”

    说到这里,乔入幽心里“咯噔”一下止住了话头,抬眼看向燕奚——链子的事可不就是由她打破窗“发现”的吗?

    心里起了疑,乔入幽可没打算憋着:“姓路的给你套链子的时候,提了什么条件?”

    “啊?”话锋转的太快,燕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看向乔入幽的眼神略带着茫然,后颈的汗毛却先立了起来——他说错什么了吗?乔入幽在试探他?

    他决定实话实说:“他要我去四方城的地库帮他拿一个东西。”

    乔入幽嘴里叼着的竹叶从左边嘴角换到右边,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燕奚从随意袋中拿出两个食盒:“饿了就吃饭,别啃竹叶了。”

    食盒打开,一盒腌鹿脯,一盒桂花米糕,米糕下垫了一片荷叶,衬得米糕莹白如凝脂。

    借着做这些的时候,他把刚才的和乔入幽的对话过了一遍,隐约猜到了乔入幽突然问起路道长的原因。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赤急白脸地解释,语气神情稍有不对,他和乔入幽几次出生入死,月下对酒看云的情谊就烟消云散了——乔入幽是杀不了他,却也能把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让他成为一个随时可用的药囊。

    拿定主意,燕奚把装着米糕的食盒往乔入幽手里一放,然后拿起一片鹿脯塞进乔入幽的嘴里——占着她的手,让她暂时没法拔剑,堵住她的嘴,让她没法立刻说话。

    然后他决定开始耍无赖:“我这也是给你一个扒拉我衣服的机会啊。”

    乔入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燕奚:“我为什么要这种机会?”

    “你上次一醒过来就摸我这儿,”燕奚指指自己脖子,“还时不时用一种似笑非笑,专注中透着神往的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不就是在觊觎我吗?”

    赶在乔入幽开口之前,他及时地又塞了一片肉进乔入幽嘴里。

    乔入幽没法解释自己看他的原因,只能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肉。

    看乔入幽肯吃东西,燕奚也松了口气,反正都已经开了口,干脆全盘托出:“是,我承认,我故意给你看的,因为你不教我道法,我不甘心被路道长控制利用,就想借你的手杀了他。”

    乔入幽一挑眉,想利用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力所不逮之时为了达到目的用些手段计谋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她夹起一块鹿脯:“野地里遇到了老虎,身边明明有个能杀虎的猎人,不鼓动猎人上前,而是自己扑过去,那不是孤勇而是愚蠢。”

    听乔入幽这么说,燕奚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我虽然恨不得立刻要了路道长的命,可天材地宝阁经营多年实力不容小觑,现在带着上官彤他们去虬龙洞太冒险了,如果能先保下常思月救出五尾狐,萧北会欠你一个人情,将来或许大有用处。”

    乔入幽夹起一块米糕堵住他的嘴:“我想杀姓路的,可不是为了你。”

    她被路道长用鬼灯折磨的仇那也是必须要报的。

    “呔,吃个东西还要喂,没长手啊?”上官彤绕过一小片竹林,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别过脸自觉没眼看。

    燕奚对乔入幽使了个眼色:“这件事你不要和别人提起,天材地宝阁还是不要去的好。”

    上官彤急赤白脸地凑过来:“怎么就不去了?”

    乔入幽咬着鹿脯不说话,燕奚努力咽着嘴里的米糕,落在上官彤眼中,那就是有事瞒着他。

    他立刻急了:“为什么不去了啊?快说呀,你们可要急死我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才不想告诉你,”燕奚慢吞吞地吞下米糕才说,“我在天材地宝阁的时候,有一次摸进一个地窖,看到有人往填满土的棺材里埋心肝,当时不太明白,这次遇上了才知道很有可能是在帮无启民养身复活。”

    “真的吗?那赶紧告诉我娘啊。”上官彤着急地跺跺脚,差点就要往外冲,才想起他娘不在四方城,“我这就去告诉玄武姑姑。”

    “当时那地窖太暗,我也没看真切,”燕奚忙拉住他,“可如果那些人躲在天材地宝阁重新种了心肝,长出来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模样,若是换了一个样子偷偷来四方城报复我们,那就防不胜防了。”

    上官彤愤愤地说:“天材地宝阁果然不是好东西,当初你带着心弦来的时候,我娘就说他们是为了利用我的病挟恩图报,如今又和杀人夺命的无启民有牵连,真是居心叵测。”

    燕奚飞快地看了乔入幽一眼,朱雀令主果然一开始是不想让他用心弦的,在得到乔入幽眼神示意后,他试探着说:“他们似乎想用心弦换四方城地库里的一个东西。”

    “什么地库宝库,都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根本就没有。”上官彤嗤之以鼻。

    燕奚看向乔入幽,乔入幽轻微地摇摇头,如果没有确切的消息,天材地宝阁不会投入财力时间养心弦,而且虺牀也提过四方城有一处封印之地。

    上官彤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懂了,天材地宝阁相信四方城有地库的传言,而且坚信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地库里,所以……这是一场针对四方城的大阴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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