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瑶深呼一口气,鼓起勇气道:“你我二人并非会因昔日娃娃亲而成亲的人,想必你应该知晓我入陆家是为避难,而你则是顺从父母之命。”

    陆淮舟闻言端起刚刚倒好的酒,放在鼻子下轻轻闻了闻,抿了一口道:“然后呢?”

    方亦瑶看不透也猜不出他的心思,斟酌片刻道:“我在想这些日子为再见到江梦雪,显然你是利用我逼退了她。不如我们就此合作?”

    “你怎么知道我是利用你让她放弃的呢?”陆淮舟心里暗叹,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这么会脑补。

    方亦瑶见他这般问,便以为自己猜对了,继续引导道:“事实摆在眼前而已。”

    陆淮舟把玩着酒杯,饶有兴致地开口:“如何合作?”

    “你我虽已成亲,却并无情意。既然如此,我自然不会让你对我负责,若那日你遇到心仪之人,自可提出和离,我绝不纠缠。在这之前我们对外是恩爱夫妻,相互配合,实则只是合作伙伴而已。当然若那日我遇到了心仪之人,也会向你提出和离。”

    陆淮舟闻言,心道,都说我离经叛道,怕是没有方亦瑶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这种法子都能想的出来。不过也好,这样若日后有其他变故,方亦瑶也可全身而退。

    “好,我同意你的提议”陆淮舟说ē完,又继续开口道:“不过我很是好奇,你与我父亲做了什么交易?”

    方亦瑶没想到他竟猜到她与陆之谦之间有交易,不过想来此事他早晚都会知晓,索性也不再隐瞒,直接开口道:“用我方家独门绝技换取陆家庇护,以及一方民窑经营权。”稍顿片刻道:“不过现在我又多了一层保障,身为陆家的儿媳,想来你们陆家应不至于泄漏我的身份,毕竟我们现在绑在一起”。

    陆淮舟心惊,她竟如此大胆,难道不怕陆之谦拿到方家独门绝技杀之而后快吗?不过,也庆幸自己当日的谋划,让陆之谦如今没法轻举妄动。

    方亦瑶不是没想过,陆之谦得到方家独门绝技对她赶尽杀绝。她只是在赌,赌陆之谦对方家绝学的心动程度,以及陆家对她的信任程度,交出的这份独门绝技有几分真。想来陆之谦定然对她不信任,自会多留她些时日,届时她便能汲取些力量。若陆之谦真的动了杀心,她不会坐以待毙,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起码要保障自己的安全,毕竟与虎谋皮,怎能没有伤残?再者坐山观虎斗,也是不错,不过这些都要看陆之谦的选择而定。

    不过现在她倒是不会如此铤而走险了,毕竟她现在与陆家绑在一根绳上。

    陆淮舟猜出了她的心思,并没有欣慰,只有心惊,以及一阵阵心疼。若非方家遭此劫难,她依然是那个无忧无虑方亦瑶,虽娇气蛮横些,但却只是针对那些先行招惹了她的人,又极为护短,被她划入羽翼下的人,会拼尽全力去护着。而非现在这个事事筹谋,在危险之中摸爬滚打之人。

    方亦瑶见他没有开口,便以为陆淮舟定是因为她拿方家独门绝技换取陆家庇护的行为而不齿,遂自嘲道:“现在你已知晓,若不想看到我,那么我离开这间屋子或者你离开这间屋子都可以,你来选。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立个字据。”

    “什么字据?”陆淮舟刚回过神来,便听到她说立字据,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自然是你我合作的字据”方亦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淮舟,仿佛在说,你这记性也太差了。

    陆淮舟明白过来,想来是怕自己反悔,所幸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案旁坐下,铺好宣纸,执笔看向方亦瑶道:“你想要怎么写?”

    方亦瑶看着眼前的陆淮舟竟丝毫不在意她的行为,一时有些看不懂他。

    “愣着干嘛?”

    方亦瑶回过神来,她竟一时忘记,眼前这人同她又有何区别,一个不择手段落魄女,一个不学无术纨绔子。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谈何谁不齿谁?

    她大致把内容说了一遍,便见陆淮舟点墨书写。她突然有些好奇陆淮舟如今的字迹,便起身走到书案旁探头看去,只见他一手小篆写的工整流畅,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有些洒脱意味。她不禁怔愣了片刻,仿佛才发现,还是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幼时小团子板着脸坐下书案旁一笔一画认真习字的模样。

    陆淮舟放下笔晾了片刻才把纸张递给她道:“这下如何?”方亦瑶确实没想到他竟会如此配合。

    她接过大致浏览了一遍,并无任何问题,便在陆淮舟的名字旁边添上了自己的名字。

    陆淮舟看着她手里签好的字据,不禁啧了啧道:“啧啧,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合作还是我吃亏呢!”

    “你胡说什么?我们是相互合作”说罢扬了扬手里的协议道:“反正现在此事已定,你自是不能轻易反悔。”

    陆淮舟轻嘶了一声,“嘶,那既如此,你便给我做个荷包吧,权当对我的感激之情,如何?”

    “荷包?”

    “嗯,正巧我的荷包丢了,为你表达你的诚意,给我做个荷包想来,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陆淮舟注视着一脸茫然的方亦瑶玩味十足地说道。

    方亦瑶刚欲开口辩驳,便听陆淮舟继续说道:“对了,再绣两只小猫”。

    方亦瑶无语,竟然还提要求来。不过这对她来说并非难事,也无需因此与之争辩,只好便应下。她见陆淮舟把玩着毛笔,未有半分离开的意思,出声询问:“你还不走是要留在这吗?”

    陆淮舟闻言,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提醒道:“自然不走,阿瑶,你莫不是又忘记了,今日是你我洞房花烛之夜?”

    方亦瑶无言以对,暗叹自己真是多余问。遂没好气的撇了陆淮舟一眼,快步走到床边坐下,霸道蛮横的态度表露无遗:“我要睡床”。

    “凭什么你睡床?”陆淮舟故意挑衅道。

    “因为我是女子,男子本就应该让着女子”方亦瑶义正言辞地回答道,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傲娇。

    陆淮舟装作委屈的样子,缓缓走向方亦瑶,哀求道:“阿瑶,我们不可以一起睡床吗?”

    方亦瑶警惕地看着他,坚决地回答:“不可以,你自己去找别的地方睡。”

    “啧啧,我这是给自己娶了大爷吗?”陆淮舟说着,转身走向旁边的柜子。他打开柜子,从中取出两床被子,然后在床前的一片空地上熟练地铺好。

    方亦瑶惊讶地看着他的举动,原来他早有准备?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看着陆淮舟有条不紊地铺好被子,她既惊讶又困惑。这个人总是让她感到意外。

    陆淮舟做完这些后,坐在铺好的地铺上,朝方亦瑶伸出了手。

    方亦瑶一脸疑惑地问:“做什么?”

    “枕头。”陆淮舟看着她那疑惑的神情,觉得十分好笑,无奈地说道,“难道阿瑶不舍得我睡在地上吗?”

    “才不是,睡你的吧。”方亦瑶说着,把枕头扔给了陆淮舟。她的动作有些粗鲁,但陆淮舟却并不在意。他接过枕头,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躺下。

    方亦瑶见陆淮舟已经闭上眼睛,心中的担忧也烟消云散。她快速脱掉繁琐的婚服,只着里衣躺在了床上,轻轻地合上双眼,不过她竟一时睡不着了,她侧身看着躺在地上的陆淮舟。只见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陇上一层光晕,有些不真实,她不自觉便唤出声:“陆淮舟?”

    见无人回答,方亦瑶以为他睡了。便转身平躺看着正上方的床幔,这时陆淮舟开口道:“怎么?睡不着?还是说阿瑶想让我哄你入睡呢?”

    方亦瑶:“...才不是”

    “怎么?阿瑶莫不是忘记暮岁宴那晚,你喝醉后拉着不让我走,非要我哄你睡觉的事情了吗?”

    “怎么可能?陆淮舟你别胡说八道哦”方亦瑶心虚地反驳,一点气势都没有。

    陆淮舟语气有些惋惜道:“看来阿瑶已经忘记了,那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方亦瑶怎么可能忘记,暮岁宴次日绿意便给她绘声绘色地演绎了一遍,她只是觉得实在太过丢脸,刻意不提及此事,可没曾想过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人帮她回忆。

    陆淮舟见方亦瑶为说话,便睁开眼睛向床上望去,发现她竟睡着了,在黑暗中轻轻勾起唇角暗笑一声。

    次日,方亦瑶醒来,发现地上的被褥已经收了起来,她竟没发现陆淮舟何时竟离开的,轻叹一口气,暗叹自己竟睡得这般沉。

    紧接着绿意和沁儿便端着水盆推门进来。

    绿意见方亦瑶坐在床边愣神,着急提醒道:“四少夫人,赶紧醒醒神,稍后还要去给老爷夫人敬茶呢”

    方亦瑶闻言,瞬间清醒过来,“什么时辰了?”

    沁儿把水盆放在一旁,开口道:“不急,绿意就是个急性子,竟会吓唬人。”

    绿意不满地看了沁儿一眼道:“哼,就你会做好人。”说罢对着方亦瑶道:“我这不是想要把四少夫人打扮的更好看些吗?”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方亦瑶早便知晓两人的相处模式,别看平日里拌嘴,关键时刻比谁都关心对方。她听着这两人又要掐上,便觉得好笑,遂走到梳妆台前,任由绿意装扮自己。

    她突然想起陆淮舟不知何时离开的,便问道:“四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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