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瑶听到陆淮舟的话后,不禁紧蹙眉头。她敏锐地察觉到陆淮舟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于是立刻开口安慰道:“陆淮舟,既然现在我们发现了萦纡姨的画像,那就说明十年前她并没有遭遇不测,而是被人救下了……”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北延漓之前告诉她的事情——画像的主人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这个消息让她心中一沉,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安抚着陆淮舟的情绪。

    方亦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她凝视着陆淮舟,从他现在的状态中不难看出,这十年来他从未放弃过对柳萦纡的寻找。如果她告诉他柳萦纡已经去世,她无法想象这对精神状态已经不稳的陆淮舟会造成怎样的打击。她不敢冒这个险,但同样,她也不忍心给他虚幻的希望,最后却让他陷入更深的失望之中。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画卷,递给陆淮舟,说道:“这幅画是一位雇主送来的,他只是简单交代了他的要求,没有提及其他的细节。”

    陆淮舟小心翼翼地接过画卷,他的目光如磁石般被牢牢吸引。手指轻抚画卷边缘,那份触感仿佛能穿越时光,带给他一丝心灵的慰藉。画卷上的线条流畅而细腻,每一个细节都刻画得栩栩如生,散发出一股熟悉而亲切的气息。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试图触摸画卷上的人物,却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又猛地收回,就像怕打破这份静谧,怕惊扰了画中那位安详的女子。

    陆淮舟突然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方亦瑶,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那你可知这幅画的雇主是谁吗?”

    一直在门口守候的星乾、沁儿和绿意三人,刚才听到屋内的异常动静,正欲进屋查看。然而,星乾眼尖地察觉到陆淮舟的神情不对,他立刻反应过来,果断地拦住了沁儿和绿意。星乾跟随陆淮舟的时间最长,对于他的各种情绪状态都了如指掌,深知他失控时的危险性。因此,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远离陆淮舟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然而,出乎星乾的意料,他发现陆淮舟的状态似乎正在逐渐平复。这种变化不仅让他感到惊讶,也让他有些困惑。他跟随陆淮舟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方亦瑶仅仅用几句话,就成功地安抚住了处在疯狂边缘的陆淮舟,这让他不禁对她产生了更多的敬意。

    沁儿和绿意两人心中充满了对方亦瑶的担忧,她们本想立刻冲进屋内查看情况,但在方亦瑶投递过来的安抚眼神示意下,她们止住了冲动。尽管如此,两人依然时刻关注着屋内的动静,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线索。

    沁儿的耳力极佳,她隐约听到了方亦瑶与陆淮舟的对话。这让她感到有些惊讶,因为她不明白方亦瑶为何要对陆淮舟有所隐瞒。然而,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主子间的事情不是她能够随意置喙的。

    与此同时,刘管事领着北延漓和厌七缓缓走近。星乾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怎么就这么巧,他们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正当星乾思索着如何巧妙地提醒主子们有人靠近时,陆淮舟突然发出一声冷笑,说道:“星乾,不必阻拦。”星乾立刻明白过来,陆淮舟已经察觉到了来人的动静。于是,他顺从地侧身让路,为北延漓等人进入屋内敞开了通道。

    北延漓方才在门口瞥见星乾的身影,便立刻意识到陆淮舟也在此地。这种巧合让他不禁感到些许惊讶。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彼此轻轻点了点头,算作是打过招呼,随即便各自移开了视线。

    目睹这一切的方亦瑶不禁在心中暗叹:他们二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她又将视线转向自己面前的神像,顿时更加觉得两人之间的羁绊非同一般。一个是萦纡姨的儿子,一个则是她的徒弟,如果他们日后真的能够……方亦瑶急忙打断了自己的遐想,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和理智,不要让这些纷乱的思绪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方亦瑶的思绪渐渐回归现实,她突然意识到,若北延漓说漏嘴,刚才对陆淮舟撒的那个谎恐怕难以自圆其说了。为了转移话题,她故意避而不谈神像的事情,转而向北延漓询问道:“北漓兄,不知道你今天前来是有何要事呢?”

    北延漓顿了一下,兀自笑道:“自然是前来谢过亦瑶送来桂园斋的点心!”

    方亦瑶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北延漓察觉她的小动作,暗笑,看来他猜的不错,方亦瑶并不想让陆淮舟知晓有关神像的事情,否则她不会这样刻意转移话题。

    陆淮舟眯着眼睛打量着两人的互动,适才安抚下来的暴戾又有缓缓升起趋势。他按下不适,心道:两人竟来往如此密切?

    “呵,我竟不知阿瑶何时这般热心肠?”

    方亦瑶:“……”

    “哦?难道阿瑶是因为是我才这般吗?”北延漓闻言笑道,学着陆淮舟唤她阿瑶疑问道。

    陆淮舟暗自冷哼,阿瑶?这是他能叫的吗?遂直接走至方亦瑶身边拦住她道:“阿瑶,他既然是你朋友,我们自然应该尽一下东道主的礼仪,你说是不是?”

    方亦瑶因他突然的举动僵硬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他这是吃醋了?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醋谁?

    北延漓见陆淮舟的动作不禁蹙眉,随后不着痕迹地开口:“看来我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确实”陆淮舟直接不客气地回答。

    北延漓讪笑,并不在意他的话,而是忽而话锋一转对着方亦瑶道:“阿瑶,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回去了,只是不知道在这之前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陆淮舟心道:我还在这呢!这北漓也太不知收敛,当着他的面就要挖墙脚吗?

    两人同时注视着她,等着她的回答,方亦瑶顿觉压力,轻轻推了一下陆淮舟让他松开自己。陆淮舟因她的动作微怔,不满地蹙眉。

    “北漓兄,若不嫌弃,待离开京都之时,我和淮舟定然相送。”

    陆淮舟听着方亦瑶的话,心情顿时好了不少,遂傲娇地看向北延漓。

    北延漓:“…….”看着陆淮舟得意的眼神,直接无视,暗道,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见这般情形也不欲多呆,又与方亦瑶说了几句便带着厌七离开。

    回去的路上,北延漓对厌七道:“厌七,你可知师父来北延之前是哪里人吗?”

    厌七刚从怀里掏出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听到主子的话,急忙咽下去开口道:“不知道,主子,怎么了?”

    “我适才方察觉陆淮舟竟与师父有几分相似,你说这是巧合吗?你还记得那时候师父总是透过我在思念什么人吗?你说她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渊源?”

    厌七愣住,他竟完全没有发现,一脸茫然看着自家主子道:“那需要查查吗?”

    北延漓看了眼吃的满嘴渣的人,不禁蹙眉道:“厌七,你说你这么贪吃,之后不会因为一点吃的便被收买了吧?”

    厌七闻言大声反驳:“不可能,我这辈子都只有一个主子。”

    北延漓被厌七的话逗笑了,收回笑意后道:“去查查,陆淮舟与师父究竟有什么关系。”厌七点头应下。

    与之同时,在城北民窑的会客室等待方亦瑶结束今日工作的陆淮舟,喝了一口茶对不知何时出现的冯杨道:“去查一下那北漓是不是真名,他们何时入的京都,以及那尊神像是不是他定做…还有那幅画,这北漓竟然有母亲的画像,可见应与母亲有很深的渊源”。前面他是在吩咐冯杨,到后面像是在思考。

    冯杨并未打断他,他已经明白了少主的要求。

    陆淮舟思虑片刻抬眼对冯杨道:“这次绝对要查个仔细,不能有丝毫遗漏。”冯杨点头应下。

    方亦瑶是最想不到这两人竟然都要查对方,若是她知晓定会生出更多的遐想。

    方亦瑶没想到陆淮舟竟然没有怀疑她的话,还准许她继续烧制。她想也许陆淮舟是想要看看最后前来取货的人究竟是谁?这些她都不可而知,但是她没想到一个谎需要更多的谎去圆。

    在做完上釉的事宜后,她独自思考,到底该不该告知陆淮舟真相。可又如何告诉他萦纡姨可能已经离世?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陆淮舟已经知晓她在神像之事上对他撒了谎。不是她演技太差,而是那北延漓来的太过蹊跷,而且在看到神像雕塑原型之时,看了他与神像好几次,且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异还是没能瞒的过他。

    陆淮舟之所以没有当面拆穿她,也是想到方亦瑶大概也是有些她自己的考量,不会并不代表他不会自己去弄清楚。

    十年来不停地寻找,一次次地失望,如今却出现了新的线索,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不管这次如何,他都不能自乱阵脚。

    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俨然又变成那个慵懒纨绔的模样,放佛之前的失控根本不是他。

    这一幕若让方亦瑶瞧见,定会佩服他的演技之精湛,与之相比自愧不如。

    此时,三人心思各异,谁都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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