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尧忽然地强硬态度让霍去病有些措手不及,他错愕地看着怒目横眉地注视着自己的朋友,不太舒服地抿了抿嘴。

    “那你想怎么样?”霍去病皱着眉头,他的语气生硬,仿佛这已是他忍耐地极限。

    “我要你和我一起整理厨房,我一个人做的话太慢了,何况你看,里面的杂物其实并不多,如果我们两个人一起做,下午就能做完了。”关月尧见霍去病看起来似乎有了让步,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她耐着性子,解释了自己为何执意要霍去病一起整理厨房。她的脾气火爆,与霍去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因为将面前的少年视作自己此时唯一的朋友,她也愿意压制自己的脾气,与他好好地沟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暴力。

    也许是因为关月尧率先冷静了下来,霍去病的态度也慢慢趋于平静,他侧头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友人。

    难道在他生活的年代,贵族也要做这些事情吗?他如此想着,也便如此问出了口。

    “贵族?我可没见过什么贵族,也对他们的那种生活没兴趣。”关月尧歪着脑袋思考了起来。她虽然跟着妈妈在日本呆了已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但始终也没有彻底融入当地的环境中。

    在她的自我认知里,自己始终是一名中国人。从小接受的教育都告诉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世界本无贵庶之分,她也从不认为自己身来便注定低人一等。

    “霍去病,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我把你当作我的朋友,你呢?”关月尧似乎隐约直接抓住了问题的重点,她打算暂时将厨房的事情放一放。

    毕竟那只是问题的导火索,但不是问题的关键。

    她忽然变得有些忐忑了起来,要是霍去病告诉她,他从未将两人视作是平等的,而是将她当作是自己的佣人呢?

    但好在,霍去病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在关月尧殷切地注视下,少年点了点头:“我也将你视为我的朋友,从没有将你看作是一名下人。”

    “那既然这样,你就和我一起整理厨房吧!”关月尧的心随着霍去病的话,落回了肚子里,她朝着霍去病展颜一笑,伸出手将大少爷从石头上拉了起来,拖着他朝着厨房走去。

    霍去病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迷失在了关月尧爽朗地笑容中,他竟然忘记了挣扎,就这么被她半拖半拽着踏进了他从来不曾踏入过的厨房里。

    荒废已久,可想而知,这个厨房也已经显得破败不堪。但好在,就如关月尧所说地,里面的杂物并没有多少。

    可霍去病长这么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过惯了,他站在厨房里,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关月尧。

    “我……我要做什么?”他显得有些局促地,环顾了四周,可他的眼里却始终也没有活。

    关月尧有些无奈,但也大概猜到了霍去病从小地生长环境,她将已经收拾好一叠杂物递向了霍去病。

    那堆已经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杂物,脏兮兮地,上面落满了灰尘,就这样被关月尧胡乱堆作了一团。

    霍去病下意识地一躲,想要避开这些脏东西。但最终还是忍了忍,伸手接住了它们。

    “喏,丢到外边去。”关月尧努了努嘴,一边支使着霍去病,一边手底下也并没有停着。

    她将厨房中闲置的几个柜子都翻了一遍,不能用的东西便堆在一边。

    还有一些陶制的碗碟,因为材质的原因并不那么容易朽坏,因此被关月尧归拢在了一个木盆里,打算一会儿带去水塘边清洗干净。

    “我把垃圾都丢掉了。”这时霍去病又走了进来,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邀功地意味。

    “那你再去帮我打桶水来,等会得把灶台和地板洗干净才能做饭。”关月尧想也没想,头也没抬的便再次开口,给他安排了新的任务。

    好在这种事情,开了头,再接着做下去便不那么别扭了。霍去病没有多作抱怨,拎着一旁的木桶便转身出了门。

    *

    霍去病拎着那只关月尧今天买回来地水桶,走在去往水潭地路上。

    到了潭边,他弯下身,将木桶放进了水潭里。盛满水的水桶,重量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的胳膊一沉,有些没站稳差点被带进了水中。

    好在他也是常年练习骑射之人,臂力过人。

    很快,他便稳住了身形,将盛满了水的木桶提了起来,脚步说不上十分轻快地向着厨房走去。

    他也说不上来,这样半是被迫地被支使着干活,是一种什么滋味。

    有点新奇,有点别扭,但他知道,自己并不厌恶。

    这并不是和家中下人服侍自己时所做的活一样,霍去病知道,如今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自己。

    他确实养尊处优惯了,又是外戚。除了在未央宫中有一位盛宠地姨母之外,他自己也深受圣上的器重与喜爱。

    在物质与精神上,他都过分的富足了。以至于,除了那些他所愿意看在眼里的人之外,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人。

    即便放在一天之前,这样的事情只要他张一张口,抬一抬手,便有的是人为他效此犬马之劳。

    可大概也是周围这样奴颜婢膝的人见得多了,他变也将这视之为理所当然,直到关月尧的出现。

    这个少年居然告诉他,想要晚上吃上饭,就得参加劳动,他不伺候他。

    除了第一时间胸中升起的恼怒之外,当冷静下来后,他竟然也勉强接受了关月尧的说辞。

    霍去病并不是一个无可救药,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即便是皇帝的喜爱也没有让他养成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来,以其说他不知民间疾苦,倒不如说,他的目光从未在这上面停留过。

    “等我再大一些,我一定要让舅舅和陛下答应,让我一起随军出征大漠,打匈奴人去!”霍去病想着,忽地又想起了一事。

    “喂,关月尧,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他终于又想了起来,冲着厨房里喊道。

    “哎呀,等吃完晚饭再说。”屋子里传来关月尧略带敷衍地声音:“你水打回来没有?”下一句问话,倒是显得中气十足地多了。

    霍去病撇了撇嘴,双手提着水头,略有些吃力地走进了厨房里。他没有做家务的经验,穿的衣服也从来不是为了做这些杂事所设计的。

    双腿在深衣的裹挟下,能够迈出的步幅并不大,水桶中的水打的也实在太满了些,就这样一路晃晃荡荡地走到厨房,打湿了衣服的下摆。

    他有心抱怨两句,可一抬头,看见关月尧正在擦拭灶台,不知何时脸上被蹭上了灰尘,显得有些灰头土脸的。

    他忍俊不禁地打量着他,想着这个整天在自己面前一副耀武扬威地模样,如今竟也如此狼狈。受人指使的别扭此时又去了两分,霍去病提着水桶走了进去,将水桶放在了关月尧的脚边。

    他坏心眼地没有告诉关月尧地模样,憋着笑故作好心地询问道:“一桶水够不够?要不要我在提一桶?”

    关月尧狐疑地看了一眼和颜悦色的霍去病,这人怎么回事?刚才让他帮忙丢个杂物和要了他命似的,怎么提桶水回来,心情就全变了?

    “你……是不是心里在策划着什么阴谋?”关月尧眯着眼睛,满腹怀疑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你不要把人心想得那么坏,我们不是朋友吗,我怎么会害你呢?”霍去病努力忍了忍,将笑容从脸上敛去,认真的说道。

    “神神叨叨的……”关月尧从霍去病的脸上瞧不出什么端倪,嘟囔着低下头,准备继续擦洗这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灶台。

    盆中的水仍是清水,漏着光的屋顶之外,天光正盛,小小的脸盆中,摇摇曳曳着关月尧小小的倒映,勉勉强强,能够让她看清自己的面目。

    仍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怎么脸上感觉挂着灰扑扑地一块东西。

    关月尧放下了粗布在身上擦了擦,又向着脸上抹去。她将抹过脸的手往眼前一伸,一块灰迹赫然便映入了眼帘。

    “噗……哈哈哈哈。”一串放肆的笑声此时传入了她的耳中。

    果然这个人刚才就是故意不提醒自己的!关月尧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朝着那个笑的正欢的少年怒目而视。

    他这是在报复自己方才笑话他穿着JC的毛衣吗?关月尧在心上愤愤地想到,这人可真是小气!

    可是被这个比自己小地小屁孩嘲笑,可真是不甘心啊! 她想着,趁着霍去病不备,四下里偷偷寻觅了起来。

    很快,她便想到了了什么,伸出双手在仍积了灰的灶台上一抹,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想着霍去病的方向冲了过去。

    霍去病正笑着,忽然觉得脸上一热,便感觉有一双手在自己的脸上胡乱地涂抹着。

    “放肆!你快住手!”

    可他勉力地挣扎和“呵斥”在这个时刻显得如此单薄,很快霍去病便回过了神来,他不在挥手抵挡,而是反手也在灶台上摸了一把,开始袭击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坏笑的关月尧。

    此时在彼此的眼中,他们都只能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而变得狼狈地模样,笑声抑制不住地溢了出来,从厨房里传了出去。

    两个时常刻意表现出与年纪不符的沉稳或是叛逆的少年,终于在此刻,露出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单纯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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