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接下来王竹君要怎么对待他们,既然探子已抓着了,难不成还要继续囚禁他们吗?被禁锢得太多天,即使来了好消息,也不敢相信是真的。

    王竹君向众人说道:“大家每个人待会儿到守卫那领一包文钱就可以走了。”

    听见这话,众人终于敢发出声音来,有的欢呼雀跃,有的喜极而泣,有的急忙要去领钱。

    姚肃丹也跟其他人一样开心得很,对伍永和说:“太好了,咱们终于自由了,我得赶紧去见义父,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还安然!”

    伍永和点点头说:“你拿了钱雇一辆车,走得快些。”

    “永和,可惜咱俩不同路,不然可以一直作伴也好。”

    正高兴着,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说:“你们俩哪也去不得!”

    一看,是王竹君目光凝滞地瞪着她们两个,又说:“所有人都可以走,就你们不行。”

    姚肃丹本来高高兴兴,以为自己要见到亲人了,谁知他一下打了个大雷下来,头顶悬着一片乌云,十分不解,“既然探子已经找到,为何还要强留?而且为何偏偏是我俩?”

    谁知王竹君却说:“伍永和身份暧昧,与朝廷有不解瓜葛,你既跟她要好,自然走不得。”

    伍永和没想到他竟如此蓄意针对,明明已经将她家乡和过去调查清楚,却故意拿南华郡主的关系来遮掩他想报复她的私心,还特意扯上姚肃丹,让自己难做人,实在狡猾!

    她上前行礼,说道:“王统领,我与姚姑娘素昧平生,不过偶然相遇才相识,你既疑我身份且将我继续关押即可,我一人无牵无挂即便消失在这世上也无关紧要,只是姚姑娘家人病重需要探望,一刻也耽误不得,望王统领恤怜,放她走吧!”

    姚肃丹也来到他面前躬身行礼,“民女义父年纪大了,又有病在身,甚是想念民女,若是闭眼前见不到恐留生前遗憾,望王统领成全民女孝心!”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求王竹君,希望能引起他的一点恻隐之心,毕竟他是鲁王手下里最通人情的一个。

    王竹君看着她俩,不但不被眼前这两个姑娘的温声暖语所动容,还一反常态地铁石心肠起来,说:“如今鲁王与朝廷对抗,朝廷的人便是我们的敌人,你既与南华郡主交好,理应是我们的敌人,我岂能将敌人放虎归山?至于姚姑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和伍永和既然是一路人,那就跟着她同舟共济吧!”

    伍永和见他蛮不讲理,不尊孝道,终于露出内心最真实的状态来,她直起身气愤地说道:“我知你明明就是公报私仇,何必拐弯抹角的呢?”

    王竹君冷笑一声,“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报,何来仇?”

    “你不就是因为我在家乡的谣言才刻意刁难,根本不是觉得我与朝廷有关系或认为我对鲁王有丁点威胁。我不懂武功不会打仗,更不会治国理政,是你们的哪路敌人?你既然看我不过眼,单只对付我就是,何必又迁怒于无辜的人呢?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作所为吗?”

    王竹君见她发怒,有一股莫名的快意感燃自胸中,笑了笑说:“我何时说过自己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是男子没错,至于汉子和大字这两个庄重的头衔就不敢乱戴了。你猜得也不错,我确实对你过去所做之事做过调查,既然你将这天窗打开那我也不怕承认,你这样的女子留存在这世上未免过于危险,小小年纪做那样狠毒剐利的事,事后不承担罪责还伤人逃跑,你落在我手里也是天意!”

    他说伤人?自己何曾伤过任何人?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伍永和心中怒火难抑,却无可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恨自己力量太小不足以撼动大山之势。“村民谣言岂可尽信,你作为鲁王的得力助手,几个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小民说的话就让你摒弃作为一介能人之士该有的英伟辨识,不觉得可笑么?”

    “真是巧舌如簧,你以为这天下人人都似村民那般愚钝可任你操控摆布吗?事实便是事实,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说着他拿出一张纸来扬在她面前,“你想拿着这南华郡主的举荐信来给自己挣个光明前程?”

    伍永和看着他,这封信果然在他手里,这种东西对他毫无用处,他留着想做什么用呢?她干楞着,不发一言。

    王竹君用眼神示意手下的士兵,其中一人领会,跑进其中一件屋子里拿出一根燃着火的干柴来立在他一旁,他看着伍永和说:“这是你的光明前程,此刻就眼看着它灰飞烟灭吧!”说完将举荐信放到柴火上,任它自燃起来。

    伍永和尖叫起来:“不要——”欲冲上去抢夺,士兵们早已看穿牢牢将她按住,无论怎么挣扎也抵不过几个男子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封信越燃越旺……

    他将那即将烧毁的信丢在地上,“想一步登天插翅高飞?且在下辈子再做你这美梦去吧!”

    伍永和眼前只有那熊熊火光,炙热的火里她看见母亲在摘桃花,父亲看书辨药,哥哥教她提笔写字……最后他们都变作一团灰,春风一吹,消失在空气之中。

    她满眼都是痛心的泪水,什么也没有了,父亲母亲和哥哥早已葬身火海,如今连他们的魂儿也在火光中飞逝,她的前路一片迷茫,魂魄也跟着家人的影子消散而去。

    王竹君本打算用言语再刺激她几下,好满足自己为民除恶的心境,但此刻看着伍永和那过于真挚的点点泪花,心中那根弦不免动了动,是否做得太过分了些?

    可一想起她曾经做过的事,又狠起心肠来,王竹君,你睁大双眼看清妖女的真面目,她只是一个会善于利用姿色和可怜来欺骗男人的女子,她的眼泪是假的,她的痛苦是假的,她的真实情感也是假的,对这样一个从里到外都是假惺惺的人,不算过分!她的手段是真的,她的□□是真的,她那蛇蝎心肠才是真的,他若是为这些装模作样的扮相所感染,才是最大的蠢货!

    她流下那几滴可笑的泪水,怎么能抵得过被她伤害的人的眼泪?她活该受这些屈辱,他不可心软受骗!

    大别院里空荡荡,王竹君走后,被关押的人终于一个个都安然无恙地放了出去,只留下伍永和和姚肃丹两人对着彼此默然相对。

    姚肃丹满心担忧义父的病情,无心情聊天,伍永和自觉对不住她,更不愿开口,一想起上午王竹君当着面烧毁了她的会考入门票,犹自心怀恨意。那么多作奸犯科的恶人游荡在外,他不去惩奸除恶,偏偏要来为难她,她并不是要害人,只是想有机会进宫寻求真相,为什么却屡屡受挫?想着想着,禁不住滑下泪水。

    姚肃丹见了心生怜惜,走过来轻抚她,“永和,别难过,虽然没了举荐信,但我相信以你的医学才识一定能够顺利参加会考的!”

    伍永和忙擦泪说:“肃丹,我难过的不仅是参加考试的事……”

    “我明白。”姚肃丹打断了她的话,“我明白你因为我的事而愧疚,我不能离开比你自己不能离开还要让你难受,我俩虽说相交时日不长,但只看你这些天的为人处世我怎么不知你是个仗义有情之人?你放心,我并不曾责怪于你,是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害得我见不了义父。”

    听她这么说,伍永和的自责之感才减了一大半,脸上重新挂上一点笑意,“你不怪我就好。”

    “我想过了,与其整日灰头土脸地伤神,不如得过且过,在这种时局下能够生存已经是一件幸事,只要不杀了我们,又有什么好消极低落的呢?”

    “你说的是,留得性命在一日是一日,咱们如今就只剩这副身子了,能够保得住才是万幸!”

    又过了几日,伍永和发现周边比往日更安静了许多,连行走和小贩吆喝的声音都没有,甚是讶异,又不能出去张望,也不敢询问情况,只能待在院里转悠。

    忽然“砰”的一声,大门被重重打开了!伍永和和姚肃丹两人惊地一跳,还在受惊吓之余,只见门外不断有身穿战服的士兵被押送进来,他们个个面如死灰,一副挫败颓废的模样,有的还受了伤,可是没人关照,血滴在地上染红了洁白的地砖。

    押解这些士兵的是穿着另一种战服的士兵,口里叫着:“进去!都老实待着!”

    伍永和猜测,押解人的都是鲁王的兵队,那这些被押解的想必就是与鲁王敌对的势力了,莫非他们都是大余朝廷的将士?她不敢多言,只和姚肃丹默默站在一旁观望。

    待大门再度关上,她才走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一位士兵,“你受了伤,过来这边躺着吧!”又让姚肃丹去打点水来给他喝。

    那受伤的士兵忍着痛,靠在柱子边上说:“多谢你了姑娘!”

    伍永和到屋里扯下一块烂布,再撕扯成条状,先帮他把腿上的伤口用水冲洗干净,再用布条包扎好伤口。她看了一下,说:“还好伤口不深也不算大,希望能够暂时缓解伤势。”

    士兵挤出感激的笑容来,“请问姑娘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伍永和看了看姚肃丹才说:“我们两个坐船至湖州,还没下船就被鲁王的手下怀疑探子的身份,抓来这关着。”

    “原来如此,想不到他们连手无寸铁的妇女都不放过,真是一帮卑鄙贼人!”

    “士兵大哥,你们是大余朝廷派来的战士吗?”姚肃丹问。

    “正是,只是我们兵力分散,经验不足才一时败给了这些叛贼!”士兵咬着牙狠狠说道。

    伍永和惊讶,“朝廷和鲁王已经开战了吗?”

    “前两日皇上就已经派了羿阳王领八千兵至湖州边境捉拿叛党,我们都是羿阳王带领出战的将士。”

    伍永和恍然大悟,难怪城里这几日静悄悄,白日也如夜里一般寂静,她们被关在这里,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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