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日的忙碌,伤兵情况终于有所缓解,只是药材也费了许多,伍永和将军营中所有装置药材的袋子粗略地查了查,发现好多种类药已经快要用完,若不及时补给到时有紧急伤员便会无药可用。

    她对看管自己的侍卫说明,侍卫无法做主,只能向王竹君报告。

    王竹君问:“都缺什么药?”

    伍永和早已将所缺药材一一列在纸上,递给他看,“这些都是即将用尽的,还有一些是原来就没有的,也得补齐才行,否则到用的时候若没有,无法治疗疾病。”

    他看了一眼纸上的药名,点头说:“我知道了,我让他们去办。”

    “请尽快!”

    “好。”王竹君立即吩咐手下去进货,原以为不是什么难办的事,谁知带领人去进货的空明不到半日就回来禀报。

    “主子,您让我去进的药材只进到了一部分,那其中有很多种城里早都没了货,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进了!”

    “没货?”

    “是呀,因为在打仗,湖州早已封了,没法跟其他地方交通货物,城中所有的药材铺子小的们都去问了个遍,不是没有这种就是没有那种,总买不齐。”

    “你把那没买到的药材都做了记号吗?”

    “都做了。”空明递上那张纸,“那打了勾的都是买好了的,剩下的都还差着。”

    王竹君看了看,说:“还有这么多没买着?”

    “小的无能,只买的这些,那剩下的……实在是没法了!”

    他叹着气,“你先下去吧!”而后来找到伍永和,跟她说明情况。

    伍永和一听,“那骨碎补呢?有没有买到?”

    王竹君看了一看那张纸,才说:“这个也没有。”

    “现在伤兵多是外伤骨折的,这个药用量很大,必须找到才行。”

    “能否暂时用其他药物代替?”

    “其他疗伤续折的药物也可使用,但都没有这个效果好。”

    “能用尽量用吧,战争期间物资匮乏,没办法做到十分齐全。”

    伍永和想了想,说:“这个药在一些山间石缝里可以采到,不如我亲自去采摘,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用的药一并摘回来。”

    “你要上山采药?”他看着她瘦小的身躯,有点不敢相信她还会做这么粗野费力的活。

    “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你还有其他法子把药补上吗?”

    他想都不想便说:“我跟你一块去!”这几日与朝廷正休火中,在营里也无事可做,能为那些伤兵做点事也好,顺便可以看着伍永和,以防她伺机逃跑。

    “你?”伍永和将他打量了一下,“高高在上的王统领何必跟我去做那么细碎辛苦的事呢?”

    “战士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身为统领不能眼见他们无药可用却什么也不做。”

    伍永和但笑不语,这样一个为手下考虑又勇猛精进的人,若是为大余所用必定如虎添翼,可惜却是敌方贼人一党,真是大余的损失。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未升起,两人就背着箩筐来到山上,山间雾气弥漫,潮湿地滑,她们走得十分小心。

    伍永和很高兴,这片土地不仅物产丰富,景色绝佳,连空气都清净爽洁,还找到了许多可用的草药。有白前、芦根、灯心草、防风等,她仔细辨认过后,用小刀割下再放好,那兴奋积极的模样,若有路过的人看见不知道还以为她挖到了什么宝藏黄金,正藏起来。

    王竹君在一旁忍不住笑她,别人只有看到财宝珍珠才会眼睛发亮,第一次见有人看到草药如获至宝一般,那专注自乐的样子全然当他这个大活人不存在似的。

    “咱们去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骨碎补!”伍永和站起来指着不远处说道。

    王竹君跟着她走到一处有许多青石的地方,在他眼里,所有青草树木都一个样,分不出其中的差别来。

    伍永和提醒他,“青苔易滑,留神别摔倒了。”

    他笑说:“我若真摔了,你也只会拍手叫好吧?”

    她莫名其妙地看他,“你摔了我又不多长一块肉,我高兴什么?”

    他不再答话。

    说着走到一处斜坡上,溪水涓流,大大小小的石头宛如人造,甚是可观。

    伍永和蹲下身子,将石间一株草植摘下细看,随即欢喜不已,“找到了,真的有骨碎补!”

    王竹君走过来蹲在一旁,“这就是骨碎补?”

    “对呀,你看它下面的根,形似生姜,回去洗干净碾碎再用白酒调和,可以用于活血疗伤补肾强骨的。”她指给他看。

    他看着她如此熟悉草药及药性,问道:“你以前也常常这样一个人去采药吗?”

    她边刨着藏在底下的根边说:“是呀,叔叔婶婶要在地里干活,表弟又小,不能跟着我上山下山的,又累又危险,只好我自己去了。”

    “你不怕?”

    “怕什么?”她奇怪地问。

    “山路崎岖不好走,可能还有毒蛇毒虫,或者山野强盗。”

    “那些路我从小都走惯了,再崎岖的路也如履平地,掩碧村民风淳朴,很少有强盗,至于毒蛇毒虫,我也有解毒的方法,自然就不怕啦。”

    他又好奇问:“你从小跟着叔叔婶婶生活,那你的爹娘呢?”

    伍永和手中的动作先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采割,不经意地说:“爹娘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也猜到是这样,“我太唐突了。”

    她故带讥讽地说:“你不是早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了,何必明知故问呢?”

    “只知道你长大后做的事,之前的就不知道了。”

    她在心里呼了一口气,还好。对她来说,身世当然是越隐蔽越好,否则召来仇家后果不堪设想。

    她那爬满心事的神情全都一个不落地尽收王竹君眼里,小小年纪却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让他对她充满了好奇。

    一个上午两人的箩筐里就塞满了草药,她们决定先回去,把摘来的草药先处理好,改日再来找找有没有其他可用的,因为这里的草药如果要全部弄好也得费不少功夫。

    走下斜坡时,王竹君被眼前那山清水秀的旷野景色吸引,他驻足观望,忍不住道出心声:“真想背着一壶酒在这虚度余生,不争不抢,日日只为那青山绿水潦倒。”

    声音虽小,伍永和却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叛军逆贼也会有如此潇洒不羁的情怀?真是令她开了眼界。看着他立在风中的背影,顿时一个激灵闪过她脑海,此刻若趁他不注意用力一推!待他滚下这斜坡的时间,她就可以趁机逃跑。四下左右无人,只有她们两个,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她盯着他的身后,他正陶醉于眼前美景,浑然没发觉身后有人正虎视眈眈预谋将他推下山坡去。

    她走过去,缓缓抬起手来……用力推下去,伍永和,只要一推,你就自由了!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催促她。

    万一他滚下去,头部撞上石头一命呜呼可怎么办?这里人烟罕至,若是死在这里怕是三天三夜也没人能发现尸体,她岂不成了杀人凶手了?

    伍永和站在那犹豫不决,虽然很想逃脱他们的掌控,可杀害人命这种折福折寿的事叫她怎么做得出来?他死了她不会伤心难过,可不能死在她的手上呀,她不想每晚睡觉时做的都是关于他来索命的噩梦。

    “你怎么了?”王竹君忽然转过身来问。

    她如梦初醒,愣愣地看着他,“没什么。”内心不停地责备自己:伍永和呀伍永和,活该你沦为人家的阶下囚,连一个拯救自己出苦海的坏事也做不出来,真正没出息!

    “你怎么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她回过神来,故意东拉西扯,“你试试被人关押一个多月,脸上神情还会不会轻松。”说完不再理他,继续往前走。

    两人没走多久,就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迎面而来,她面露苦楚,一见到人就像河里快淹死的人突遇浮木一般,抓着伍永和死死不放,嘴里喊道:“救命……救命……”

    伍永和扶着她,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见这妇人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腹部,脸上全是汗水,面色又甚苍白,全身虚软无力,她搀扶着她如同扶着一团浆糊。“你怎么了?”

    王竹君也赶紧帮忙搀扶着妇人,把她扶到路边石头上坐着。

    妇人抓着伍永和,痛苦地说:“姑娘,救我,救我的孩子……”

    王竹君看着她凸起的肚子对伍永和说:“她是不是快要生了?”

    伍永和关切地问她:“嫂嫂,你这身子是几个月了?”她看着像七八个月的样子,只是每个人瘦弱肥胖不一,怀的胎儿大小也不一样,不能确认。

    妇人虚弱地说:“七个月了……”

    “您是哪里不舒服?”

    “我的肚子很疼,一阵一阵的,不会是孩子有什么事吧?”她很害怕,面露极大的忧色,“现在才七个月,孩子是不是要早产了……”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再去给你找个接生婆看看。”

    “我家在这山脚下,我今天是出来挑水回去浇菜的,刚刚不知怎么的突然好疼……”妇人捂着肚子感到疼痛越来越剧烈。

    伍永和又扶起她来,“我们送你回去再说!”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这时候哪还讲这些无用道理,王竹君力气大,他将妇人一把横着抱起,冲向山下。根据妇人指引的方向,来到一个僻静的小路,没走多远就看到有一户独立农家,妇人指着她自家屋子,她们开门进去,里边一个人也没有,只好先进里屋,将她轻放在床上。

    伍永和环视一圈确认没有人又着急问:“嫂嫂,你家里人呢?”

    妇人有气无力地说:“我丈夫进城里卖货去了,公公婆婆也在城里卖菜呢,他们……他们都不在家里。”

    王竹君到外面倒了一杯茶给她,又说:“我去替你找个接生婆。”

    妇人此时面色更加难看了,“邻村……原本有个苗姨婆,我们这里的人生孩子都是找的她,上午听说她进城去看她外孙去了……”妇人没想到自己的孕肚那么快就有反应,否则今天拼了命也不会让那苗姨婆进城。

    王竹君和伍永和一听,心如火烧一般焦急,什么人也没有,地方又这么偏僻难行,即使赶到城里找接生婆这一来一回一天就过去了,妇人哪能挨到那个时候。

    伍永和使自己镇定下来,坐在她床边问:“嫂嫂您贵姓?”

    “我丈夫姓马。”

    “马嫂嫂,这是您的第一胎?”

    “是……是第一胎,我没有经验,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姑娘,求你……求你救命,救救我和我的孩子!”马嫂嫂紧紧握着伍永和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她安抚她说:“马嫂嫂不要担心,我是个大夫,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让我先帮你仔细做个检查。”

    马嫂嫂听见她这么说,泪中含笑,像看见救命神仙一般,“姑娘,我只有靠你了!”

    王竹君听后立刻回避到屋外,伍永和嘱咐马嫂嫂躺下,替她脱下裤子,将双腿屈曲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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