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刚被甩在身后,冬天似乎就在等着他们了。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冰雪、冻雨,经常还有冰雹,劈头盖脸地朝他们打来。

    大嘴岩连绵起伏的山岭变得越来越陡峭、锋利,送出一股股令人晕头转向的气流。

    他们的嘴上也开始结冰,几分钟后,赛林就看见吉菲失控地原地打转儿。

    幸好,灰灰加快速度飞过去,帮了她一把。

    “吉菲,你在我后面飞。”

    灰灰扯足嗓子,盖过呼啸的风声说,然后他把脑袋转向另外两只猫头鹰,“她的翅膀开始结冰了。要不了多久,我们的也会。再飞下去太危险了。我们必须找个地方降落。”

    几乎就在灰灰说到翅膀开始结冰的那一刻,赛林感到自己的翅膀突然变得沉重了。他扭过头,看见自己的装饰羽,吃惊得差点倒吸一口冷气。

    装饰羽是所有羽毛中最光滑的,环绕在他的初级飞羽外缘,此刻,它们已经结满箱花,变得硬邦邦的,寒风呼呼地从它们中间吹过。

    天哪!他现在跟海鸥一样飞了。

    过了不久,他们找到了一棵树。树洞小得可怜,他们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里面到处爬着寄生虫。

    “这太可怕了!”皮太太说,“我从没见过虫子这么猖狂。”

    “什么地方能找到点苔藓呢?”灰灰问,他想起了镜湖那些特别柔软茂密的苔藓。

    “只要有谁愿意出去找找,我想就能找到。”皮太太说,“与此同时,我要尽量把这些小蛆虫多吃掉一些。”

    赛林探头朝树洞外看了看:“风越来越大了,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地面的积雪很厚,即使我们去找,恐怕也不一定能找到苔藓。”

    “我们可以把松针变成糊糊,”吉菲说,“首先,你用嘴拼命地嚼,然后让它滑进你的第一个胃里一一就是砂囊前面的那个胃。

    让它在那儿待一段时间,再把它重新吐出来,松针就变成了糊状,等它们于了,就差不多跟苔藓一样柔软了。

    实际上,严格说来,这跟吐小食团儿不一样,吐出来的东西是湿的,跟呕吐差不多。”

    “管他呢——只要是软的就行。”灰灰嘟囔道。

    “我认为值得一试,”掘哥说,“要到外面的暴风雪里去想起来就叫人害怕。”

    于是,几只猫头鹰小心地把身体探出树洞,叼进来一些松针。

    他们都开始拼命地嚼,然后把那团湿乎乎的东西咽到第一个胃里,再把它吐出来。

    这个时候,皮太太忙着吞噬那些蛆虫和甲虫,还有一两只被称“羽毛偷袭者”的小毛毛虫一所有这些对猫头鹰的健康都是极其有害的。

    “即使要我的命,我也再吃不下一只甲虫了。”一个多小时后,皮太太□□着说。

    “汩汩——”一声巨响,在树洞里久久回荡。

    “什么声音?”掘哥问。

    “对不起,我打了个嗝。”灰灰说着,张开嘴又打了个大嗝,震得树洞都在发颤。

    “哦我也要来试试!”掘哥说不一会儿,四只猫头鹰就开始了一场打嗝大赛。他们又是笑,又是叫,外面暴风雪肆虐,他们却别提多开心了。

    他们还分出了各种奖项呢——有声音最响奖,有水声最明显奖,有最令人恶心奖,还有最悦耳奖,最精致奖。

    大家都以为吉菲能赢得最悦耳奖,没想到这个奖却被赛林摘走了,吉菲赢得了最令人恶心奖。

    “真是粗俗不堪。”皮太太小声嘟囔。

    很快,他们就玩腻了,开始担忧砂囊什么时候才能平静下来。

    虽然谁也不肯承认,但各自都偷偷想起了镜湖,他们慢慢地安静下来,努力回忆那些慵懒而美丽的日子,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飞出漂亮的弧形。还有食物,多么美味的食物啊!

    “唉,如果能有一只诱人的田鼠,要我拿什么去换都行。”赛林叹着气说。

    “知道吗,孩子?我认为风势减弱了。我认为或许我们应该出发了。”皮太太感觉到四只猫头鹰的思绪转向了镜湖,她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此,虽然她并不相信风势有所减弱,但必须让他们再次起飞。

    “你管这叫减弱?”掘哥在下风的位置上喊道。

    “减弱了一点儿,相信我吧,亲爱的,坐在那里吐松针并不能让你朝珈瑚巨树靠近半步。”

    怎么才能飞到那里呢?

    赛林想。

    他们几乎看不清前面是什么,身后是纷纷扬扬的、旋转舞动着的大雪,下面是厚厚的浓雾,看不见一根树梢,而在迎风处,刀子般的寒风似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迎风处有悬崖。”灰灰从领飞的位置退回来,“我想,如果能飞到它们下面去,让它们替我们挡住风头,就能飞得轻松一些了。”

    “听起来倒是值得一试,最好让吉菲飞到我们中间来。”

    赛林说。

    几只猫头鹰已经习惯在狂风肆虐、吉菲无法招架的时候,在楔形队伍的中央给她创造一个稳定的空间。

    此刻,吉菲挪到那个位置。

    “好了,我们迎风横向飞行吧。灰灰在暴风雪的嘶吼声中叫道。

    横向飞行是一种飞行策略,猫头鹰以略微倾斜的角度横向飞行,就不会被狂风迎头撞击。

    猫头鹰们在风中快速横行,很像螃蟹爬动的样子而不是直接前进,这样便能够充分避开劈头盖脸刮来的狂风。

    此刻,他们微微偏点角度,避开风头,就能继续前进了,即使前进的速度很慢。自从离开最后一个树洞之后,他们经常这样横向飞行,结果,一件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迎风的那只翅膀疲惫不堪,甚至感到酸痛,但至少翅膀没有结冰。

    突然,传来一声可怕的吼叫。几只猫头鹰觉得自己被吸往一边,似乎有一个冰做的爪子伸出来拖拽他们。

    又是一声吼叫,他们觉得自己撞到了一堵冰墙上。赛林开始顺着冰冷光滑的墙面往下滑。

    “坐稳了,皮太太。”他喊道,但是他感觉不到皮太太盘坐在平常的地方。

    他用爪子什么也抓不住。他的翅膀一点儿也派不上用场。他觉得自己飞快地向下出溜,比他飞行的速度还要快。

    而有个灰乎乎的大家伙从他身边呼啸而过,速度比他还快。是灰灰吗?

    来不及细想,来不及感受,似乎他的砂囊也被整个吸走了,连同他的每一根骨头。然后,他终于停住了。

    他头晕眼花,气喘吁吁,但谢天谢地,总算停住了,也落在一块亮晶晶的、有点弧度的岩石上。

    “运气真不错,你,你,你,还有,你是什么玩意儿?”头顶上传来一个低低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谁?谁在说话?”赛林问。

    “哦,我的天哪!”吉菲滑到赛林身边,轻声说道,“这到底……”

    就在这时,赛林发现了吉菲看到的东西。四只猫头鹰死里逃生,就连皮太太也幸免于难。

    他们都平躺在地上,仰望着一道洁白无瑕的冰墙。冰墙上有一个洞,三张面孔把他们的鼻子伸了出来,几只猫头鹰从没有见过这样滑稽可笑的动物。

    吉菲压低声音说:“他们是什么呀?肯定不是鸟。”

    “对,绝对不是。”灰灰说。

    “你认为他们属于动物王国吗?”吉菲问。

    “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王国吗?”灰灰说。

    “植物王国——我听我爸爸谈到过植物王国。”吉菲说。

    “他们看上去确实有点植物样,不是吗?”掘哥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植物样’?”赛林问。

    “我明白掘哥的意思。他们身子中间长出来的那个鲜艳的橘黄色东西,难道是脸吗?”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难道是脸吗’?”那家伙没好气地说,“也许我们不够聪明,但如果你分不清脸和植物的区别,你肯定比我们还要笨。”

    “可是,你看上去有点像一株开花的仙人掌呢——就是沙漠里的那种。”掘哥说。

    “那是我的嘴,白痴。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家人,都不是什么‘开花的仙人掌’不管“仙人掌,是什么,也不管“沙漠’是什么。”

    “那么,你们到底是什么呢?”皮太太终于说话了。

    “哼,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呢!”那家伙反驳道。

    “我是一条蛇…一条保姆蛇。我伺候这些最高贵的鸟,猫头鹰。”

    “噢,”那个不是仙人掌的动物说,“我们只不过是一群角嘴海雀。”

    “海雀!”灰灰叫了起来,“海雀是北边的鸟,很北边、很北边的鸟。”

    聪明了。”

    “没错!”一个小家伙说,“哎呀,爸,我觉得我越来越聪明了。”

    北边的鸟。”

    “没错!”一个小家伙说,“哎呀,爸,我觉得我越来越聪明了”

    “如果你们是海雀,”吉菲继续说道,“我们肯定是在北方了。”

    “对啊!”一只海雀说,“哎呀,你们猫头鹰越变越聪明了。”

    “妈妈,她答对了问题,有没有奖品呢?”又有一只小雏鸟从洞里伸出脑袋说,他的大嘴巴几乎跟他的身体一样长。

    “噢,我们只是跟他们闹着玩呢,小胖。”

    “我们怎么会飞到了这么远的地方?”赛林问。

    “肯定是被风吹得偏离了路线,”雌海雀说,“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大嘴岩。”灰灰说。

    “你们要去哪儿?”

    “瑚尔海上的那座岛。”

    “我的老天!你们飞过头了。你们多飞了五百里格。”

    “什么!我们飞过了,却没有看见?”掘哥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到底是在哪儿呢?”吉菲问。

    “你们是在冰封海峡,离瑚尔海很远,在北方王国的边缘。”

    “什么?”四只猫头鹰大吃一惊。

    “别觉得自己笨,”雄海雀说,“天气恶劣嘛。”“亲爱的,我们什么时候有过好天气?”雌海雀若有所思地说。

    “那倒是。可是风从那个方向刮来,他们就被吸进了海峡,接着那股威利瓦飑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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