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殿中,想起吩咐阿满的事,宗瑾元坐立不安,她忘了安排侍卫给阿满了,也不知阿满怎么样。

    等了许久没有消息,除了阿满,认识的知秋和春熙也不知去了何处,宗瑾元无比心烦,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做什么,她遣散身后的婢女,看着殿中过往的宫人,决定趁机好好看看十九殿。

    走到桂花树下,寻了一石墩坐下,偶有微风吹拂,让人心生凉意。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个皇子,她不自觉谨慎了些。

    羌古国宫规祖制严厉,就连皇后都得是文氏一族嫡女,世代如此。而当今的皇子却都不是文氏女所出,甚至羌古国皇宫也未曾立后。传闻文氏老国公唯有一嫡女,后因不明原因毙命,故羌古宫中并未立后,如今的皇子都是贵妃之子,嫡位空悬,东宫之主暂无定论,若是娶文氏女子为后,那势必是下一任羌古帝王,听闻老国公家的女娃也才满月,迫于祖制改不得,若要再等到那女娃及笄,恐怕皇帝的位置都换了好几个吧。

    此番前来,莫不是为了寻个侧妃拉拢南楚?羌古与他国无外交,现在来的时机令人怀疑,宗瑾元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又只能这样想。

    正思索间又看到春熙的身影,用膳时突然消失难不成是知晓下了毒特地去漱口?春熙此时正在院中修剪花卉,如果真是个忠心的,那该多好。春熙是原十九殿的人,因为信任她才将她安排在后院负责膳食,既然下毒事件她也参与了,如今也是信任不得了,本想安生度过宫中日子,如今我不犯人人却害我,宗瑾元眉头紧皱,她得把潜伏在她身边的人都揪出来,只是不知春熙为谁效力,皇后?胡贵妃还是宗慕倾?

    “春熙!”宗瑾元柔着声音朝她喊。

    正在高兴修剪花草的春熙听得有人呼喊,四周张望却在偏角处桂花树下发现了宗瑾元,她急忙跑到少女面前,微微行过礼后满眼疑惑的看向少女:“不知公主唤奴婢过来有何事?”

    宗瑾元一脸严肃,拉着她直往寝殿走去。“春熙,我最近觉得恶心反胃,且嗜睡昏迷,恐怕是病了,你快去为我寻位太医诊治,想起回宫之日池中被下毒的事,我心里甚是不安,但愿不是被下毒了。”

    春熙一脸惊恐,已经不在意面前的人是否有公主的架子,若是寻来太医查出来中毒症状她该如何,亦昭公主说太医也看不出究竟,但是她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冒险,她苦着脸劝道:“公主您说什么呢,怎么会被下毒呢?许是最近没有休息好,这才有了这些无端的想法,陛下对您多有重视,十九殿中怎有人敢对您不敬?”

    宗瑾元抬眼,眼睛直盯着她,“你说的也是,只怕是本宫想多了,总之万事还是谨慎些好,你快去寻太医来吧,万一有人下毒的话本宫也得赶紧禀告父皇才是。”她看着春熙的眼睛,担忧的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寝殿已经放了好些冰桶,虽是初秋闷热的天,但这殿中也甚是凉爽,春熙额头微微冒着冷汗,听到要求寻太医的话脸上表情有些慌乱,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吧,宗瑾元看在眼里却也没说话。

    “公主您若是感觉不适就先歇下吧,恐怕是回宫后不太适应,如今伺候您的两位嬷嬷也不在殿中,您是心郁所致,现下贸然去寻太医恐怕会令皇上和皇后娘娘担心,您先歇下,奴婢去为您熬点解暑解腻的粥来,现下若是再有不适奴婢就为您寻太医来。”

    宗瑾元收回目光,她平静的点头,默认了春熙的说法。

    春熙见提议有效,她脸色终于缓和了点,便准备扶着少女走到内间伺候她歇下。

    宗瑾元看着春熙放下帘子,便顺从的闭上眼睛,片刻后便听见春熙离开的声响,她微微睁开眼,果然春熙已经走了,想必去寻幕后之人拿主意吧,宗瑾元起身走出寝殿,问了殿中的宫婢,果然春熙已经出殿。

    她到殿门口寻了几个侍卫,轻声吩咐:“你们四个跟上方才出殿的宫婢,假意巡逻,务必知晓她去了何处,见了何人,但万记不可让她发现。你们既是父皇赐给我的,想必也没有再回去的道理,若是此事泄露出去,恐怕十九殿也留不得你们。”少女镇定的说出这番带有威胁的话,几名侍卫都低着头应答,仿佛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使命。

    宗瑾元摆了摆手,便示意他们去追上春熙,那些侍卫便行动起来,如今手上再无其他人了,两害取其轻,父皇给了这些人想必也不会害她,相比之下她更宁愿用父皇送过来的人。

    知秋回来时见门口的侍卫少了一些,心有疑虑,只道被派遣做别的事,她今日都不在公主身边,作为贴身宫女这是失职大罪吧,想到这儿便赶紧回宫去寻公主。

    一进门便见少女一脸愁容坐在床前,知秋面上开始担忧起来,“公主是身子不适吗,可是需要奴婢做什么?”

    看到来人,宗瑾元面上有些诧异,问道:“知秋,今日本宫可都没见到你呢,你去哪了?”

    听到这疑似质问的语气,知秋立刻跪在地上请罪,说道:“今日是宫中探亲的日子,宫女太监们在宫外的亲人可以来宫门口探望,奴婢担心错过了时间,却又不敢打扰公主歇息,故而去求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请公主恕罪。”

    宗瑾元并未抬头,平静道:“你是本宫的贴身婢女,要做何事不能与本宫商量?反而是去求母后,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你是母后宫里的呢。”

    知秋一脸惶恐,有些担心是不是宗瑾元知道了什么,她试探问:“公主与皇后娘娘母女连心,皇后娘娘能同意奴婢的请求,想必公主也会同意,今日娘娘还问及公主的身体状况呢,娘娘这般关心公主,想必公主是能感应到的吧。”

    宗瑾元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人,总觉得知秋话里的意味太过明显,但是又不明白她想问什么,她和皇后自然是母女,连不连心她又如何知晓,但是这时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她只想确定知秋到底是谁的人,她转移话题,“本宫最近总觉烦闷,茶饭不思,整日倦意,想到回宫当日便有人下毒祸害满池红莲,如今我这般,只恐是有人下毒,你去为我寻位太医来吧。”少女说完看向知秋。

    知秋惊异,本欲张口询问阿满为何不在身旁,此时却说不了口,下毒?难不成是知晓些什么?她今日才见了弟弟,若是姨母的事被察觉,那她和弟弟恐怕都无处安生。

    “公主,您如今可是南楚皇宫最尊贵的主子,谁敢做这种诛九族的事呢,您好生歇下,奴婢去为您熬些清粥。”她想也不想便拒绝。

    “不必,清粥也喝不下,这样的状态已经好几日,我须得寻了太医才能安心些,你若不去那便本宫亲自去吧。”宗瑾元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知秋一定有着别的身份,说罢便要起身。

    知秋赶紧扶住她,“公主不可!您若是不适奴婢这就为您去寻太医来,怎可劳您去。”

    知秋豁出去了,先去禀告姨母后再去寻一位识趣的太医,若是公主自己去寻那还怎么得了,无事也会有事,要是彻查恐怕她连活路都没有了。

    见知秋准备去寻太医,宗瑾元微微摇头:“只恐是我担忧太多,你去寻程院长为我开一副安神药吧,告诉他定要加上清热解毒之药,现下嬷嬷不在我身旁,我得喝下解毒之药才安心,若是能开了药来便也不必太医亲自来了。”

    宗瑾元知道知秋定能为自己寻得药来,既是皇后推荐的人那也一定是有过人之处,何况她似乎很排斥太医过来。宗瑾元回过神,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只希望知秋是真心待自己,万万不要是他人的眼线。待知秋走后,宗瑾元吩咐道殿里太监悄悄跟上,若是被察觉只道是去内务府取补药,她抬头看向天空,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很快,之前跟踪春熙的侍卫便回来了。

    据侍卫的说法,春熙出宫后便直接去了西殿,期间怕人跟随竟饶了好几处宫嫔住处,好在宫中主路处处相通,他们也是兵分两路才寻到春熙背影,只见春熙去了西殿的偏南方向,前方便是尽头,他们也不便再前往,只好回来复命了。

    偏南方向?那边还有宫殿吗?

    侍卫退下后,宗瑾元便寻了一宫婢问道:“西殿偏南方是何处?”

    宫女有些惊讶,但还是如实告知,得知是亦昭阁时宗瑾元顿了一下。

    “可是亦昭公主的亦昭阁?”她有些不死心,继续问道。

    宫女点头答是,虽不知公主问起这个是何意,但也只好如实回答。

    宗瑾元皱眉,春熙去寻宗慕倾?这是何意?原来金蟾粉沫的事也和她有关吗?心里顿时有些恶心难受,她才回宫几天啊,便有人这么迫不及待要置她于死地,现下没有嬷嬷护她,若是嬷嬷还继续在她身边,恐怕也不能得幸免吧。

    少女坐在石墩上,看了看手上的红珠,现下却不能摘下,即使是调包的假货呢,这背后的人可真是一刻也等不及啊,她眼里一片荒芜,连敷衍的笑也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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