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催动朝露剑重新飞入金光之中,剑刃即刻刺入童狡的左眼,而扶玉的血迹始终紧紧附着在剑刃上,此时一点点流进童狡眼眶。

    那鲜血仿佛天生克制,一经流入,童狡剧烈抽搐挣扎起来,似乎有着极大威力。

    他放声嘶号,一声更比一声沙哑凄厉。

    “啊!!!啊!!!!”

    童狡一张白纸般的脸早已变了形,狰狞扭曲,可怖之极,口中仍在断断续续地叫骂:“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我不信!我……不信!杂种……她……杀不……了我!”

    随着童狡的怒声咆哮,金色眼球光芒骤盛,顿时扩大了几倍不止,然而光芒照射的范围越广,金色眼球便也跟着小上一圈。

    眼见着金色眼球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再一看周遭,方圆十里以内全部变成金沉沉一片。

    顷刻的功夫,金光所笼罩的天地万物,青川草木、百兽鸟禽、山石溪涧都尽数消散,化为一片灰暗的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所有人都被金光笼罩,剑宗长老们纷纷催动法宝,共同筑起一道璀璨的光墙。

    云邪忙将扶玉护至身后,催动紫定珠,将二人笼罩在淡淡紫光内。

    目光瞥到扶玉掌心仍在流血,连忙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料,帮她包扎起来。

    只是好景不长,金色眼球化成的金光非比寻常,绝非寻常法宝可以抵挡,只盏茶功夫,渐渐有人支撑不住,法宝光芒弱下,被金光略微扫到。

    众人只来得及听到几声惨叫,便见有人化成一团血气,被婴灵童狡尽数吸收。

    卫铃兰一惊,扬手扔出一块银白铃铛,铃舌摇晃,铃声清泠泠入耳。一股白色光芒漫涌开来,顿时将所有人都笼罩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该死!该……死!!”

    童狡嘶声狂笑,然而此时朝露剑上的血迹已全部流入童狡体内,它全身隆起一个又一个的鼓包,仿佛有什么在它皮肉之下横冲直撞。

    很快,它的皮肤上由内洇开一点红色,全身逐渐赤红如火。身体里也响起奇怪的烈烈之声,像是有什么在剧烈燃烧。渐渐的,童狡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连挣扎的动作都弱了下去,四肢僵硬如朽木,目光也已涣散,仿佛已经死去。

    卫铃兰惊异于童狡的变化,她敏锐地察觉到那血液中有一股极不寻常的气息,或许他们可以借那血液将婴灵童狡彻底消灭!

    在无圣人圣灵的情况下斩杀邪灵,这将是元洲上第一等的奇迹!盛事!

    然而念头刚转,卫铃兰忽见婴灵童狡的身体急速膨胀开来,而童狡扭曲可怖的脸上也露出两排森白的利齿,朝她诡异地笑着。

    卫铃兰心道不妙,急忙大喝:“霄儿快躲开!它要同归于尽!”

    话音未落,卫铃兰已一掌拍在太初剑上,使其刺入童狡更深,随后,她向后退开数丈远,一手将沈霄拉住,一手扬出两道光华流转的银环。

    银环飞出之后暴涨数倍,一前一后地挡在二人身前。

    几乎是在二人飞离的后一瞬,便听“砰”一声震天巨响,恍若山崩地裂,随后一股诡异冰冷的磅礴力量一阵阵袭来,将众人冲荡开数丈远。同时,四外温度骤然降低,仿佛置身冰天雪地,冷得人全身发颤,竟连灵气也难以运行。

    许久之后,四外逐渐平静下来,只见婴灵童狡已消失不见,眼前除了悬浮在空中的太初剑和朝露剑,空无一物,只剩一些极淡的黑雾要乘风而去。沉沉金光之下,那黑雾若不仔细查看,几乎注意不到。

    “婴灵童狡死了吗?”

    人群中有人惊疑出声。

    随后又有个严肃的声音道:“邪灵岂是我们可以杀得死的?邪灵狡诈无比,婴灵童狡定还在这里,大家警惕四周,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有余力的同我一起加强封印阵法,不可使它有一丝逃脱的机会,只要阵法尚在,它就别想轻易地逃出去!”

    扶玉和云邪在紫定珠的保护之下,几乎毫发无伤。二人都觉婴灵童狡不会那么容易地被消灭,也在警惕四周的动静。

    初时谁也没有注意,只有朝露剑水波般的剑光闪闪烁烁,时刻不息。沈霄目光一凝,只见那些极淡的黑雾竟渐渐远去。

    “不好!”

    沈霄心中一动,朝露剑也随之而起,剑光闪耀,立即化出数十道淡金色光剑将散淡的黑雾团团围住。

    “孽畜休逃!”

    卫铃兰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大喝一声,手执太初剑飞身迎去。

    只是那黑雾奇诡至极,对于朝露剑和太初剑的双重围攻,竟是丝毫不惧,更毫无阻碍地穿过两柄剑形成的光墙。

    卫铃兰高声道:“这是婴灵童狡的原质!绝不可让它逃离!否则日后仍是大患!”

    沈霄催动朝露剑在黑雾中来去纵横,然而却未起丝毫反应,无论剑光如何强盛,那黑雾始终不曾散去。

    沈霄神情冷酷,见那黑雾逐渐凝成一个三寸大小的淡淡人形,竟是要堂而皇之地从众人眼皮底下随风而去。

    后方的云邪也看出一些端倪,他思虑片刻,忽侧头对扶玉道:“我们或许可以帮上忙。”

    扶玉反应过来,怔声道:“是用我的血吗?”

    她愣愣地望着左手掌心白布上洇出的鲜血,心底涌出一股奇异的茫然和恐惧,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在内蛮山地底时也是如此,她身上或许真的有什么秘密?

    云邪目光沉静,眸中翻涌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他望着扶玉缓缓点头。

    “染在这块白布上。”

    扶玉默然须臾,旋即郑重地应了一声,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狠狠握了握拳头,洁白的布料上瞬间浸透了大片的血迹。

    她迅速将白布从手上解下,递给云邪。

    云邪接过后,将沾血的白布朝着沈霄用力掷出,同时高声喊道:“前辈,请接住!”

    沈霄回过头,只见一块沾满血迹的白布横空飞来,他心念电转,瞬间了然。

    他催动朝露剑飞上前,一圈圈将剑刃缠上白布,沉声回了一句:“多谢!沈霄感激不尽!”

    朝露剑剑光一震,白布上瞬间飞出去数十滴血珠,将黑雾团团围住。朝露剑淡金色光芒璀璨,仿佛是呼应一般,血滴同样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但与此前所有的金光又迥然不同。

    那光芒似乎生来便带着一股庞大柔和的力量,驱散所有悲伤与哀痛,令人不由心生亲切和依赖,所有的愤懑和郁结都消失不见,大彻大悟一般,心中平和且宁静,仿佛不论身处何地,都有如世外桃源般,心安圆满。

    两种金光飞入黑雾之中,夹杂着阵阵水波般剔透的剑光,那黑雾传出一阵阵凄然的哭声,声音尖细稚嫩,仿若婴孩啼哭,心酸心痛,悲伤至极,不由叫人心生恻隐,只是下一刻,又变成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利惨叫,刺耳难听,凄厉可怖至极。

    白布上的血迹已尽数飞入黑雾之中,半空中的金光越发盛大,犹如一轮曜日悬空,将所有黑雾笼罩其中,给人一种莫名心安的力量。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光云尘逐渐散去,众人皆都屏息凝神,忐忑地等待着结果。半晌,光芒终于散开,半空中丝毫黑雾也不再见。

    卫铃兰见状,不由笑了笑,高声喊道:“世上再无婴灵童狡!”声音震耳,仿佛要穿透云霄,传向元洲大地每一寸角落。她欣慰地看着沈霄的背影,片刻,又将目光移向扶玉和云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闻言俱都松了一口气,发出低低的欢呼声音。

    沈霄催动朝露剑,剑光潮水般一圈圈荡开,将方圆五里以内的沉沉金光一点点荡尽消弭,盏茶的功夫,邪氛全消,天地重又恢复清朗光明。

    随后朝露剑飞入剑鞘,沈霄身形微动,似乎要就此离去。

    卫铃兰白眉一皱,切声呼喊:“霄儿!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是去哪里?快同我回宗门疗伤。”

    沈霄闻言身形微顿,可他没有回头,连话也没多说一句,径自向前飞身而去,晃眼已到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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