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阿爷阿娘留信儿说今日会早些回来的,可已经到了午后,也还见到人影。

    王月清本打算在榻上午间小憩一会儿,不想突然有店小二上楼来敲门。

    “小娘子可在?”伴随“咚咚咚”敲门声。

    “在,有何事?”

    “摘星楼那边的店小二过来传话,说有事寻你!”

    “摘星楼?”突然她想起,城中最负盛名的便是摘星楼,听说都是一位难求。店门菜品,茶点,酒水甚至乐师的表演都是一绝,常有文人墨客,达官显贵到摘星楼聚会。阿娘倒是提过说找个时机一同前去。

    “嗯?他人在何处?”

    “人在一楼侯着等您。”

    “好;稍等片刻。”

    俄顷,王月清戴上帷帽,帷帽的垂丝下垂正正过颈部;网帘上还点缀着小的珍珠饰品。她极少戴这帷帽,到这城中几次出门才偶尔戴着。

    一名小厮恭恭敬敬候着,见店小二引着王月清等人上前,便行李问安。“小娘子,我是摘星楼的跑路小厮,叫管乐,令尊派我前来将您带去摘星楼。”

    因是生人,她多问了两句。“此前可未听有这般安排。可有信物?”

    “有的。”他捏一把汗,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纸递过去。

    王月清展开,上面确实写有信息,确实是阿爷写的请她一起去摘星楼的信儿。记忆中的自己早已不记得父母的笔墨字迹了,但是感觉字迹确实没有错的。

    “嗯。”她点头,随即点了几个眼熟的人前去,一般午间她总会睡会,不常叫杨远过来。眼下,他也不在身旁。

    “娘子,可要我去讲杨远叫来随行一起?”玉瑶拉住她问到。

    其实她倒是想和杨远一起的,只是转眼想起昨日他被打湿一身水;今日让他歇息下罢了。想来这些人护着,路程不算远,一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必了,我们走吧。”

    少女轻快地上了马车,随行除了玉瑶,还有五位侍从。

    几位侍从倒是一路警惕认真,所以安安稳稳地到了摘星楼门口,留两位在门外看顾好车马。

    行至店内,王月清便先行询问,“掌柜,我来寻家父,请问家父王引晖定的厢房是哪一间?”

    “容我查询下,在西间毕月乌。”店门的店小二翻开登记的客房簿,“容我稍后带您去。”

    正说着话,一楼大堂正吵了起来,原来是两桌人喝高互骂,动起手来。其中一桌的人掀翻了桌子,杯盏也掉落,圆鼓鼓肚子的酒壶也滚得好远。

    眼下掌柜只得立即过去查看情况,四周的也视线也都被吸引了过去。

    管乐便对着掌柜道:“我先行将贵人送去厢房吧。”

    眼下一团糟,还是罕见摘星楼有人这般动手;他瞥了一眼管乐,人挺面熟的,倒是突然忘记了叫什么名字,随即回答:“好,你先招待好小娘子。”

    摘星楼的包厢都不宜带很多人进去,因此王月清只带了玉瑶和张舟两人一同行进,其余人在酒楼门口等候。

    王月清不习惯这种陌生的嘈杂场面,微微蹙眉。管乐带着路,从厅堂穿过;摘星楼宾客众多,她未曾想过摘星楼还有自己的庭院和花园,风景清幽,还有隐隐约飘来阵阵好闻的檀香,不像在酒楼,更像在游园。

    见她欣赏着四周,管乐怕一路尴尬,开始搭话:“娘子第一次来这摘星楼吧,这里几乎日日都是满房,还得提前很久预订。”

    “嗯。看起来也很不错。”

    “嗯,咱们这包厢就要远一点;包厢有二十又八间,都以那二十八星宿命名的。”

    “那还是挺有趣的。”

    “嗯,这毕月乌在摘星楼的西侧,稍微远些,娘子不要着急。”

    她点点头,也一路看看景色。

    她还在感慨这里人的好雅致时,突然有些觉得异常,怎么人越来越少。花丛铺开的小径也越来越让她觉得异常。她停住脚步,往身后回望,正好开始发问:“这确定……”

    话未说完,只眼前一黑。

    意识模糊中,仍没有放弃挣扎,摇摇晃晃她感受到自己已经上了飞快奔驰的马车。

    今日杨远出了门,去了趟附近的大小铺面逛了逛。回客栈时,正犹豫要不要去找王月清,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你才回来?小娘子方才出门你没在,没带上你。”想着平时张舟和杨远都跟在她身边,便提了一句。

    “出门?去了何处?”下意识间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听说是摘星楼,是那边派来的人接过去的……”

    话未说完便被杨远打断,“去了多久了?”

    “约摸两刻。”见杨远突然神色有些许严肃,“你不用担心,小娘子带着好几个人一起呢……”

    杨远并未再答复,带上剑,立即去马厩处。他跨上马,飞快往摘星楼方向赶。

    杨远骑马并不多,但第一次这般快,中途险些撞上了几个不注意的路人。往常至少需要两刻钟的时间,杨远竟不到一刻钟就奔到了摘星楼。他一仰头,摘星楼的楼阁处的铃铛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像他此刻的心,无法静下心来,

    “请问掌柜,府中主人王引晖是否在楼中,烦请尽快帮忙通传问寻,我们家小娘子是否前去了?”

    掌柜见又来一人,且不久前才在这簿子中翻找过,便直接回答道:“刚刚贵府小娘子已经去了,就在西间毕月乌;已被引过去了。”

    “家中有急事相告,请掌柜速速带我过去。”

    见才少年如此严肃着急,便立即带他穿过大堂,往院子中西侧行进,直到走到写上“毕月乌”门牌的包厢,外面侯着的侍从见着杨远才开始惊奇。

    侍从张斌是王、章夫妇贴身的高手:“此处不该是你来的,阿郎正与贵人商谈要事。”

    “月清小娘子是否来过?”

    张斌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不曾。”

    杨远的眸子随他否定瞬间变暗。

    “客栈来人传话道阿郎将小娘子叫到摘星楼,不想人进楼后便消失。我立即去寻,还请尽快告知阿郎。”

    他飞快转身离开,冲下摘星楼的时候,心生异常:人,一定是在这摘星楼中走丢的。他环视四周,摘星楼二十八间包厢,各个都有仆人在外候着,且是要提前订好并有登记再簿……不对……如果没走一定还在摘星楼。

    随即,立即潜回楼阁中,这里还能有何处古怪。他行至二层三层楼,悄悄探听一路的动静,可包厢内只是些寻常的谈话和饭桌上的笑谈。他眉头紧皱,想不到能去了哪里,如果不能留在这里,那一定是会伺机逃窜。

    片刻后的摘星楼屋顶,便是那少年四下张望的身影。

    果然!一楼行过大堂的内院中,西侧的庭院有处十分偏僻的窄道,若在地面定不会瞧出什么端倪,可现在在这个高处,便可远远往到那窄道尽头的树丛后,便是一条通往北边郊外的山道。再往细了看,那跳窄道确是有挣扎乱踩的脚步,且那处树丛前面的花草也被踩的明显凌乱了,是这里没错了。

    他从屋顶一级级飞跃下楼;侯在楼下的另外几名侍从突有些惊讶,还没等反应过来问询他话。杨远便率先开了口:“怎么看着人的!月清娘子人早已失踪,不在楼中。”他叫上两人同他一起去追,安排剩余一人返回客栈安排人前去接应。

    马蹄哒哒哒哒,似乎要把这街面石板踩穿;他的手握紧了缰绳,手臂的青筋冒起。尽管告知自己,并不需要自己这般在意,也不该自己这般僭越主人的私事,可还是同他的直觉一样,真的有坏事发生;他大口深呼吸,脑袋里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塞了个遍,但仍用自身的理智在安慰自己,这般处心积虑,早有计划安排的绑架,定然只是谋财,并不是害命。

    可那朵清澈美丽的夏日荷花呀。

    “什么人!既然知道绑了我们,难道不知道自己会面对的后果吗?”虽然被蒙住了头,但是她努力给自己壮胆,王月清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张舟和玉瑶怎么样了。

    “玉瑶,玉瑶,张舟……”还没讲完话,就立即被一个粗犷的声音呵斥打断。

    “叫什么叫,那俩蠢人早被丢到树林外了。你叫有什么用,都不知道人的死活了。”这群人见过的小娘子小妇人可数不胜数了,早知道如何制住着绑来的人了。

    “说吧,你们把我带到此处有何目的?”王月清干脆开门见山。

    黑暗中,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委屈月小娘子了,可惜了咱们马门帮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比不得青月山庄的泼天富贵;所以只好请月小娘子讲究担待些。”马兆那轻蔑的笑声传来。

    “你放我了,我自然就不委屈了。”

    “娘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请您前来,确实是想让您体验下我们的难处,也好让贵山庄帮衬帮衬,您说对吗?”他抬抬手,示意下人取开那罩在王月清头上的粗布麻袋。她的帷帽尚还歪歪扭扭的盖在头顶,幕帘尚还能大致遮住脸部。

    视线突然变亮,突然有些不适应,加上被绑时的奋力挣扎,将她塞进马车时候,王月清头被撞了好几次,头上帷帽里的垂丝和珍珠都被纠缠得分不清,钗好的头饰也乱糟糟的。

    她继续强打起精神,“那你到底要什么帮衬?”手脚都被绑住,她没办法用手拂开有些挡住眼睛的头发,她仰着头左右摇一摇,才完整露出眼睛,此刻帷帽也被摇动落在了后颈和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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