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医生，今天这么早嘛。”
“诶？江医生早啊。”
“有点令人意外……”
一路前往食堂，人渐渐多了起来，但似乎都为他的早到感到诧异。
江慕凡匆匆应付了几句，紧赶慢赶来到了卖粥的窗口。
“江医生？”后背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他疑惑地转身，排在他后方的是一个身着咖啡色连衣长裙的女生，微卷的栗色长发分成两股拢到胸前。
她仰着头，微也有些上挑的桃花眼显得有几分俏媚。
江慕凡的视线在这张过分张扬艳丽的脸孔上停顿了一瞬，温和地开口，“什么事？”
眼前人是他的发小。
女孩扫了眼他手上的粥，嗤笑道，“啊，这又是给谁带早餐呢？怪不得来这么早。”
江慕凡试探着问，“很早吗？”
柳轻语轻笑了声，话语中的讥讽意味十足，“你以往不都是快中午了才来上班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金屋藏娇，日夜笙歌呢。”
江慕凡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根本就没有这种事。”他侧过头，“好了，快去上班吧，我先走了。”
女孩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良久，她抓着裙摆的手缓缓收紧，“谁在乎。”她小声嘟囔。
再次来到病房门前，他下意识按在门板手上的手一顿，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几乎是同时，门从里面打开，牧晴直挺挺地站在那，浅茶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江慕凡怀疑她一直站在门边等。
“提前了一分钟。”少女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帮你端进去嘛？”江慕凡低头看着她。
牧晴轻轻摇头，她伸手接过青年手里的粥，往后退了一步，“非常……感谢。”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可吝啬的阳光显然不可能费多少心思去眷顾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屋子。
牧晴的这间病房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无比暗沉压抑，过分空旷的空间如同一个密封得死紧的空罐头，如果不是没有发现有摄像头之类监控的痕迹，他几乎就要怀疑这是一□□室的可能性了。
“最近有发生什么让你感到有趣的事吗？”江慕凡坐在桌边，观察着少女的神情。
她勺粥的手顿了一瞬，又送至口中，小心地吞咽着。银灰的发尾隐匿在暗处，没有之前那么扎眼，兴许是关上了门，走廊外的灯挡在了门口。
“我记不清了……但应该是没有的。”像是仔细思考后的答语。
江慕凡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的发丝，“有护理过吗？”
“啊？”她有些不明所以。
“你的头发。”青年放轻了声音，“只漂了发尾，好特别。”
牧晴愣了一下，那双黑暗之中的茶色眸子如昙花一现的流星般短暂地亮了一瞬，很快又黯淡下来。“谢谢，很久没护理过了。”
江慕凡没再多问，只移开了目光，“会断掉的哦，不在意的话。”他指尖抚过桌上的不规则的纹理，看不清神情，“染的这么好看，因为断掉而剪短的话，真的很可惜。”
许久没有回应。
就在他以为少女不会再开口时，黑暗中那个瘦小的身影动了动，“别人看不见的，断不断掉，其实也无所谓啦。”
“因为永远不会站到光下吗？”江慕凡看向病房门口，外面有拼命想挤进来的灯光和不知何时起就一直在响的敲门声。
“阿晴？开门。”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不要去好不好？”江慕凡刚要起身便听见少女有些惊惶的声音，她应当是害怕青年会不顾她的意愿，甚至伸手扯住了其袖口。
江慕凡垂眼看着她，停下了动作。
“她是我的母亲。”牧晴解释道。因为说得急的缘故，话语上气不接下气，“可能因为别的医生建议我…多出去走走……所以她每天都会带我去人特别多的地方。”她急促地喘息起来，脸颊漫上因缺氧而导致的绯色。“我没有不配合治疗……我……”
江慕凡默了片刻，伸手揉了下少女松软的发顶，“觉得难受的话可以拒绝哦，当然一直这样也确实不是办法。”
他察觉到黑暗里那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停了，瞳色微深，语气添了几分严肃，“但一切的前提，都是你想，先不要考虑应该。”
牧晴见青年往门口而去，急忙追上前，“江医生…”
江慕凡顿住脚步。
“我想…不…请你…您可以再陪我说会话吗？抱歉…”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青年轻笑了声，“当然，你什么时候想和我说话都可以。”他倾身凑到少女耳边，悄声道，“你的这间病房，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出门直走过三间病房后左转，能一眼看见电梯。我的办公室在五楼，出了电梯右转直走，第二间就是。”
少女双眼微微睁大，“我…我做不……”
“嘘……”江慕凡轻声打断她，“安全通道虽然少人，但路线比较长，你要是没记住，问路什么的对你来说也很难吧。”
他打开门，被拦在外面的灯光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不用敲门，门一推就开了。”
牧晴有些愣，门被轻轻关上，她重新回到了黑暗里。
江慕凡并没有立刻返回办公室，因为他断定牧晴不可能，也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他任由电梯缓缓上升，把自己载到了六楼。
白得反光的电梯门在发出信号般震了一下后，缓缓地向两边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
江慕凡抬头看了一眼楼层数，确定这里是六楼，而不是地下停车场。
狭窄的走廊两边零星几盏破旧的照明灯在布满各种污渍的地板上扫下一道道不连续的，脱节的暗色光路，一种许久未打扫过的墓冢的既视感。
他向前走着，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可鞋底摩擦着灰尘的声音在空旷而寂静的走廊里还是撞出了回声，一下又一下，捣弄着他逐渐加速跳动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所知的尽头处如浓雾散开般愈发清晰起来，一扇漆黑的门朝内虚掩着，层层交错的蜘蛛网深浅不一地粘在上面，其下摇摇欲坠地挂着一个像是被大型犬类啃了一角的门牌——档案室。
江慕凡瞳孔微缩，想起自己前不久在拐角处看到的平面图上标明的六楼，明明只有一个杂物间。
“诶？江医生早啊。”
“有点令人意外……”
一路前往食堂，人渐渐多了起来，但似乎都为他的早到感到诧异。
江慕凡匆匆应付了几句，紧赶慢赶来到了卖粥的窗口。
“江医生？”后背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他疑惑地转身，排在他后方的是一个身着咖啡色连衣长裙的女生，微卷的栗色长发分成两股拢到胸前。
她仰着头，微也有些上挑的桃花眼显得有几分俏媚。
江慕凡的视线在这张过分张扬艳丽的脸孔上停顿了一瞬，温和地开口，“什么事？”
眼前人是他的发小。
女孩扫了眼他手上的粥，嗤笑道，“啊，这又是给谁带早餐呢？怪不得来这么早。”
江慕凡试探着问，“很早吗？”
柳轻语轻笑了声，话语中的讥讽意味十足，“你以往不都是快中午了才来上班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金屋藏娇，日夜笙歌呢。”
江慕凡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根本就没有这种事。”他侧过头，“好了，快去上班吧，我先走了。”
女孩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良久，她抓着裙摆的手缓缓收紧，“谁在乎。”她小声嘟囔。
再次来到病房门前，他下意识按在门板手上的手一顿，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几乎是同时，门从里面打开，牧晴直挺挺地站在那，浅茶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江慕凡怀疑她一直站在门边等。
“提前了一分钟。”少女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帮你端进去嘛？”江慕凡低头看着她。
牧晴轻轻摇头，她伸手接过青年手里的粥，往后退了一步，“非常……感谢。”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可吝啬的阳光显然不可能费多少心思去眷顾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屋子。
牧晴的这间病房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无比暗沉压抑，过分空旷的空间如同一个密封得死紧的空罐头，如果不是没有发现有摄像头之类监控的痕迹，他几乎就要怀疑这是一□□室的可能性了。
“最近有发生什么让你感到有趣的事吗？”江慕凡坐在桌边，观察着少女的神情。
她勺粥的手顿了一瞬，又送至口中，小心地吞咽着。银灰的发尾隐匿在暗处，没有之前那么扎眼，兴许是关上了门，走廊外的灯挡在了门口。
“我记不清了……但应该是没有的。”像是仔细思考后的答语。
江慕凡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的发丝，“有护理过吗？”
“啊？”她有些不明所以。
“你的头发。”青年放轻了声音，“只漂了发尾，好特别。”
牧晴愣了一下，那双黑暗之中的茶色眸子如昙花一现的流星般短暂地亮了一瞬，很快又黯淡下来。“谢谢，很久没护理过了。”
江慕凡没再多问，只移开了目光，“会断掉的哦，不在意的话。”他指尖抚过桌上的不规则的纹理，看不清神情，“染的这么好看，因为断掉而剪短的话，真的很可惜。”
许久没有回应。
就在他以为少女不会再开口时，黑暗中那个瘦小的身影动了动，“别人看不见的，断不断掉，其实也无所谓啦。”
“因为永远不会站到光下吗？”江慕凡看向病房门口，外面有拼命想挤进来的灯光和不知何时起就一直在响的敲门声。
“阿晴？开门。”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不要去好不好？”江慕凡刚要起身便听见少女有些惊惶的声音，她应当是害怕青年会不顾她的意愿，甚至伸手扯住了其袖口。
江慕凡垂眼看着她，停下了动作。
“她是我的母亲。”牧晴解释道。因为说得急的缘故，话语上气不接下气，“可能因为别的医生建议我…多出去走走……所以她每天都会带我去人特别多的地方。”她急促地喘息起来，脸颊漫上因缺氧而导致的绯色。“我没有不配合治疗……我……”
江慕凡默了片刻，伸手揉了下少女松软的发顶，“觉得难受的话可以拒绝哦，当然一直这样也确实不是办法。”
他察觉到黑暗里那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停了，瞳色微深，语气添了几分严肃，“但一切的前提，都是你想，先不要考虑应该。”
牧晴见青年往门口而去，急忙追上前，“江医生…”
江慕凡顿住脚步。
“我想…不…请你…您可以再陪我说会话吗？抱歉…”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青年轻笑了声，“当然，你什么时候想和我说话都可以。”他倾身凑到少女耳边，悄声道，“你的这间病房，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出门直走过三间病房后左转，能一眼看见电梯。我的办公室在五楼，出了电梯右转直走，第二间就是。”
少女双眼微微睁大，“我…我做不……”
“嘘……”江慕凡轻声打断她，“安全通道虽然少人，但路线比较长，你要是没记住，问路什么的对你来说也很难吧。”
他打开门，被拦在外面的灯光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不用敲门，门一推就开了。”
牧晴有些愣，门被轻轻关上，她重新回到了黑暗里。
江慕凡并没有立刻返回办公室，因为他断定牧晴不可能，也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他任由电梯缓缓上升，把自己载到了六楼。
白得反光的电梯门在发出信号般震了一下后，缓缓地向两边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
江慕凡抬头看了一眼楼层数，确定这里是六楼，而不是地下停车场。
狭窄的走廊两边零星几盏破旧的照明灯在布满各种污渍的地板上扫下一道道不连续的，脱节的暗色光路，一种许久未打扫过的墓冢的既视感。
他向前走着，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可鞋底摩擦着灰尘的声音在空旷而寂静的走廊里还是撞出了回声，一下又一下，捣弄着他逐渐加速跳动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所知的尽头处如浓雾散开般愈发清晰起来，一扇漆黑的门朝内虚掩着，层层交错的蜘蛛网深浅不一地粘在上面，其下摇摇欲坠地挂着一个像是被大型犬类啃了一角的门牌——档案室。
江慕凡瞳孔微缩，想起自己前不久在拐角处看到的平面图上标明的六楼，明明只有一个杂物间。